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心境不稳，即使炼化出傀儡也容易遭到反噬，为害世间。
  况且，你现在连最重要最基础的点睛都无法做到，又何谈炼制傀儡。”
  “点睛……要如何才能做到？”
  他直视月纶的双眼，身体下意识地紧绷。
  月纶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修习傀儡术，傀儡便是你一生的战友。对待战友，你最起码要有信任，关爱之心。你扪心自问，你如今可以做到吗？”
  沉默。
  “这也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月纶带着他走向窗边，窗外十五六岁的少女正埋首在院子里除草。虽然是苦活，她却似乎乐在其中，头上的如意发簪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一荡一荡。
  月纶眼中现出怀念的神色：“你在傀儡身上倾注的情感越多，与傀儡之间的联结就愈强，相应的，傀儡实力也会更强横。
  以你现在的心境，别说无法点睛，即使是碰巧点成了，与傀儡也是相看两生厌。”
  “如果你不相信。”月纶转过头，手中光芒大作，出现了一枚简朴的木质小牌，“凭借这个，你可以随意取用藏月门的乌木资源。”
  ……
  情感吗？
  墨修然垂眸注视着手中的半成品。他心中无法决定如何刻画傀儡的样貌，每次思索到这个问题，他就如漫步在星河之中却要数清楚究竟有多少颗一般，完全无从下手。
  正如月纶所说，他对它并没有多少情感。
  但……
  想起温萝满脸血污地倒在他怀里，那份重量直压上了他的心头。
  他需要快一些炼制傀儡，尤其在叶落回风已经被他用掉之后。
  否则，他自己遭遇不测也就罢了，若是连累了别人……
  原地枯坐了半晌，墨修然闭了闭眼，手中金光一闪，“傀儡”又被他送回了储物袋。
  他却没能发现，那块沉默了许久的乌木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发出了微弱到几不可见的荧光。
  ……
  “叮——恭喜维序者温萝获得女主值10%，当前女主值58%。”
  第二天天还没亮，团子便温萝脑海里欢快地开口，语气中掩藏着些许细微的心虚，“我要偷偷告诉主人，这10%呢，在你们聊到六术时涨了7%，刚才不知为什么又涨了3%。”
  温萝挣扎着睁开眼睛，昨夜二更快三更她才睡着，现在眼睛仍有些酸胀发涩，视野一片模糊。她又微微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眼前恢复了清明。
  “昨天……我不小心睡着了。”团子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委屈，不过很快音调就又飞扬了起来，“不过，今天我给你开小灶告诉你具体涨女主值的时间了哦~主人不能怪我~”
  温萝失笑：“那我倒是希望你以后天天睡觉。”
  “对了，还有！”团子清清嗓子，
  “叮——恭喜维序者温萝解锁主线剧情【游历】支线剧情【聚灵】，请跟随男主角墨修然一同返回合黎山查探，任务成功奖励15%剧情值。”
  居然有15%的剧情值，合黎山的古怪果然还没有结束。
  稍作休整，房门就被轻扣三声，温萝打开门，墨修然正倚在门边，闻声缓缓偏过头来看她。
  一起床就听见墨修然给自己涨女主值的好消息，再加上有了几次同生共死的经历，殷和玉本人应当也对墨修然大有改观，此刻她见到他很难不有好脸色。
  想到这，温萝冲他咧嘴一笑。
  见她出来，墨修然从腰间解下一枚绣工精致的储物袋，随手往温萝怀里一扔。
  下意识接了个满怀，温萝疑惑地看了墨修然一眼，神识一扫，竟是些琳琅满目的防御法器。
  “当作你灼华的赔礼。”
  墨修然的目光从她脸上掠过，从眼睛，再到圆润饱满的唇，最后定在她身后的剑匣上，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桃花眼中微光一闪别过了头去，“要是不想用就当个装饰，我可不想欠你。”
  温萝略带不解地皱眉：“用啊，为什么不用？”
  随即有些促狭地微微一笑，语气带上几分认真道，“这可是未来六术大师送我的东西，就算不用也得留着看看以后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墨修然脸上讶然一闪而过，语气略有些不自然道：“好了，快走吧。”
  两人再赶往合黎山中心已是轻车熟路。
  失去了结界的庇护，合黎山在温萝的神识下无处遁形，瞬息之间温萝便找到了灵力波动颇为奇怪的一处。
  妖兽的气息浓郁，但隐藏其中的又有一种她无法辨别的强大气息。
  “似乎与魔族有关。”墨修然抬手召回查探的符人，“南门星和魔族……倒是有趣。”
  神识指引的目的地竟是一个山洞。
  这山洞距离妖狼王出没的灌木林不过数十丈远，洞内寒冷彻骨，石壁缝隙间密布着潮湿的苔藓。
  墨修然一道符纸祭出，瞬间四周空气中浮现出一个个光球，随着两人的活动在空中颤颤悠悠地跟着，他右手一挥，几个光球便缓缓地向前方飞去，一路照亮了四周冷硬的洞壁。
  “现在还没什么东西。”
  墨修然皱眉看了看，光球还未照亮的地方隐隐约约闪着微弱的光，转瞬间又消失不见。
  他两步上前，只见这种发着微光的沙粒无序地散落在地面上，在地面上铺成一条光路，通向洞窟深处。
  那双桃花眼中眸光微动：“是夜明砂。看来，这洞中的妖兽是某种妖蝠。”
  “我曾经在五洲图鉴上看到过，妖蝠十分难缠，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惊动它们。”
  温萝蹙眉，望了望两人脚边细碎的石子细砂，“你修为不够，不易隐藏踪迹。
  不过，我记得当时我们在掌门师伯那里第一次见面时，似乎明明你来了很久，我却一点也没感觉到。
  隐匿气息这方面……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破解之法？”
  “毕竟师姐夸我想象力丰富，我又如何能辜负这份赞誉？”
  墨修然脚下光芒一闪，还没等她出口喝止便飞快地归于黑暗。他周身气场随着那道光芒倏然一变，要不是此刻正站在温萝身边，她几乎以为洞中只有她一人。
  分明墨修然常常叫她“师姐”，虽然听不出多少恭敬之意，多半只是阴阳怪气的调侃，她对此也早已习惯，可此刻他口中那两个字缠绵缱绻，温萝汗毛立起，转头道：“在洞中不要明火，以免吸引妖蝠。”
  墨修然嘴唇微勾：“不用师姐提醒，这是常识。”
  温萝：“……”懒得理会他，转头便带头抬步向里走去。墨修然眼底笑意更浓，抬手将光球向温萝的方向多挥去了几个，赶忙跟上。
  不知两人向内探了多久，温萝神识一动，一股隐匿却强大的气息如空气中飞扬的微尘一般扩散弥漫，笼罩了她神识的边缘。
  她眉头一跳，还没等出声提醒，先前寂静如死般的洞中，一股强烈的威压扑面而来。
  第12章 第一只男主（十二）
  察觉到威压的瞬间，已经恢复如初的灼华感应到危险，自动出鞘浮在温萝身旁。
  只见两人前方不远处的洞窟顶上，一头数十丈大的深紫色妖蝠倒挂在壁顶上，正缓缓的张着一对带着倒勾的翼翅，长着一对尖锐修长的獠牙不善地盯着他们。
  它身后似乎隐着一枚青色光球，在洞窟中央的半空中滴溜溜的转动着，周围是大团浓烈的妖气，似乎其中又掺杂了些魔族和人族气息，看起来十分古怪。
  “看来这才是结界里隐藏的真正的秘密，想必前几天我们遇上的那个的妖狼王也是在看守这里，防止旁人靠近这个洞窟。”
  墨修然似乎并未受到妖蝠王的震慑影响，反而气定神闲地扫了一眼它身后望不真切的青色光球，唇角微勾眼尾扬起似是在笑，但乌黑瞳孔中并无笑意，淡淡道，“这光球似乎是一种高阶法器，内含诸多高阶妖兽，魔族，修士的灵力。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费周章。”
  “或许与合黎山妖兽暴动有关。”温萝一手握住剑柄，灼华光华大作，罡风骤起吹起长发，一张娃娃脸上一片严肃的冷漠， “你先退后。”
  话毕，她脚下突然延伸出一道道金光纹路，身上因承受妖蝠王的威压而有些滞涩的压力陡然一轻，周身灵力如奔腾流水般顺畅运转。她诧异地回首，只见墨修然已经不知何时远远地退到了一旁，见她望过来，桃花眼中眸光流转，唇角一勾：“师姐加油。”
  妖蝠王似乎是在看守身后的光球，见温萝二人闯进，一对冒着寒芒的数尺长的獠牙从血盆大口中露了出来，猛的一拍巨大的蝙蝠翼。
  妖气冲天而起！
  巨型蝠翼猛震之下，一股狂烈的风暴在洞内骤然而起，形成了数百道几乎可视的风刃，铺天盖地的朝温萝二人卷了过去。所过之处，洞中岩石开裂，空气仿佛被撕裂一般发出阵阵爆破之声，风压骇人，几乎让人张不开眼睛。
  墨修然指尖微动，一道金色光墙瞬间出现在温萝身前。狂风卷过的巨石轰鸣着撞上结界，瞬间粉碎着落向地面。强劲的风刃在光墙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如雨点一般劈斩在光墙上，一时间竟也无法再前进半分，不一会儿便在空气中消散了。
  一击不中，此时的血妖蝠王早已是陷入了暴怒之中，直冲两人俯冲下去，鼠口一张，熟悉的灼热感袭来。
  竟又是紫晔鬼火！
  温萝手中灼华光芒闪耀，不闪不避朝着妖蝠王一剑斩下。墨修然目光一直不着痕迹地追随着她的身影，见状眉头微皱，一道防御法器携着光罩飞向她身前，在一片紫色火海中与火焰一同融尽。
  然而妖蝠王不仅速度快到了极致，就连它的利爪也坚不可摧，带着些轻蔑地迎着温萝劈来的一剑抓去。
  “叮——”
  金石交击发出的鸣声回荡，灼华竟被妖蝠王稳稳地抓在双爪之中。
  温萝却仿若未见，手中一把上古灵剑将身前的空间舞的密不透风，而其剑法仿佛就像是滔滔江水一般，一浪接着一浪，其中蕴含的剑势如惊涛般向妖蝠王裹挟而去。
  见状，墨修然默念法诀。霎时间，温萝脚下阵法光芒大作，一波波的水灵力如汹涌的大江一般奔腾流淌，整个人气势甚至已经突破筑基达到结丹期。温萝敏锐地感受到身体的变化，手中灼华须臾间便幻化出漫天的淡紫色剑影，整个将俯冲而下的妖蝠王尽数笼罩了进去。
  “叮叮叮——”
  在妖蝠王与温萝再次接触的瞬间，连绵不绝的撞击声响起。
  紫衣少女手中的长剑眨眼间便裹挟着浓浓剑意在妖蝠王身上接连斩出了不下百剑。与此同时，子剑飞出，毫不留情地扎向妖蝠的脑后，翅膀，后腰。
  温萝自认剑意强不过顾光霁，但水滴石穿，积少成多，她开始就没有墨修然与狼妖对战那种速战速决的念头。此时又有墨修然的阵法加持，身型轻盈若无物，身法与平时相比快了三倍不止，且丹田中灵力如泉眼般源源不断，她不必如斩杀妖狼群一般“节约”。
  疼痛之下，妖蝠王张口发出一声戾啸，尖锐的声波响起，空气中一阵剧烈的波荡蔓延，张口又欲喷出令人头痛异常的紫晔鬼火。
  墨修然储物袋中的法器符箓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在温萝与妖蝠王缠斗之际被他不要钱般往外拿。有了温萝的牵制，妖蝠活动受限，莲纹鼎和玲珑八宝浮屠的准头高了不少，很快妖蝠王便被定在原地，被温萝一剑插向心脏。
  经过先前的乌龙，这一次，在妖蝠王腥臭的妖血向外喷溅之前，两人便十分默契地同时飞身向后一跃，远远躲开。墨修然更是条件反射地长眉微敛，一道金光从腰际飞出，死死地罩住了妖蝠王的尸体。
  本以为是艰苦的一场硬仗，却没想到成功得比想象中容易不少，两人一时间都感到有些不真实，反而并未言语。
  这妖蝠王虽说可以驱使紫晔鬼火，但似乎与火焰并不熟悉，并未将其发挥万分之一的功效，还未等它使出杀招，便被默契配合的两人迅速解决了。
  “墨修然。”子剑归位，灼华归鞘，温萝盯着脚下的暗纹，在空旷黑暗的洞窟中闪着耀眼的金光，仿佛在跟她邀功。
  半晌，她转头，真心实意地笑了：“我……正式向你道歉。虽说之前对你有所改观，但我也确实有些真心话没有对你明说。”
  墨修然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对自己说这些，波光粼粼的桃花眼中此刻是来不及隐藏的错愕。
  脚下光芒缓缓熄灭，温萝感受着体内汹涌的灵力逐渐平息：“其实……我昨天还是没跟你说实话。我原本一心向道，惩治那些弟子的原因虽然不假，但……多少确实有些看不上六术。”
  说罢，她圆圆的杏眼一转，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墨修然一眼。墨修然表情未变，乌黑的瞳孔定定地注视着她，等着她接着说下去，垂于双侧隐于层层叠叠的外衫之中的右手却不自觉地攥紧。
  “六术……或许的确有我不愿承认的可取之处，如果在实战中与剑道配合，效果可能远比我们单打独斗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