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重见恩公
红灵儿李楚与白梅山众人剑拔弩张的对峙，被这一声“爹”打断，所有人都望向楼梯口，见一名公差急匆匆奔上二楼。
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公差到来，白梅山众人为避嫌，只好先将手中的长剑纷纷插回剑鞘，毕竟在这城内地界上，光天化日械斗，也是违法乱纪的行为，白梅山就算是武林正派，也不敢明目张胆挑衅官府。
冒然出现的公差，身着红衣，头戴黑帽，来到这二楼，扫视一圈，对这一干武林人士视若不见，目光最终落在碎桌板边上还瘫倒在地上的酒楼掌柜。
“爹！”公差惶急的冲到掌柜的身边，半跪在地上，将掌柜的扶在怀里，这一声爹正是冲着掌柜的喊得。
“儿啊，你可算是来了！”见儿子到来，掌柜的带着哭腔，瘫倒在公差儿子的怀里，终于找到了倚靠。要说他也只有脸上挨了一鞭子，可脸上鲜血未干，被擦的血迹一片，看着就像是被人严重殴打，口里还不停地哼哼呀呀，凄惨无比。
“孩儿正在当差，店里的三个仆从到衙门找到我，说有人在咱家闹事，我便骑马急急忙忙赶来，是谁，谁将你打成这样！”公差抬头怒视众人，虽然他不知缘由，可也猜到定于这些江湖中人有关。
“你父亲是被这个妖女所伤，我等正要为老人家讨个说法！”叶进平静说道，在他看来己方与店家都是受害者，自然站在同一阵线，共同针对红灵儿。
“是我打的，怎么样，要打便打，一群大男人婆婆妈妈的，真是要命！”红灵儿不耐烦的说道，她这半个江湖生涯许多时候都在跟官府做对，根本就没把一个小小公差放在眼里。
公差一听，怒不可遏，拔刀站起面向红灵儿，他来时本已经知会了衙门捕头，片刻后便会带大队人马前来，可是闹事者就在眼前嚣张的叫嚣，态度积极恶劣，哪里还能按捺住心中怒火，等不及就要上前教训殴打父亲的凶徒。
“咦？”公差就要上前，忽然瞧见红灵儿身旁李楚，愤怒的表情立刻瓦解，转变成惊讶之色，大声喊道：“大恩公，你是大恩公！”
事情发展弯儿拐的太猛，众人都来不及反应，眼看捕快都已拔刀上前，却突然将刀掷在地上，扑通一声竟然跪在了仇人面前，口中还大叫着“恩公”。
这是什么鬼，不是说好了要教训闹事打人的恶徒吗？
大老远跑回来不就是要为父报仇维护社会治安吗？
一会是爹，一会是恩公，这个捕快是街上的脑残不成？
众人一头雾水，奇怪的看着捕快跪着挪到李楚身前，竟然抱住了他的大腿，激动的声泪俱下。
“怎么求饶了，不是要打一架吗？”
“这是什么情况，这是咱们衙门新推出的文明执法吗，也太别出心裁了？”
“我看没准是这捕快已经中了对方暗器，被打中了哭穴，所以他才痛哭流涕跪地求饶！”
外圈的食客也都纷纷议论，谁也没想到今天这热闹看的花样百出。
就连捕快的掌柜老爹，也愣了，这是干嘛，不是要替我出头吗，怎么还给人家跪下了，你这个不孝子软骨头！
最尴尬的就是李楚了，被一个大男人众目睽睽之下抱住大腿像小狗一样摩擦，还有不少眼泪都蹭在了裤子上，李楚连忙推开了捕快，窘促说道：“我不认识你，不是你恩公，你认错人了！”
捕快一时激动，情不自禁，被李楚推开也恢复了一点神志，斩钉截铁的说道：“没错，我没认错人，你就是我的恩公！”
“儿子，你在干什么！”掌柜的实在忍不了了，这个儿子向来举止得体，而且从小从未发现智商有问题，不知今日怎么就鬼上身，做出这般洋相，今日之事传出去邻里邻居必定嘲笑自己有个傻儿子，也顾不得脸上疼痛，朝捕快儿子叱喝道。
“爹！这是孩儿的恩公！”捕快仍笃定的说道。
“你傻了，他跟那姑娘是一伙的，打伤了你爹，你还叫他恩公，你个不孝子！”掌柜的一生气，脸上的血又渗出不少。
“爹你听我说，这位就是救了一条船几十条人命的小英雄，将孩儿从水寇牢房里救出的恩公！”捕快大声说道，激动与喜悦都证明他所说的话千真万确。
“什么？这位就是前日救了你的那位小英雄？”听见儿子之言，掌柜的也有些激动了，抬头仔细打量李楚，激动的眼眶都有些湿润。
原来捕快前几日到省外公差，返程时恰好也搭乘那艘亳州到青州的大船，不幸落入水寇手中，眼看就要被水寇屠杀之际之际，李楚挺身而出，将牢内所有船客救走，这些事情回来后便告诉了掌柜的。
捕快是掌柜的独子，此番大难不死，这一家人视李楚为大恩人，虽然不知大恩人姓名无从寻找报答，便特意立了一个贡台保佑大恩人平安，香火日夜不息，以报答救命之恩。
那日在巢湖寨水牢，虽然红灵儿也帮助李楚一同营救船客，可她当时乔装成男子，所以捕快第一时间没有认出她，可见到李楚之时一眼便认出他就是救人的小英雄。
确认了事实，找到了恩公，掌柜的也不淡定了，伤口的疼痛也浑不在意，早被喜悦占据了神经。
恩人就在眼前，掌柜的急忙也爬到李楚身前，带着捕快儿子一齐拜倒：“快给恩公磕头！”
三代一脉单传，救了这个儿子那就是救了掌柜的一家，磕几个头算得了什么。
“原来前几日救了一船乡民的人就是这个少年英雄，这世道能有这样的侠义之心真是难得！”
“能从水寇老窝里将这么多人救出来，看来这个小英雄一定是身怀绝技，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我听说那巢湖寨此后着了大火，所有人都不知去向，怕是那些水寇都被这个小英雄打跑了，从今以后水上终于能够太平了！”
这几日随着那一船被救下的船客将水寇劫船的事传播开来，整个青州城都传的街头巷闻，无人不知。无名小英雄不但侠义救人，而且为青州亳州一带百姓除去水寇祸害，更是得到百姓的极力推崇。
今日得见真人，立刻引起二楼食客间不小的轰动。
“二位快快请起，我怎担得起这般大礼！”李楚被掌柜的父子弄得有些慌乱，急忙弯腰去搀扶。
“担得，担得，小英雄救了我儿性命，就是救了我全家，别说只是跪拜，就是要小老这家铺子送给恩公也报答不尽小英雄的大恩！”掌柜的感情真挚，发自肺腑，父子俩情真意切，感激流涕。
李楚没想到只是来吃个饭，却引出这么多事端，尤其是被人认出自己是救人的小英雄，受到这父子俩的感谢，周围食客看自己的目光也都带着尊敬与仰慕，虽然突然成为焦点有些别扭受宠若惊，可在内心不停的告诫自己做人要低调的督促下，举止还算镇定，没出什么洋相。
“我刚刚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从今以后我的大名会不会传遍江湖，哎，我还想低调一些呢！”初尝侠名，受到民众拥戴，幸福来得太快，李楚内心却很澎湃，对未来充满了幻想。
咚咚咚，捕快磕头撞击地板的声音将李楚从美好的幻想中叫醒。急忙伸手去扶那父子，“二位先起来再说吧，不必这般客气！”
他轻运内力，托在父子俩腋下，他二人都是普通人，被李楚一托，哪还有不起身的可能。
捕快搀扶着掌柜的，二人心情仍然十分激动，掌柜的更是老泪纵横，咸咸的泪水渗进脸上的伤口里，沙的生疼，可他却不敢喊叫，强忍着疼痛，抓着李楚的手，握的紧紧地难以自抑的颤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其实那日救大家的不止我一人，这位姐姐也是其中之一，不过那日她乔装打扮成了水寇的摸样。”李楚向父子二人介绍到红灵儿。
“恩公在上，受我一拜！”捕快听李楚道来，想起当日却有一名水寇帮助众人逃跑，原来是眼前这个姑娘乔装，得知真相，立刻有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响头。
“捕快大哥，你快起来吧，当日大家一起落难，救出大家也不是为了图啥回报，举手之劳，大家也不用对我们这样感恩戴德！”李楚谦虚地说道。
“听见小英雄说的了么，举手之劳，从水寇手中救出数十人，一人灭了巢湖寨居然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这位小英雄真是好本领！”
“何止好本领，他还不留姓名，不求回报，若不是今天机缘巧合遇到，谁会知道他的英名，这种品德当得起一个侠字！”
“我听见小英雄刚刚说他叫李楚，我们一定要牢牢记住这个名字，小英雄的事迹应该流传下去，小英雄的名字更应该流芳百世！”
李楚也不经意间听到了周围食客间的议论，原本只是想要低调一些谦虚一些，怎么听来好像自己在故意卖弄，看来自己的英雄形象在民众间早已经光辉万丈。
“二位恩公高义，我们全家无以为报，一定供奉香火，日夜祈祷恩公一生平平安安。”掌柜的由衷说道。
“供奉香火就算了，只要下次来不派人赶我们就行了！”红灵儿忽然在一旁挑刺儿说道。
“恩公恕罪，小老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恩公，还请恩公原谅。”掌柜的扬手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实打实的将脸颊都要打肿，不然难以饶恕自己的罪孽。
“得了得了！你干嘛打自己，弄得到处都是血，别人还以为进了屠宰场，怎么吃得下去饭！”红灵儿见掌柜的真心诚意的惩罚自己，也不好再难为他。
起初刁难也是因为李楚惹她生气，才把气撒到了这酒楼里，现在闹出这悲情父子谢恩公的一幕，她的气早也消得差不多了，人家又是下跪又是一口一个恩公叫着，再扮恶人也不好加戏。
“今日得见恩公，还望给小老一个机会，能够款待二位。”掌柜的转头吩咐捕快儿子道，“你去叫人上来把阁楼上留给知州专门的厢房收拾一下，我要宴请二位恩公！”
“是！”捕快脸上洋溢着喜悦，能有幸款待恩公可是他们家的大喜事，“孩儿这就去禀告知府老爷，他也很想见见恩公，知道恩公在咱们家，一定也会前来相会。”
“甚好，甚好！今日能代所有受恩于恩公的乡民款待恩公，也是咱家的荣幸！快去！”
捕快得父令，喜笑颜开的就奔下楼梯，相信用不了多久，酒楼周围就会聚来不少百姓，李楚还不知自己干下的这桩侠义之事已经给青州城造成了巨大的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