又如何

  不是因为南宫玉兰把她最好的年华给了他,与南宫玉兰陪了他一生也没有关系。
  因为他曾经少年意气风发的时候,只记得了两个人。
  一个走了,死在了他壮志豪言的时候。
  另外一个,便是刚刚也走了的南宫玉兰。
  他往后的岁月,每每独处,都会想起那阑华盛世的一年。
  往后纵然金枪铁马,国泰民安。
  后宫三千,百花齐放。
  又如何?
  他驰骋在她们年轻的躯体上时,脑海里只有那一张绝世无双的容颜。
  如今这一个也算是个留念的人也走了。
  都走了。
  墨承广在看见南宫玉兰禁闭的眸子时,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玉兰,你害了那么多人,可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被害?”墨承广的声音很平静。
  南宫玉兰的面上已经没有了血丝,细细的皱眉跑了出来。
  她老了。
  脂粉已经遮不住她的皱纹了。
  “给她好好的打扮打扮,像以前一样没有皱纹,她那么爱美,受不了的。”墨承广叹了口气,便往外走,便开口。
  门口跪着的小太监听到了连忙应声。
  墨亦轩一直沉默,不开口说一句话。
  进了墨亦仲的房间,房间里静的很,听得见墨亦仲浅浅的呼吸声。
  “轩儿,你说,谁下的毒?”墨承广开口。
  “儿臣不知。”墨承广摇了摇头。
  “回凤箫宫吧,朕在这呆着不安心。”墨承广却不在回答这个问题,又道。
  墨亦轩点点头,搀扶着墨承广向凤萧宫走去。
  夜里,宫里灯火偿命,宫女太监们都在守夜。
  墨承广又睡了。
  墨亦轩依旧静静的坐在凉亭里。
  枣儿给他倒着酒。
  “宫主。”黑衣人出现。
  “嗯。”
  “罗刹皇还没有出现。”
  “嗯。”
  “属下告退。”
  黑衣人只说了三句话又离开了。
  枣儿刚要开口,又两个人黑衣人出现,“宫主,南宫玉兰已死,我们还要不要呆在墨箴?”
  “留在这吧。“墨亦轩始终没有回头,他们只能看见他那一头飘逸的紫色长发。
  在夜里美得华丽。
  “是。”黑衣人又退了下去。
  枣儿提着酒壶刚刚要给墨亦轩斟酒,却看见墨亦轩转过身来。
  “知道他们是谁吗?”
  枣儿摇摇头,开始倒酒。
  “南宫玉兰这么多年的疯病就是他们。”
  枣儿的手一颤,酒撒了出来。
  轩王爷息怒,枣儿手抖二楼,请轩王爷责罚。“枣儿连忙跪了下去。
  墨亦轩不开口,枣儿听见他饮酒的声音。
  “你觉得今日的毒是谁下的?”
  “奴婢不知。”枣儿摇摇头。
  “起来吧。”墨亦轩放下了茶杯。
  “谢王爷。”枣儿站了起来,给墨亦轩又倒了一杯酒。
  今日墨承广一直没有理会那些跪着的妃嫔和奴才,最后才是临走之前,墨亦轩说的起来吧。
  从一开始的废物到现在的地位,枣儿真替他高兴。
  转念一想,想起墨亦轩刚刚的话。
  身上又打了个冷颤。
  有什么可高兴的?这件事在墨亦轩心里可能连痕迹都不会留下。
  南宫玉兰这疯病可有好些年了,一直都没有治好,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她当初还真的以为南宫玉兰时疯病,现在看来,是报应,人为的报应。
  墨亦轩绝对不是什么废物。
  所有人都当他无所事事的时候,他能把势力延伸到皇宫,并且没有人知道,这样的本事谁有?
  从见到墨亦轩第一眼开始,她就觉得废物这个词真的跟他永远都沾不上边。
  没有一个废物会那么残忍,那么嗜血。
  那么不在乎生命。
  她还记得墨亦轩的那句话,‘只有死人才是忠诚的’
  若不会死她求胜心切,就真的活不到今日了。
  “南宫玉兰害了一辈子的人,死了都想不到杀她的是谁。”墨亦轩喝了一口酒,开口。
  枣儿一怔,想开口又不敢开口。
  “想知道是谁吗?”墨亦轩看着她,眸子缓缓的变成了紫色的。
  枣儿被那双紫色的眸子吸引了进去,已经听不进墨亦轩的话。
  墨亦轩的唇动了动,却好像是一阵风吹过,不留下一丝痕迹。
  这一夜,黎明来的特别晚。
  黑夜无尽的漫长。
  罗刹宫。
  青鸾轻轻的抚摸着卜卜柔软的皮毛,静静的望着他的房间。
  她已经渐渐喜欢上这种感觉了。
  原来在兵荒马乱,千疮百孔之后。
  死水一般的平静才是最好的状态。
  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从不打扰。
  看到她累了,看到他好了。
  她体会不了白渊那个时候的心情。
  白渊那个时候一心只想得到她。
  而她如今,什么都不奢望。
  她不会在去打扰他。
  她只是在给自己赎罪。
  给自己这一个决定赎罪。
  她一直记得那一天他站在她面前。
  只开口说了两个字,“我呢?”
  白渊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永远都是她,什么都是她。
  她什么都知道,但是那又如何。
  当初最好的年华,最好的关系。她的目光从来都没有在他的身上。
  如今只能想着这些来回忆。
  就好像其实他就在眼前,却好像远在天边。
  因为他们此生都不会有交集了。
  她知道心死的滋味。
  那种滋味才是说不出口的。有人拿着刀把你凌迟了一遍,你当时感觉不到。你已经麻木了,不痛不痒。而后却只能生活在了那种一刀一刀割肉的痛楚中。
  那之后,就是淡然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任你如何,泰然处之。
  这真的是最好的报复。
  原来你如何都得不到的人,会感觉到了你的变化,赶到心痛。
  白渊一直在房间里坐着,不出门,也不睡觉。
  他总是感觉身后有一道影子。
  熟悉的影子。
  只是每每回过神,空无一人。
  很长时间才会觉得饿,便去了后山摘几个果子,吃下去的时候会自嘲自己竟然快成神仙了。
  不痛不痒,连饭都没必要在吃了。
  二个多月了,他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以怎样的姿态活着,说好不去想,却又忍不住去想。
  罗刹宫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尘,好像在其中有过很多故事。
  所有的一切都一如当初。
  悦来客栈。
  阿秋沉默的坐在椅子上,抬眸看了青衣一眼。
  青衣的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注视着宴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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