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这时候,她怀孕了。
  怀孕是好事,可她越发患得患失。
  大郎倒是耐心,任她乱发脾气、任打任骂还好好哄着。
  小莲却越发尖锐,觉得对方这是将对怜儿的情意转嫁到自己身上,大郎对她越好、她就越恨怜儿。
  就在她即将分娩时,怜儿突然闯上门了。
  人称“清纯仙子”的怜儿,此时一身黑衣,眉眼浓艳,明显也走上了“邪道”,弃医改修毒术,浑身沾毒,连吐息都散发着毒素,活像一个“黑寡妇”。
  她是来讨债的。
  当着大郎的面,姐妹俩拼斗起来。
  一个使毒,一个玩蛊,下手一个比一个狠辣;
  大郎试图阻挡,却被二人逼退,不仅如此,二女逼问他爱的到底是谁。
  大郎被情蛊影响,选择的是小莲;
  让怜儿越发愤怒仇恨,她毕竟比妹妹年长、武学天资更甚,一个发狠,将小莲杀死了。
  没想到小莲一死,大郎的情蛊就被解开了。
  可不等原本的有情人互诉心肠、解心结,大郎无法面对被自己辜负了、又黑化杀掉妹妹的怜儿;
  而在私奔隐居的这段岁月里,他与小莲如同真正夫妻一般生活,对方还怀了他的孩子,他的情感真正变质了,对小莲心生出怜爱,即便对方犯错在先,可毕竟错不致死……
  人却死了,连孩子都没能出生,他悲痛欲绝,不愿多看怜儿一眼,抱着头痛号……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怜儿大恨。
  可妹妹被自己杀了,情郎也跳崖殉情。
  怒极的她找不到发泄的办法,竟将小莲的孕肚给剖开。
  没想到,被她剖出来的孩子居然是活着的。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怜儿没有杀掉女婴,反而将其养在身边。
  或许是情郎妹妹都不在了,她失去了活下去的目标,就带着女婴在这深山隐居了三年。
  三年后,她无意中得知情郎未死,更甚者,武功精进,于药王谷危难之际拯救了师门,于是理所当然成为下一任门主。
  娶了名门闺秀,生下一对儿女。
  怜儿恨极,跑回药王谷想当面质问大郎;
  被大郎拒之门外。
  同门中人代为传话,说,大郎不想再见到杀妻仇人。
  怜儿受到刺激,回到隐居地,面对妹妹兼生死敌人的女儿,多年戾气一经爆发,开始虐待名叫“阿婴”的女孩。
  打骂鞭笞的同时,对女孩洗脑灌输仇恨。
  ——《踏古》版“白飞飞”。南星如是总结。
  可有时候,怜儿打完了女孩,对着那满身的伤口,会情绪失控、抱着对方流泪,便是难得的温柔,小心翼翼给女孩上药治疗,她医术精湛,总能把伤疤愈合到不留一丝痕迹……
  然后继续打骂。
  周而复始十几年。
  阿婴长大后,学得一身毒术,年纪轻轻,便是江湖一流高手,她深刻记住药王谷谷主是杀父仇人;
  便一边建起跟药王谷作对的邪道星宿派;
  一边伪装身份,接近药王谷少主西门瑜……
  年轻男女之间情感碰撞,情不自禁、水到渠成。
  西门瑜不知道阿婴的目的,对她毫无防备;
  阿婴一边与情郎偷得片刻鱼水之欢,一边布局,首先让药王谷名誉尽毁……
  关键时刻,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怀着仇人之子的孽子,让从小被“母亲”洗脑的她备受折磨。
  思绪发生混乱,做事就难免出现纰漏,被西门瑜的妹妹捉住了把柄。
  情急之下,阿婴挟持妹妹,再以口信约情郎在一隐蔽处相见;
  然后去信给药王谷,以西门谷主一对儿女为人质,要挟谷主本人独身赴约。
  为了“母亲”解恨,她耍了手段让多年足不出户的怜儿也来到了现场。
  当着西门瑜的面,阿婴要亲手杀掉对方的爹;
  西门瑜这才知道过往种种,皆是阿婴算计,药王谷几乎被毁在他手上……
  一对有情人当场反目。
  偏偏在这关头,西门谷主大惊失色,对着阿婴喊出“莲儿”,认出了她是自己的女儿;
  阿婴跟西门瑜俱是错愕;
  不等他俩反应过来,同样赶来的怜儿也是一脸不敢相信,因为西门瑜是她的儿子!
  当年西门谷主跟小莲私奔不久,怜儿发现自己怀了情郎的孩子,虽说她与西门谷主本是未婚夫妻,但发生了这些多事,未婚生育本身与世难容,她在药王谷处境艰难,甚至被要求打掉孩子。
  怜儿不愿舍弃孩子,随后也偷跑出了药王谷。
  一边养胎,一边不死心,满江湖试图寻找情郎的踪迹。
  年轻的少女没有经验,对自身照料不周,屡次出现流产征兆。
  好在她学医术,勉勉强强保住孩儿,不料生产时遭遇难产,差点一命就此葬送……没料到,诞下的是个死胎。
  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死了,直接刺激怜儿黑化。
  现在,她之所以认出西门瑜是自己的儿子,只因当年的婴儿额头有一抹殷红胎记。
  且西门瑜跟她早逝的舅舅有七八成相像。
  这时,西门谷主坦诚,当年西门瑜确实死过去了,怜儿当场精神失常,没发现他们的师父赶来了,带着一位善通阴阳的异人,用可逆转生死的神药,召回还不曾飘远的婴灵,救活了孩子。
  只是孩子一时半刻不会醒。
  师父怕出意外,没告诉怜儿;
  怜儿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是神志不清的;
  等养好身体,勉强回复一点理智,满心都是要报复的悲愤。
  便跟小莲一样,改学毒术,趁师门不备,逃了出去。
  在江湖飘荡了两年,打出“毒罗刹”的声名;
  这期间,三人的师父去世了。
  怜儿得知噩耗,恨意激发,只觉得一切都是小莲的错……
  最终找到私奔的二人,对亲妹子痛下杀手。
  再说西门谷主跳崖,崖底是个深潭,他受本能驱使,爬上了岸。
  浑浑噩噩走出了深山。
  在路边晕倒,被一路过的闺秀救下。
  在闺秀衣不解带的精心照料下,西门谷主渐渐走出伤痛,无家可归的他为报恩情,娶闺秀为妻,并生下一个女儿。
  经过一番磨难,西门谷主沉心静气,重拾武艺,修成一代高手。
  他对师门心存亏欠,便有了拯救同门的事。
  成了谷主,他从长老口中得知西门瑜的存在。
  西门瑜醒来不久,看起来不足一岁,西门谷主打听不到怜儿的去向,反而知道了“毒罗刹”的种种恶行,深觉怜儿已变,他不能将一个无知稚子交给对方教养,何况这本来就是他的孩子。
  闺秀妻子温柔贤惠,认了西门瑜为亲子。
  于是怜儿重出江湖时,就听到西门谷主再婚并与新妻子生了对儿女的事……
  一对老情人,多年未见,再谈起过往的恩恩怨怨,双方俱是心情复杂。
  然而知道所有故事的阿婴,忽是仰头大笑三声。
  不给任何人反应机会,她拔剑自刎。
  同样惊愕的西门瑜,当场色变,一把抱住阿婴的身体……
  阿婴张着嘴,艰难地发出一句无声的“对不起……哥哥。”
  西门瑜一脸茫然,半晌喃喃道:“对不起……”
  “是谁对不起谁?”
  于是抱着阿婴的尸体,重现当年西门谷主的举动,纵身越下了山崖。
  怜儿与西门谷主俱是胆颤心裂。
  一个痛哭叫着“阿婴”,一个悲声唤着“瑜儿”……
  他们跌跌撞撞跑下山崖,找到二人的尸身。
  这一回,没人再幸运活下来。
  阿婴死了;
  西门瑜也死了;
  甚至,二人这才发现这对年轻男女的情意。
  阿婴的身下,有一个未成形的胎儿。
  西门谷主一瞬白头。
  怜儿也再度疯了。
  疯疯癫癫的怜儿不顾西门谷主的挽留,一掌击退对方,转身消失不见了。
  数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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