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6章 【小修】哪有人来这里专……
  姜宁回去的路上抹了一路的眼泪。
  她在路灯下打开书包, 想抽几张面巾纸把脸上的眼泪鼻涕擦掉,结果发现纸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揉成了一团。而且早上撞上该死的许鸣翊时,笔袋掉出去, 蓝色圆珠笔的笔芯全漏在了纸巾上,没有一包纸能用的。
  脚步一停下来,还立刻被蚊子趁机叮了几个包。
  姜宁蹲下来疯狂往脚踝上喷花露水,顿时哭得更伤心了。
  虽然知道燕一谢的自尊心强得令人发指, 极有可能说的是气话, 但她心底还是有些难受。
  难受当中还夹杂着恐慌, 担心他真的不想再见到自己。
  姜宁回到家之前, 去胡同外的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 把脸上乱七八糟的泪痕擦干净了,才恢复了平静。
  但回到家时, 仍然掩饰不住神情恹恹的。
  郑若楠今天不知怎么也早早从公司下班回到家, 一见她进来, 赶紧过来将书包从她背上摘下来,高兴地摸了摸她脑袋:“宁宁回来了?”
  姜宁有点诧异, 她妈平日里都得忙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回来,今天怎么这么早?
  再一看,坐在沙发上的姜柔柔和王素芬表情都有点奇怪。
  片刻后, 姜宁搞明白了,原来是班主任把她读英语的那段小视频发给郑若楠了。
  郑若楠自打生下她以来,就没见过她在学习上这么有“造诣”过,在公司里就诧异地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小视频, 要不是三班班主任说姜宁最近很用功,郑若楠都不相信这就是她家的小姜宁。
  最近她两个孩子的情况好像都在好转,姜帆跑去网吧的频率少了很多, 姜宁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苦练英语。郑若楠心中激动,顾不上公司里的事情,匆匆交代了下就赶了回来。
  回来后,她喜悦的心情难掩,又将小视频给家里其他人看了。
  姜父也是很高兴的,他虽然偏心,但姜宁和姜帆都是他的孩子,他自然也希望两人成材。只是项目的事情仍没有丝毫进展,他不由得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管姜宁的成绩。
  而姜柔柔和王素芬自不必说,这一老一少纳闷至极,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姜宁为什么忽然能说漂亮的英音。
  她最近每天早上起很早,晚上又经常在同学家里待很久才回来,难道是在外面偷偷补课?可这才几天功夫,补课难道就有成效?
  这一点暂且不说,问题是,以前姜宁从不将心思放在学习上,最近却怎么变了个人一样?
  所以此时此刻,就有了这样一幕。
  “吃晚饭了吗?”郑若楠拿着姜宁的书包放在沙发上,关切地看着姜宁:“你说要在同学家里复习功课,我还以为你很晚才回来,没想到这会儿就回来了,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煮点。”
  “我不饿。”姜宁说。
  郑若楠不赞同地看着她:“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我去给你煮饺子。”
  说着郑若楠身上西装裙都没换,就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姜宁能感觉到郑若楠的那股高兴劲儿。
  仅仅是自己的英语有进步,就能让她这么高兴。
  姜宁心中不由得泛酸,假如上辈子自己少女时期也早点懂事,没那么叛逆就好了,那样的话郑若楠两辈子都能高高兴兴的。
  她忽然想和郑若楠独处一会儿,于是蹭着郑若楠进了厨房:“妈,我帮你。”
  母女俩一进去,外面的姜柔柔就忍不住看了姜山一眼,有点委屈,低声道:“叔叔,我,我可不可以也请外教?”
  刚才郑若楠喜不自胜,连连对过来送饺子的许鸣翊的父亲夸姜宁英语口语好,许鸣翊的父亲是大学教授,看了视频后也由衷地说不错,夸了一句说小姜宁可以往配音方向发展,郑若楠就放在心上了。
  可不是吗?她看现在很多国语动画片翻译成外语出口,都需要英语配音人才,或许姜宁未来职业可以干这个也说不定。
  郑若楠觉得姜宁说不定有点儿天份,回来就和姜父商量要给姜宁多报几个补习班。除了舞蹈之外,外教也请上。
  姜父倒是觉得根本不需要,他们家虽然吃穿无忧,但有三个孩子要养,又不是钱堆着没处花的那种家庭,外教一节课好几百,能学到点什么?又要花一大笔钱!
  姜父便道:“姜宁才十四岁,这个年纪多玩玩是好事,没必要给她那么大压力,你看她现在不挺好的么?”
  郑若楠脸立刻拉了下来,没再和姜父提这件事,她说给姜宁请外教就得请,谁阻拦的话都不中用。
  虽然财政大权掌握在她手里,姜父管不着,但一想到外教那么多钱,姜父便肉疼。
  没想到两人说的话被姜柔柔听见了,姜柔柔也想上外教补习课。
  旁边的王素芬织着毛衣,也帮腔道:“是啊,姜宁请的话,肯定也得给柔柔报一个名啊!你这位老婆什么德行?总是偏心!柔柔也太可怜了。”
  姜父顿时头疼:“许教授也说了,宁宁是的确有点天赋,柔柔跟着凑什么热闹?”
  三个孩子全请外教,全报上各种补习班的话,得花多少钱?
  姜柔柔咬了咬下唇,眼圈立刻有点红,不再提这事。
  姜父看她这样,又有点于心不忍,本来比起姜宁姜帆姐弟俩,他就更对不起姜柔柔,现在居然连一个外教补习班都不让姜柔柔上,他还是当父亲的吗?
  于是姜父叹了口气,说:“我给你想想办法。”
  姜柔柔眼里的那抹忧愁这才消散,高兴地“嗯”了一声。
  今天的事情之后,她倒是没有钟从霜反应那么大。毕竟她又没在课堂上当众刁难姜宁,相反的,她还试图阻拦过钟从霜。
  怎么着被打脸的事情也落不到她身上。
  而且她也没有觉得姜宁会是威胁。
  除了英语之外,还有那么多科目,还有才艺和舞蹈,每一样她都花了心血,姜宁怎么样也比不过自己。
  不过,假如姜宁请外教的话,她也得请才行,她不能眼看着姜宁超过自己。
  姜帆一拎着书包回来,就听见姜父正在对姜柔柔做出承诺,他立刻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
  “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姜帆嘀咕道。
  不是脑子有问题的话,十年精神病也做不出来对一个外人比对自家人还好这样的事情。还想办法?姜父能想什么办法?到时候上外教补习班的钱不还是求着老妈出?
  “你哼什么哼?”姜父扭头看到姜帆就来气:“你给我过来。”
  “您叫我过去我就过去,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姜帆一溜烟上楼了。
  ……
  姜宁吃完郑若楠煮的夜宵,仍没有什么精神,便很早回房间睡觉了。
  郑若楠察觉到女儿有些不对劲,宁宁这阵子做什么都很有干劲,简直是撸起袖子就往前冲,然而今天却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宛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郑若楠有些担心,不由得跟着她推门进去:“怎么了?跟朋友吵架了?”
  姜宁觉得长大后再和郑若楠撒娇很丢人,但她现在只想真正回到十四岁,做什么都可以。她抱住郑若楠的腰,想倾诉一大堆关于燕一谢的事情。
  然而最后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郑若楠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姜宁从小就是个没什么坏心的孩子。她抚了抚姜宁的脑袋,道:“但你的初衷是好的对不对?你就是太莽撞,做事情没顾及后果。”
  姜宁鼻子一酸,点了点头。
  本来最近少年已经接受了她,快要和她成为朋友了,但是现在却因为自己的失误,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姜宁感到很挫败。
  “那何不再坦诚一点,再坚持久一点?”郑若楠说道:“总之,只要知道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就不要半途而废。”
  姜宁沮丧地说:“可是,我担心我越靠近他,他越是烦我。”
  “看来这个朋友对我们小姜宁真的很重要,居然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姜宁失去自信。”郑若楠点了点姜宁的鼻尖,若无其事地试探着问:“是许鸣翊?”
  姜宁立刻无奈地道:“不是,才不是他。妈,你别乱猜了。是个女孩。”
  郑若楠这才稍稍放心……
  要是姜宁说的这个朋友是个男孩子,她可真要怀疑姜宁是不是早恋了。
  因为姜宁从小到大都很洒脱,郑若楠极少看到姜宁这么在意某个人。
  她的确也在意许鸣翊,从小到大一直跟在许鸣翊屁股后跑,可是小时候许鸣翊不和她玩,她要么就是拍拍屁股走人,要么就是冲上去用泥巴丢许鸣翊,从不会因为这种小事伤心难过。
  ……而且这种在意的情愫姜宁自己可能都还没察觉到。
  有了郑若楠的安慰,姜宁心情要好了许多。
  她想,她一开始靠近燕一谢,的确是想要报恩。
  但后来,她看到少年常年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院子里看四季变换,看到少年无法从噩梦中挣扎出来,看到少年腿上无法痊愈的疤痕。
  她想要做的,就渐渐变成了,希望将他从过去的梦魇中拉出来,变成不再浑身是刺的他。
  所以现在,即便燕一谢是真的不想再见到她,她也不能就此放弃。
  郑若楠不知道姜宁在想什么,但是见到姜宁表情松弛不少,她心中大石也稍稍落地。其实以前母女俩很少有这样交流的机会,一方面是她太忙,另一方面是姜宁比较叛逆,根本不爱和她多交流。
  现在像这样能正儿八经地说几句话,郑若楠也很欣慰。
  她心中不由得再次感叹,不知不觉地,姜宁真是变了很多。
  郑若楠摸了摸姜宁额头,表情忽然紧张起来:“宁宁,你额头有点烫。”
  “?”姜宁自己倒是没感觉,摸了摸自己额头。
  郑若楠赶紧拿来体温计,给姜宁量了一下,果然是有点低烧。
  见姜宁难受的样子,郑若楠也不好责骂她,泡好感冒药扶她坐起来:“肯定是在外面着凉了,喝杯感冒药再睡。”
  姜宁被迫灌了一大杯感冒灵,意识都变得有些昏沉。
  郑若楠给她盖好被子,掖了掖,说:“明天舞蹈课我帮你请假,先不去了,不能出去吹风。”
  “不行,我明天还有点事想出去。”姜宁惦记着去找燕一谢。
  郑若楠却一把将她摁了回去:“别不听话,有什么事等感冒好了再说,这个季节很容易反复,到时候严重了就麻烦了。”
  姜宁只好躺下,她感觉郑若楠的手一直落在自己额头,让她舒服又安心。
  她又模模糊糊地想到,与此同时另一个人,他的家人却将他丢在那栋建造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古堡,从没有来探望过他。
  *
  老管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翌日,只见到少爷分外沉默。吃早餐的时候一句话不说,空气里寂静得只有刀叉与盘碟碰撞发出的清响。
  早餐过后,燕一谢径直推着轮椅从电梯上了楼。
  等管家找到他的时候,他又在他以前爱待的天台上,白皙的脖颈上缠绕着白色的耳机线,隐没于领口,音乐鼓点开得很大,手里拿着一本管家看不懂的书。
  少年昨晚挂了一夜的点滴,高烧总算退了,现在已经恢复了大半精力,只是面色仍残余着一些苍白,有几分病态。
  脚踝处缠着白纱布,今早他自己刚给自己换过抗生素。
  他面色冷冷的,对远处的日出也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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