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杀出来的张咬金

  他挑着眉,漫不经心的说,“不妨事,要是喜欢,改天我送一车给你。”
  “谢谢您,不用了。”
  赵星杳这疏远的样子,但是张炎不恼,要是搁其他人身上,可能他早就发挥纨绔子弟的风范了。
  “赵星杳,据我所知,你也是单身,我也是单身,我觉得你挺合我眼缘的,要不咱俩试试?”
  他一脸的坏笑,赵星杳白他一眼。
  “不知道我哪里得张先生青睐了,您告诉我,我改。”
  张炎被气笑了。
  “你改不了,你太像她了。”
  一句话就说清了缘由。
  张炎认真审视着赵星杳,弯弯的远山眉,一双璀璨的星眸,冷淡的表情,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清矜,让人着魔。
  “可我终究不是她。”赵星杳的声音轻的要被风吹散。
  张炎蹲在地上,叹了一口气,毫无形象,声音带着悲伤,“我当兵的第三年,参加了无数的联合国行动,收货了无数荣耀,却失去了她。”
  “她?”
  “她被我的仇人杀了,我甚至连她的尸体都找不到。我杀掉了我的仇人,可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我想着她一定没有死,所以我来到她的家长——江城,守着江城,奢望着再见她一面”
  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此刻却坐在地上,低着头,声音带着哽咽。
  赵星杳体会那种痛,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看着张炎,“我也丢了我的最爱,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大家都告诉我他死了,可我就是觉得他还在,。”
  闻言张炎抬头,“我知道,你说的是南世墨,当年你们两个的事情沸沸扬扬,你也是个长情的人啊!正好我喜欢。”
  知道他是故意的,赵星杳两眼一翻,不想理他,他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快进去吧!外面还下雨呢!”
  赵星杳嘴巴一张一合的,看着她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张炎都替她觉得难受,“放心吧!我刚刚跟你开玩笑的,我的心里永远都是她,不会再也其他人。”
  赵星杳想劝他一句,可刚开口自己都笑了,他们是一样的人,有什么好说的,倒数第二给倒数第一补课,可笑了。
  赵星杳恭恭敬敬对着他鞠了一躬,张炎急忙扶她,“我可担不起!”
  “救命之恩,你担得起!”她坚持。
  “还有一句话,张炎,我们都应该好好活着。”
  她的眼神好像看透了他,张炎被这个眼神震在原地,这么多年,他看似正常,实则已经没了心肺,没人知道,在无数个失去挚爱的夜晚,他多想一死了之,好多次,军刀都已经扎进胸膛了,可他又被救了回来。
  他把自己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整天喝酒,喝的神志不清醒,父母拿他没办法,他的父亲,一个刚硬的军人,看着如此痛苦的儿子老泪纵横,为了让儿子活下去,他私自销毁了儿子特种兵的档案,把他扔进江城的军营。
  到达江城的时候,他还是醉着的,直到清醒,意识到了自己到了江城,他挚爱的家长,他硬生生的逼着自己活了下来,因为他的挚爱死前给他留下来的最后一句话是,“张炎,好好活着,在江城等我。”
  直到针扎进肉里,张炎才清醒了过来,针在皮肉里翻滚,几针下来,他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缝完针出来,他坐在山坡上抽烟,眼眶泛了红,没人知道他多难捱,他用不在意掩饰自己,一副纨绔姿态,所有人都以为他活的很好,可只有赵星杳看出来他的偏执和歇斯底里的求死。
  他们是同路人,天生的同路人。
  赵星杳回到帐篷,问护士借了手机,小美听到她的声音,不出意外,又是一阵海豚音,她清楚的听到小美哭泣的声音,她简单安慰了一下,问了乐多的情况,然后安排了一下,就要挂电话的时候,突然。
  “老大,想死我了。”
  “老大,呜呜呜,你没事就好。”
  “老大,你快回来啊!”
  她的职员们哭的真让她感动。
  “通通闭嘴!我还没咽气呢!”
  那边立马静了下来,赵星杳扶着额头叹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哭是因为你们的年终奖金回来了,没有被洪水冲走。”
  “没有!老大,我对灯发誓,绝对没有!”
  赵星杳笑骂了一句挂了电话,刚放下电话,就看到又抬来好多伤员,赵星杳学过一些基本的急救,她跑到护士面前说了什么,护士跟看到救星一样,急忙递给她一瓶酒精,一瓶碘伏,让她帮忙消毒。
  赵星杳接过酒精,拿着棉签,刚要转身,那个护士又拉住她给她带了一个口罩,才放她走。
  伤者很多,赵星杳挨个消毒,来的都是兵人,因为洪水浑浊,看不清脚底,所以好多人都被利石刺伤了,还有的是因为只顾着救人,没看到顺着洪水飘过来的利器。
  赵星杳给他们消毒,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伤的时候,心还是抽搐了一下,他们身上的伤口都被水给泡发了,肉变得很嫩,好像一动就可以掉下来,赵星杳下不去手。
  “没事,姐,你别害怕。”
  或许是看出她的不安,兵人们安慰她,她笑,又拿起棉签,格外轻的落下,没人看到她发红的眼眶。
  这些人,他们也还是孩子啊!
  她一直忙到夜里,一口水没喝,好不容易处理完,刚坐下,天空突然又下了小雨,她伸出手,雨水稳稳的落到她的掌心里,凉凉的,她像个孩子一样的呆坐着看着雨。
  身后突然站了人,她抬头,一个面包和一瓶矿泉水被扔过来,张炎站在帐篷另一边看她。
  “喜欢下雨?”
  赵星杳点点头。
  听起来很奇怪吧!很多人讨厌下雨天,因为天阴沉沉的,让人心情不好,可不知道为什么,赵星杳最喜欢下雨天,尤其是夜晚的雨,雨水滴滴答答,听起来格外的让人安心。
  她看向张炎,发现男人的眼睛里没有奇怪。
  “她也喜欢下雨天,有的时候晚上下雨,还非要我抱着她出去看雨。跟个小孩儿似的。”张炎说的时候,脸上没了戾气,只有温柔。
  “那个女孩一定很幸福吧!”赵星杳这样想。
  张炎没呆多久,临走的时候告诉赵星杳,“明天会送重伤者进市区治疗,你跟着一起走。”
  来的时间不短了,乐多还在家呢!
  她点点头。
  翌日还是雨天,毛毛细雨钻进人的骨头里,让人冷的发抖,赵星杳跟着伤员一起上车,临上车前,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回头,是跑着过来的张炎,他的身上还滴着水,一看就是刚救援回来。
  正月刚过去没多久,天气还是冷,可他连换衣服都没有就跑了过来,他站定,喘着粗气,短短的头发都立起来了,活像鲁迅先生的头发。
  “赵星杳。”
  赵星杳抬起杏眸看他,他说,“你也好好活着。”
  赵星杳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她,“我还有个儿子,我还得赚钱给她娶媳妇呢!”这句话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行了,京城见,回去请你吃老北京火锅。”
  赵星杳白他一眼,“抠门。”
  张炎啧了一声,双手叉腰,“哥请你吃国宴。”
  赵星杳不假思索的回答,“成交!”
  这小算盘打的,精着呢!
  “行了,走吧,老子还要去救人。”
  赵星杳点点头,该说的都说了,凭缘分见面吧!
  车子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颠簸,赵星杳晕了车,靠着窗口呼吸,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了她问张炎,“为什么跟我说这么多?”
  “因为你懂,我们都是丢了心的人。”
  都是丢了心的人,赵星杳呢喃着,一直到上飞机,回到帝都,刚从机场出来,就看到了小美,人还没看清呢!就被扑倒了,同事们将她团团围住,有的还检查着她有没有缺胳膊短腿。
  她任由他们胡闹,一抬眼就看到了远处的桥莫,桥莫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却耷拉了下来,他的眼神里都是惊慌,直到她冲他微笑,他一颗晃荡着的心才安稳下来。
  桥莫走过去,虚虚的把人笼进怀里。
  他知道消息的时候正在瑞士开会,会都没开完,他死命的跑向机场,飞了回来,他一到帝都就要往江城转机,慌忙间他接到了小美的电话,又匆匆跑到这里,看到她安安稳稳的,他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才送下来。
  浩子跑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个场景,默默背过了身。
  他贴着她的耳朵,像是安慰自已一样,“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赵星杳从他怀里出来,淡淡的笑着,“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怀里突然空了,桥莫才晃过神来,慢慢的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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