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与杀戮

  要是真的有神的话,他也不至于过得这么可怜,现在连人形都维持不了了。
  他们异族不过是靠着日积月累的沉淀和修炼,渐渐地通了灵性,有了感情罢了。
  最后得了上天庇佑,化了人形,与人族无异,不过是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罢了。
  “真是可怜,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陆卿凌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这双手曾经杀人无数,从无厄的力量中她就已经感受到了,她的力量是和无厄相悖的。
  果然,光明和黑暗是不能共存的。
  要么生,要么死。
  无厄从小就有佛缘,讲究的是一慈悲为怀,度天下苍生,又怎么可能容忍得下她这个杀孽深重的人呢。
  这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片清冷。
  可忽然之间,外面响起了砰砰砰的动静。
  陆卿凌一愣,听着这声音有几分熟悉。
  她想了想,今天是除夕啊,东陵的除夕,人们是要放烟花庆祝的。
  为的是迎接新年,也是为了驱除邪魔鬼怪。
  她忽然有些想念自家那小丫头温暖的怀抱了,喜欢她黏在自己怀里,甜甜的喊着娘亲。
  以往的每一年除夕,陆卿凌都会陪着三个孩子一起,然而今年却不能够了。
  “人们都在放烟花庆祝,可你我却被困在这里。”
  陆卿凌苦笑一声,坐了下来,抬头看着头顶上的巨蛇。
  幽幽的说:“早知道,我就不去那古刹见你了,真是好奇心害死猫。”
  害的她连陪自己孩子过除夕的机会都没有了。
  也只有拥有过孩子这种天真美好的生物的人,才会理解心里那一片最为纯净的温柔。
  烛愣愣的看着她,似乎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脸上流露出那种温柔而又怅然的表情。
  因为烛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她始终都是冷漠而又稳重的。
  和别的女人不同,不会因为见到异族而惊恐害怕,更不会因为遇见危险便绝望。
  在她的骨子里,似乎就没有绝望,有的只是超强的爆发力和韧性。
  然而今夜的将军府里,却是彻夜灯火长眠,欢声笑语一片不曾消匿。
  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只有小宝一人蹲坐在角落里,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那一座子谈笑风生的人。
  “虽说祖母如今昏迷不醒,可除夕夜,该热闹的还是要热闹,说不定还能驱散这府中的阴霾,让祖母好早些醒过来呢!”
  陆灵珊有意无意的说着,她今日穿了一身新衣裳,所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说的大概就是她这幅模样了。
  长公主被下了禁令,即便是家宴,也不能来参加的。
  故而饭桌上也就只有柳姨娘三母女,以及陆萋萋和陆庚年父女俩。
  柳氏脸上笑容不减,不停的给他夹菜,还不停的说着:“将军,您身为一家之主,一年到头来,为咱们这将军府实在是付出的太多了。”
  陆庚年着实提不上什么好心情,以往每年桌上的人都很全,然而今年却只有这么寥寥几人。
  “去给那小郡主也拿点儿吃的吧。”陆庚年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小丫头,抱着白团子一言不发。
  只用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
  眼睛里透着冷漠,像极了陆卿凌那没心没肺的样子,他的心情就更差了。
  不过想着到底是个郡主身份,也不至于太过于怠慢了些。
  然而正当下人拿了点心过去的时候,却被陆明瑞挡在了面前。
  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小丫头身上,小丫头抬起水灵灵的大眼睛,抿着唇依旧不说话。
  “想吃东西啊?”
  陆明瑞俯身,邪笑的看着小丫头说:“肚子饿啊,想吃东西的话,你就求求我呀,叫我一声好舅舅,本少爷就给你吃!”
  他可还没从被陆卿凌揍的阴影中走出来,如今陆卿凌被关进了监察寮,晋王又被派去了西魏送礼。
  自然也就没人关这个小丫头了。
  以前若是老太太在的话,或许还能护着点儿这小丫头片子,然而老太太昏迷了,陆明瑞自然是想干嘛就干嘛。
  柳氏瞪了他一眼,假意嗔怒的说道:“明瑞,不得对小郡主无礼!”
  “小郡主?”陆明瑞不屑的讽刺道:“什么狗屁小郡主!”
  “咱二姐面前,她算个屁的小郡主啊!”
  陆明瑞一脚踹掉了她身下的凳子,小丫头咕噜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明瑞!”陆庚年也是大喝一声,破位斥责的样子。
  但陆明瑞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阴狠的说:“爹,你忘了儿子在监察寮里是怎么被折磨的吗!”
  “就是因为这个小东西!”
  “今天好不容易让儿子逮着机会了,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该死的丫头!”
  “算了,都坐下吃吧!”陆庚年也懒得去管了,反正这次陆卿凌不在,便任由着他们去了。
  “滚开!”小丫头抱着白团子,呲着牙,奶凶十足的瞪着陆明瑞。
  鼓鼓囊囊的腮帮子透着一股子凶悍劲儿。
  “哟,小丫头还挺凶!”
  陆明瑞伸手掐住小丫头肉嘟嘟的脸蛋儿,正想着要怎样去折磨这个小肉团子的时候,小丫头怀里的白团子忽然蹦出来,一口狠狠地咬在了陆明瑞的手上。
  “啊!”
  “小畜生,你竟敢咬我!”
  陆明瑞企图将小白团子从手上甩下去,然而白团子的咬合力十分强悍。
  “死丫头,还不赶紧让这畜生松口,否则我打死你!”
  陆明瑞痛的嗷嗷直叫,可吓坏了这一屋子的人,连忙都围了过去。
  小丫头被包围在人群中间,陆灵珊帮着陆明瑞拽下了白团子,一脚就将它踢到了墙上。
  “好你个死丫头,竟敢让这小畜生咬我弟弟!”
  陆灵珊一手狠狠掐在小丫头的胳膊上,小丫头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红红的,却咬着牙。
  瞪着陆灵珊,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都给我住手!”
  一声稚嫩的怒吼传来,屋子里的人一愣,便看见晋王府乌泱泱的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便是大宝二宝两孩子。
  “哥哥……”
  小丫头的眼泪珠子,啪嗒啪嗒的就往下掉。
  大宝二宝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小丫头抱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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