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杀父之仇
欧阳云双手持刀，从上到下劈落。大道至简，无论是刀法还是剑法到了终极没有繁杂的招式，只有最古朴最原始最直接的一击。
这一次狱火魔刀缓缓落下，没有红色火焰吞吐，也没有橘色长龙冲出，但欧阳云身后那魔尊法相却缓慢的朝下方压去，同时法相周围放射出金芒，如同太阳光芒，晃得人难以直视。
整个山谷比白昼还要明亮，那法相巨大无比，似还带着诡异的笑容，虽然缓慢压下，可巨大的覆盖范围令人无处躲避，非但不能躲避，巨大的威压也让上善真人无法移动分毫。
上善真人怎么也没有想到欧阳云居然能够练成三式魔刀，金光魔火，神佛皆灭，剑芒若还能勉强抵抗那毁天灭地的天道斩，可在这无道斩面前已有些力不从心。
“冰寒水气！”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只有拼力一搏，上善真人法相庄严，大吼一声，将寒冰剑猛的插入土地之中，倒持剑柄，那宝剑露在外面的半截剑身放射出耀眼白光，紧接着一道白光冲天，上善真人将寒冰剑拔出地面，一道水柱冲天射出。
原来水涧阁周围溪流繁多，这山谷又是低洼之处，在此处地底，便有暗湖，众人皆知。但所有人也不知师尊此举为何。
那水柱喷薄而出，正是上善真人运功将地湖之水牵引而出，轰隆一声，方圆数丈土地猛地向下凹陷，上善真人长剑向水柱一指，口中咆哮道：“神剑无芒！”
众人躲得很远也很清楚的听见了师尊的咆哮，就连邵阳掌门也惊恐色变，“想不到师尊练成了百年来都无人练成的无芒剑法！”
还未等众人惊讶，只见上善真人面前的水柱将寒冰剑包裹，结成冰晶附着在剑身之上，一眨眼间，那宝剑竟变长了一丈，仍在不断扩大，到后来足有五丈长，晶莹剔透的大剑散发出彻骨寒意，仿佛要将天地冰冻，瞬间变成寒冬。
众人远远观望心中非但没有心安与期待，反而望着那大剑却有一中恐惧压在心头。似那无芒神剑能够唤起人们心中原始的恐惧，那是千百年来对自然的畏惧。
上善真人没有时间犹豫，运集毕生功力，就连干皱的皮肤也都被鼓胀的光滑无比就快要爆裂，他单手持剑，猛力朝前一推，将那大剑迎着金芒法相刺去。
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什么也听不见了，目之所及全被金光覆盖什么也看不见了，李楚等人还不知到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被气浪掀起，卷到十几丈外，内力柔弱的红灵儿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其他人也都气息翻滚极为难受，只有李楚勉强控制体内的真气，调整几个呼吸，窒闷感才渐渐消失。
金光仍未消散，将远方的天地充盈，看不清那中间发生了什么，但耳边除了地动山摇的轰响，却传来冰块碎裂的咔咔声。
众人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全部牵挂在师尊那边，听到那咔咔的碎裂声，所有人的心中都都升起不妙的预感。
“师尊！”众人担忧上善真人，但想要靠近却万万不能。
正当众人心如焚烧之际，忽然那金芒霎那间消失，伴随着那魔尊法相也一同消失，消失的极为彻底，就像从来没有到过这个世间一样。
“哈哈哈哈！”一声狂笑回荡在山谷，众人这才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变了，原本的大山被夷为了平地，原本的森林全部化为焦土，就连那山谷也被硬生生压沉一丈，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元坑。
“这是一刀之力？”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场景，误以为自己走入了地狱，就算是地狱恐怕也没有此地萧索死寂没有半点生机。
眼前的场景惊呆了所有人，忽然，那笑声戛然而止，那个令人恐怖的身影直线向下坠落，重重摔在灰烬之中。
“师父！”李楚大喊，第一个冲了过去，紧接着红灵儿忍着伤痛也跟了上去。
“师尊！”邵阳掌门等人也猛然惊醒，奋不顾身冲入废墟之中。
众人前后跃下大坑，那里的焦土之上覆盖着厚厚的灰烬，变得松散，许多地方还有零星的火光在燃烧。邵阳掌门一众奔向上善真人，而红灵儿径直奔向欧阳云那出，李楚略一犹豫还是跑向他师父欧阳云一遍。
“师父！”红灵儿寻到欧阳云摔落之处，从灰烬中将欧阳云抱起，此刻他的脸上满是灰黑，狼狈至极，双眼也没有了光芒，身上的黑色衣袍也都被火损毁了多处。最意外的是他的头发，上一刻还是乌黑的头发，现在却全部变的焦白，比那枯草还要缭乱。
“师父你怎么样了？”红灵儿害怕的哭了起来，抬手想要擦掉欧阳云脸上的黑灰，却越描越乱，怎么也擦不干净。
“是灵儿啊，你也来了。”欧阳云虚弱的睁开眼睛，看见红灵儿的脸庞，面中难得的露出慈祥。
“师父，灵儿在这儿。”红灵儿泪流满面，他感受得到师父的被死气缠绕，多半刚刚那霸道的刀法耗尽了他的内力。
“师父要死了，你不要害怕，师父早就该死了，一直期盼着这一天呢，你应该为师父高兴。”欧阳云似乎说出每一句话都牵动全身力气，虚弱到勉强能够发出声音。
“不，师父你不会死的！”红灵儿摇晃着欧阳云，想要他重新振作起来，他决不相信欧阳云会这么轻易的死掉。
“师父压制了魔刀十几年，还是敌不过它，师父能坚持到现在只是想要练出那一刀无道斩，你刚刚看见了吗，我那一刀是不是很厉害！”欧阳云轻声说道，语气中还带着满足与笑意。
原来这些年以来他炼制血丹夺取凤嘴鸳鸯刀就是为了与魔刀抗衡，以防一次次心智被魔刀吞噬，成为魔刀的奴隶，被魔刀支配肆意杀戮。
但这一切从当年烈无焰将狱火魔刀交给他时就是注定无法改变的，谁也不能支配魔刀，今日的压制带来的将是更为严重的反噬，刀与人之间，只有魔刀才是真正的主人，任何拥有他的人，都要成为他的奴仆！
但这个主人绝不吝啬，他会给他的奴仆丰厚的回报，那不可一世的来自地狱的刀法就是回报，没有人会拒绝这份回报，这回报会让他的奴仆欣喜若狂，会让他的奴仆义无反顾的出卖自己的灵魂，会心甘情愿永远匍匐在魔刀之下献祭自己的灵魂直到生命终结之时！
“师父，你那刀法是灵儿见过最厉害的，你的刀呢，我去给你找，你再打给灵儿看！”红灵儿在身边的灰烬中划拉，想要将魔刀摸出。
“不，我终于可以放开它了，我不要再碰它，不要！”欧阳云挣扎着，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好好，我们不找了，师父我要带你回家。”
欧阳云神色稍缓，神志渐转清明，忽然看见身前不远一个高大的少年神色复杂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那目光熟悉又陌生。
“楚儿！”欧阳云认出了这个少年，正是自己的弟子李楚。
李楚没有答应，心潮翻滚，不知要如何开口，先前那么多问题都纠缠在一块，此刻面对师父一个也拆解不出。
“你一定有许多话想要问我！”欧阳云似知晓李楚心思，替他说道。
“师父……”李楚还是轻声叫道，望着欧阳云奄奄一息的状态他的内心也十分痛苦。
“孩子，我不配做你的师父，我做了许多不可饶恕的事情，更加对你不起。我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算我死一百次一万次也无法恕罪，是我杀害了你的父母，是我杀害了你的父母啊！”
“啊！”李楚如遭五雷轰顶，虽然他曾听旁人模糊地提起，可还是不愿相信那些是真的，可是这些话从欧阳云口中说出，就算自己不愿相信都也不行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师父是杀害我父母的仇人！”李楚仰天悲啸，想到祠堂内那两个黑亮亮的灵位，又看着眼前这个老泪纵横的老人，他的心中矛盾混乱。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身为人子怎能不报！
养育之恩，师徒之情，为何自己的师父竟然会是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命运会有这样残忍的安排！
就连红灵儿听到这爆炸性的消息也惊厄万状，他怎么也想不到师父竟然杀害了李楚的父母双亲。
“孩子，你杀了我吧，为你的父母报仇，我早就该死了，苟活于人世十几年，就是没有面目去见你的父母，我罪孽深重现在就要死了，但我希望能死在你的手上。”欧阳云虚弱的躺在红灵儿怀里，目光满是痛苦悔恨，还有对死的渴望。
李楚手握木精，那木精似感应到李楚心中的仇恨，发出黑色光茫，忽强忽弱，就像他的内心一样纠结。
以他现在能力想要杀死欧阳云易如反掌，可就是这个人自己叫了他十八年的师父，虽与师父聚少离多，但这些年来欧阳云就是他唯一的寄托，无论欧阳云多久没有回来，他都会每日将师父的房间打扫干净，坐在院子里一边筛选草药一边等待师父归来……
往日的一幕幕画面不请自来，却又化成了两个模糊的人影，那两个人人影看不清样子，可再向自己走来，口中喊着“楚儿，楚儿……”
李楚的眼中被泪水淹没，心正被烈火煎熬，杀父之仇与师徒恩情纠缠在一起，他没有办法将二者分拆开来，手中的木精也因他的狂躁迷茫黑茫大盛。
“不要！大笨熊，他是你和我的师父，对你有养育之恩，你不能杀他！”红灵儿见李楚靠近，慌张吼叫，扑在欧阳云身上，用身体护住欧阳云。
可李楚似着了魔，听不见外界的声音，自己的心神在纠结的旋涡中旋转无法自拔，理性在这一刻已经毫无用处，手中的剑是否刺出，又有谁分辨得出对错！
“孩子！”忽然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而后传来，一个手掌轻轻的搭在李楚的肩膀之上，传来柔和的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