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大雪谷

  “铁生哥……铁生哥——！”喜鹊也看到张铁生。
  抬手一鞭，她奔这边奔跑。
  “喜鹊！妹子！”巧玲跟张铁生也冲下山坡。
  三个人越跑越近，喜鹊从马上跃下，跟他们抱在一起。
  女孩放声大哭，泪眼婆娑。
  她已经好几年没见过皇姑山的亲人。
  哭够了，张铁生才问：“妹子，四年了，你怎么不回家？你爹跟你娘都想死你了……！”
  喜鹊擦擦眼泪无言以对。
  心说：我还不是为了你？
  当初离开是因为伤心。
  张铁生先娶彩玉，而后又娶巧玲，就是不瞅她一眼。
  为男人付出那么多，早就心灰意冷。
  跑到大西北，完全为逃避那段感情。
  “铁生哥，你们怎么会忽然来到阿尔泰大草原？”喜鹊问。
  “为了你，我想把你接回去……。”张铁生说。
  这里毕竟条件苦，冬天最冷的时候，气温在零下四十多度。
  唾沫掉在地上都摔八瓣。
  夏天又蚊虫肆虐，解个手都会咬屁股上一堆水泡。
  他觉得喜鹊太遭罪。
  “铁生哥俺不走！喜鹊喜欢阿尔泰大草原！
  这儿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碧水蓝天，风景优美，我早把这里当成了家！”
  张铁生微微一笑：“这可由不得你，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做！”
  “啥事情？”
  “回去再说！”
  “你不说俺不回去！喜鹊也喜欢这里的牧民，他们都是我的家人！”
  五年前，喜鹊同样为逃避这段感情，逃避到乌鲁木齐，打算投奔二姨家。
  哪知道半路上会出车祸。
  是哈里木老人路过，救下她的命。
  那时候喜鹊就把这儿当做自己家，成为牧民的一份子。
  巧玲在旁边同样劝：“喜鹊你别固执，铁生哥心疼你，希望你回总部去……。”
  “说不出个理由，我不会走的！”
  “你这丫头，真犟！”
  几个人正在说话，忽然，从那边跑来一群人。
  竟然是哈里木老人，带着他所有的族人。
  张铁生赶到，哈里木欣喜若狂，特意跑来迎接。
  老人立刻跟张铁生握手。
  “孩子，你就像天上的雄鹰，又飞回到了草原，你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
  “哈里木爷爷，您还好吧？”张铁生赶紧跟他打招呼。
  几年不见，老人的头发全白，那根拐杖也磨得圆溜溜，都包了浆。
  “铁生，既然来了草原，为啥不到帐篷里去？瞧不起你爷爷？”
  哈里木老人很不高兴，草原的牧民最热情好客。
  “爷爷，我还没来得及啊，这不正想去您的帐篷里拜访嘛？”张铁生立刻赔礼道歉。
  “好！今天晚上咱们一定多喝几杯，招待你这位最尊贵的客人！”
  老人拉起他的手，还把一匹红马给他骑。
  张铁生仔细一瞅，这马还是他当初骑过的那匹。
  小红马再次见到主人，十分兴奋，灰灰乱叫。
  还用脑袋蹭他的胸口。
  巧玲一瞅乐坏了：“老公，这是你的小红马啊，现在它还会让你骑吗？”
  “一定会，咱们走！”张铁生拉上巧玲翻身而上，两个人合乘一骑。
  两腿一夹马肚子，红马不断奔驰。后面扬起团团尘烟。
  巧玲的叫声特别响亮：“飞起来喽，上天喽……！”
  张铁生是八百年前的琅琊转世，一生戎马生涯，骑术特别好。
  红马好比腾云驾雾。
  牧场距离帐篷还很远，至少二十多里。
  一口气回到家，哈里木赶紧安排人烧水，宰羊，还端出最好的马奶酒。
  很快，篝火被点起，牧民们围着篝火又蹦又跳。
  好多姑娘邀请张铁生跳舞。
  他吓得不轻，不断躲闪，推辞。
  发现董事长不给面子，女人们一拥而上，拉胳膊的拉胳膊，拽腿的拽腿。
  张铁生难辞其咎，只好跟他们一起蹦跳。
  巧玲，彩玉和小敏也兴高采烈，冲上去拉上男人的手，载歌载舞。
  篝火十分旺盛，马奶酒十分香甜，烤肉的味道也很好。
  这牧区说白了就是张氏的。
  张铁生是这里的大老板。
  所有牧民都等于他的员工。
  一口气闹到半夜大家才睡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天气仍旧不错。
  张铁生准备好多东西。
  一口木头棺材，登山绳，滑轮，还有卷扬机。
  另外带了不少吃的。
  他要奔赴大雪山，将大洪的尸骨运回皇姑山。
  小敏跟他一块去。
  爬上山坡，几十里的冰封不见了，当初填充的雪谷全部显露。
  毕竟是夏天，雪崩全部化作涓涓细流。
  将卷扬机固定好，打开铁笼的门，王建说：“董事长，可以下去了……。”
  张铁生，巧玲还有小敏进去铁笼。
  铁笼在卷扬机的启动下缓缓降落。
  足足二十多分钟才下到底，
  再次来到大雪谷，他发现跟当初大不一样。
  里面竟然没有一片雪，到处是乱石头。
  四周还生长好多植物，郁郁葱葱。
  五年前住过的小房还在，几辆汽车的残骸也在。
  但早就破败不堪。
  张铁生还记得大洪埋葬的位置。
  墓堆是利用石头垒砌，上面盖了好多雪。
  如今雪已经全部消失，但墓堆仍旧矗立在哪里。
  张铁生摸着墓碑，心情非常沉重。
  “大洪哥，弟弟来带你回家了……！小敏，给你爹磕头……。”
  “爹……！”小敏嚎哭一声跪在地上。
  张铁生感慨万千。
  “大洪哥，你是为了救巧玲和喜鹊才死的，弟弟欠你一条命！
  但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把小敏培养成才了。
  她已经考上大学，目前是清华的学生。
  你泉下有知应该瞑目了……。”
  张铁生没有把小敏真实的身份告诉死去的大洪。
  担心他难过。泉下有知闭不上眼。
  大洪临终托付他照顾的，竟然是宁老五的亲生女儿。
  知道真相，装进棺材里也会气得跳起来。
  王建问：“老大，动不动手？”
  张铁生点点头，一帮手下终于开始挖掘。
  搬石头的搬石头，铲土的铲土。
  最终，大洪的尸骨彻底显露。
  已经完全白骨化。
  王建将大洪的尸骨全部整理好，装进木棺里。
  抬手一挥，上面的卷扬机启动。
  首先吊上去的是棺材。
  任务完成，他们也要离去。
  临走，张铁生再瞅一眼这座大峡谷。
  他跟巧玲和喜鹊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半年。
  战雪彪，斗严寒，还种过菜……。
  如今想想，仿佛做了一场梦。
  还有几具尸体是宁老五当初的手下。
  张铁生顾不得他们，只能让这些人长眠于此。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来了。
  那是一段让人痛苦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