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惊魂一线
地河的水不是一般的凉，李夏游了一会儿便感到冰凉透骨，他虽然武功不低，但在这自然之力面前还显得微不足道。
“那断层就在下面！”李楚带着李夏游到崖壁边缘，向她说道，在岸上之时他就已经将断层内的路线与环境跟李夏讲述了一遍，二人彼此对视给对方鼓励，祈祷这一次能够成功。
二人猛吸一口气，双双沉入水下，李夏自己抓着一个倒扣的罐子，还抓着装满了空气已经扎紧的布囊，李楚抓着她的肩膀，引领她潜到断层边缘。
那断层埋在水下，是一个高有一人多，狭窄处有半人高的横向裂缝，水流湍急的正从裂缝中流过，冲力巨大而且冰凉刺骨。
这样的激流根本是无法游过去的，李楚之所以刚刚能顺利通过，是他早年在断崖下的地河之中练就的本事，可以沉入河底行走，想当年那地河每月的潮涌之力不在这湍流之下，这个绝技在这里终于能够派上用场。
但李夏可没这个本事了，她内力不如李楚，身体又单薄，根本抵抗不住水流的冲击和水底的浮力，若不是李楚至始至终抓住她的肩头，不等到缝隙边缘就已经被冲出了水面。
但这个状况他二人也都在预料之内，早已经商量好了对策。只见二人来到缝隙边缘，李夏便如一只小猴子一般，环抱住李楚的胸膛，将自己埋在李楚怀中，想要借助李楚的能耐带着她走过这段激流。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虽说男女有别，可生死关头也顾不上那许多世俗礼法。
李楚一只手将李夏抱在怀中，另一只手摸着头顶的岩壁，同时双脚踏在岩缝的沙石底部，内力运转，如坠千斤，任凭那河水如何冲击也不能撼动李楚丝毫。
李夏将头埋在李楚怀中，双手死死攥紧布囊与破罐，感受到冰寒的河水凶猛的冲击之力，仿佛自己的背部都快要冻成了冰块。
感受到怀中的李夏瑟瑟颤抖，李楚不敢耽搁，迈开沉稳的步子，走进了断层之中。
这趟冒险不允许失败！
湍急的水流令时间都流逝的缓慢，李楚也疏忽了，他也没有想到两个人一起无论是阻力还是内力的施放都要大得多，速度远比自己之前的预想要慢了许多。
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已经走到了裂缝的中间地段，想要退回去同样危险。
破罐里的空气已经被用光了，李夏开始呼吸布囊中的空气。但那布囊柔软，每一次呼吸都会漏掉一些空气，让本就不太足够的空气更加稀缺。
这一切李楚都看在眼里，但他不能慌张，这水下凶险，稍有不慎，便会失去平衡，落入凶险之中。现在能做的，只有运转全部功力，争取将速度再提快一点。
可意外总是让人无法预料，更是让人措手不及，通过了大半裂缝，就快要到达出口，但这里的水流明显更加凶猛，李夏再一次换气时，布囊一下子被水流冲散，剩下不多的空气也都被卷入激流之中。
危机霎那降临，还有十几丈的路，单凭一口气李夏无论如何也坚持不住。李楚大急，想要快速冲过这一段绝地，但那身处水流之中你强他更强，他拼尽全力，可水流也生出更大的力道，李楚不但没有前进，反而却被逼退了一步。
“借力打力！”忽然一个冒险的想法冲入李楚脑中，他也来不及细想是否能够成功，只见他拔出木精，内力爆发，朝身后头顶的石壁猛力砍去，夹带着音爆之声，那岩壁立刻土崩瓦解，大块的岩石崩落。李楚还嫌不够，继续劈砍，无数的石块落下，眨眼间的功夫便将身后的裂缝通道堵住。
水流霎那间被封堵，一股巨大的回流逆流奔涌，李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借着这股回流之力，抱紧李夏，在水中如一条大鱼，飞速的向前方冲刺。
“成了，成了！”眼看就要冲出裂缝，李楚却感受到背上一阵疼痛，那是李夏的指甲已经深深的陷入了她的皮肤之中，她这口气憋了太久，早已到达了极限，眼看就要逃出生天，可就在这最后关头，她却要窒息溺水。
“坚持住！”李楚在水中抓住李夏的肩膀，朝她喊道，声音却被激流冲散，只能看见李夏渐渐下垂的手臂，还有她平静的目光望着自己，似乎在叮嘱不要忘了她最后的愿望。
“你不能死！”李楚害怕极了，将她一把抱过来，竟将自己的嘴巴贴在了李夏的双唇之上。一股气流缓缓吹进她的口中，那是李楚将自己肺内残留不多的空气挤压了出来，再这千钧一发之际成了挽救李夏的最后稻草。
出来了，二人顺着回流终于被带出了断层，进入到一片黑暗广阔的大湖之中。没有了激流漩涡，压力骤然降低，李夏本要开始痉挛的身体渐渐柔软下来，手臂缓缓抬起抱在李楚的腰间。
李夏的眼睛终于有了神采，触碰到近在咫尺的目光，感受自己双唇上柔软的温度，李夏知道自己没有死，非但没有死，还感受到自己蓬勃的心跳，那一定是劫后余生的悸动。
二人快速上浮，终于破水而出，呼吸到一口清新的空气，才发觉原来平日里最平常不过的呼吸竟是这样一件奢侈的事情。
“我们得救了，我们得救了！”李楚开心的拍打着水面，激起的水珠如天上的星辰，闪耀着点点月色，仿佛天地也在为他二人死里逃生欢快庆贺。
李夏也激动的喜极而泣，泪水与湖水交融，倒映着情不自禁的喜悦。
李楚拉着李夏游到岸边，二人共同从死亡的门里携手而回，相视一笑，彼此的心里又沉积下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湖水冰冷，上岸后李夏冻得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浑身哆嗦，李楚火属元气傍身对寒冷根本没有直觉，于是便寻到一处干燥的地方，将内力打入李夏体内，为他驱除寒气。
这大湖的确就是李夏在地图上看到的那个湖泊，谁也料不到，这地下世界竟然还有一个庞杂的地河，他二人竟然从落日坡的山腹之中，沿着地河走到了上百里之外的大湖，这故事太过夸张，谁给谁听也不会相信，可那都无所谓，至少在他们二人心底，这真实的发生了。
“你看天上的星星多美，京城里可没有这么漂亮的星空！”李夏躺在草地上仰望天空，她现在身上的水都被烘干，身体也暖洋洋的，惬意的望着星空，享受着劫难后的温存。
“我小的时候也总跟猴群一起仰望星空，我家哪里地星星也很美！”李楚也躺在一边的草地望着星空说道。
“你才是猴子呢！”李夏娇嗔的说道。
“李楚，你有什么愿望吗？”李夏问道。
“我以前总想着当一个大侠，会绝世武功闯荡江湖行侠仗义，但我师父不但不教我武功还是江湖上的大魔头，想当大侠却变成了人人得儿诛之的小魔头。”李楚说道。
“那也不是你的错。”李夏说道。
“是谁的错也都不重要了，当个小魔头也不错啊至少我现在还活着。”李楚经历了数次生死劫难，心境也有了变化。
“嗯，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李夏刚刚经历生死对生死也有了新的认识。
“那你以后打算做些什么？”李夏又问道。
“我也不知道，也许跟着魏先生跟天道盟的兄弟们惩恶扬善，做一些有利百姓的好事，也可能重建水涧阁，但要先去将上善师祖他们解救出来，对了你父亲是平王，你知道为什么他要抓走武林各派掌门吗？”李楚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父王做事一项独断独行，不会跟别人说他的目的的。”李夏说道。“不过你要去救上善师祖，恐怕也没那么简单，这件事情你最好与魏先生他们商量一下。”
“我要去破坏你父亲的计划，你是他女儿反倒给我出主意！”李楚笑着说道。
“我不想你出事……”李夏望着天空的星辰，清清楚楚的说道，没有半点扭捏羞涩，自然而然发自内心。
反倒李楚语塞了，他侧头看了看一旁的李夏，见她坦然的望着天空，那明亮的双眸就像天上的的星星。
一道冲动涌上心头，想起刚刚在水下吻住了她的双唇，此刻又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脑袋微动，立刻惊醒自己龌龊的行止，暗骂自己无耻。
李夏似没有感受到李楚灼热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说道：“无论怎么样你都会回到中原，多好啊！”
李楚听出了李夏的索莫，才想起她虽然逃离了山腹绝境，可终究逃不出这辽阔的草原，她是要嫁给匈厥人的郡主。
“我带你逃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回到中原，就算你父王知道，但他那么疼你也不会将你怎么样，若是他大发雷霆，我们便不去京城了，我带你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李楚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激动的说道。
“不，我不能那么做。”李夏冷静的说道。
“你都没有见过那位扎坦汗王，不知道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痩，难道你就情愿自己的幸福毁在这里吗？”李楚努力劝说她道。
“我身为我父王的女儿，从出生那一天起命运就不由我掌控了，我不想来到这草原，更不想当什么王妃，可你知道我为什么半个不字也没说吗？”李夏转过头，望着李楚不解的眼睛接着说道：“因为只有我能够换来和平，只有我能让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回到他们的故乡，让他们过上平静的日子。我要教那些突厥人种植粮食，生产器具，让他们安定下来，让他们自给自足，要让两国百姓和平贸易，让匈厥人从此告别抢掠，进入更加文明的时代，这就是我肩负的使命。”
李楚一个字一个字听在耳中，这些都是他没曾想过的，听李夏说出，他才知道这和亲不仅仅只是将自己的女儿嫁作王妃，更有重大意义，虽然任重道远，可却总要有人去做，而历史选择了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经风却内心坚定勇敢高尚的女子。
李楚沉默了，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去扭转她的命运，她的命运不属于她也不属于他的父亲，而是属于历史。
“李楚，你恨我吗？”李夏望着身边的李楚，眼中滚动着盈盈泪花。
李楚摇了摇头，他恨这个世道不公，恨自己没本事，更恨这个世界混乱不堪，但却无论如何不会恨也不能恨这个为了天下之人甘愿牺牲自己幸福的女人。
李夏笑了，笑的很满足，凄美的就像入手的雪花霎那芳华。
突然李楚眼前一花，两瓣柔软的温热的香唇压在了自己的嘴唇之上，鼻前传来一段幽香，纤细的手指紧紧搂住自己的脖子，还有两团火热柔软压在自己的胸膛。
天为帐，地为榻，青草如毯，月光朦胧，轻风赶走了喧扰，星辰躲起来娇羞，谁也不舍来打扰这月光下流露的真情与深深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