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钟受伤

  张铁生的那封来信,没人知道是引娣跟大壮搞得鬼。
  全村人都陶醉在等待的渴盼跟憧憬里。
  这边的锥子山,依然如火如荼。
  三个月的时间,山路足足修出去四十多里。
  身后是一条光明大道。
  石粉铺垫以后又宽又平,坚固耐用。
  专门用来走卡车。
  山头上,黑娃跟狗娃一起呼喊。
  “放炮喽……!放炮喽——!大家闪开喽——!”
  每次炮眼打完,将炸药填充,必须让所有人离开。
  免得飞溅的石头伤到工人。
  众人闻听纷纷躲闪。
  傻蛋在这边按动电钮。
  轰隆!轰隆!
  几声惊天动地的爆响,整座锥子山都跟着颤抖。
  山坡上尘烟滚滚。
  磨盘大的石块顺着山坡呼呼落下。
  等到尘烟散尽,傻蛋跟老钟攀岩而上。
  利用撬杠将险石排干净。
  一次开五个炮眼。
  五枚爆破物响完,是排险石。
  险石排完,山民们才能冲上山道清理。
  将崩裂的石块跟土堆用车拉进断崖。
  好多地方都是花岗岩,因此,爆破的声音隆隆不断。
  老钟冲下面的人呼喊:“可以了!大家拉土吧……!”
  声音刚落,三马车还有人群飞扑而上。
  装土的撞土,撬石头的撬石头。
  一块块巨石被撬起,翻进路沟。
  一车车碎石被拉走。
  前面的路刚刚通开,铲车拱平,压路机也呼啸而上。
  将路压瓷实,石粉车来到。
  卸车以后,再轧一边,一段大路就算成功。
  可就在这时,一个危险却迎头袭来。
  因为险石不好排除,难免有遗漏。
  压路机来回一轧,地动山摇,两块石头竟然松动。
  咔嚓!咔嚓!
  两声脆响,从三十多米高的山坡上再次滚下。
  下面有个人,正是大洪嫂。
  女人在给压路机司机送水。
  大洪嫂根本没想到头顶上有个罪恶忽然降临。
  眼瞅着两块碗口大的石头要砸中她的头。
  老钟眼疾手快。
  “妹子!闪开!”
  他奋不顾身扑过去,猛地将女人按在身下。
  说时迟那时快。
  石头不偏不倚,刚好砸中他的头顶。
  虽说重量不大,但因为距离高,落差大,惯性非同小可。
  老钟哼也没哼一声,就被砸趴下。
  等到大家发现,已经晚了。
  男人倒在血泊里,地上红呼呼一片。
  “老钟叔——!”
  “爹——!”
  “哎呀我的天!出事了!”
  人群预料到不妙,赶紧往那边奔跑。
  可老钟已经不能说话,双眼紧闭,面色铁青。
  大洪嫂傻了眼,从男人的身下爬起,才明白发生啥事儿。
  “钟哥,钟哥——!”
  老钟救她一命,女人不知道咋办。
  都懵了……。
  “不好!送医院,快送医院!”
  傻蛋发现老钟的伤口很严重,脑袋上有个血窟窿。
  鲜血跟喷泉似得,还在咕咕往外冒。
  他立刻封闭他的穴道,血流才停止。
  但老钟仍旧人事不省。
  “爹!你别死啊,不要丢下儿子不管啊!”黑娃也晕了。
  那边有辆三马车。
  大家七手八脚将老钟抬上车。
  大洪嫂二话不说,同样上车,将老钟抱在怀里。
  傻蛋和黑娃跟着,轰轰烈烈开进县城。
  半个小时后,进去县医院的急救室。
  大家只能坐在躺椅上等。
  心急如焚。
  “都是我不好!钟哥是为救我才受伤的啊!”
  大洪嫂自责不已。
  “婶子,你别自责,是我不好!没有将险石排干净!”
  傻蛋也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黑娃说:“不怪你们,是我爹命不好!”
  一个小时后,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医生摘掉口罩。
  “医生,我叔怎么样了?”傻蛋扑过去询问。
  医生嘘口气:“不严重,就是脑袋被砸破了皮!
  头骨没有受伤。
  但有轻微的脑震荡,休息几天就会没事!
  伤口已经缝合,病人回家慢慢休养就可以……。”
  “他奶奶的!吓死了!”黑娃这才擦擦泪。
  傻蛋也嘘口气。
  大洪嫂的心放回到肚子里。
  老钟被人从急救室推出来的时候非常清醒。
  眼睛已经睁开,可以说话。
  他冲几个人一笑:“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大洪嫂一跺脚:“冤家!你咋恁傻啊?呜呜呜……!”
  她抱上老钟再哭。
  老钟想挣扎,但女人却抱上他不撒。
  大洪嫂哭得泪如雨下,悲悲切切。
  有心疼,也有兴奋。
  心疼的是,男人差点毙命。
  兴奋的是,他还活着。
  关键时刻,老钟可以不要自己的命来救她。
  让她感动不已,恨不得以身相许。
  大家七手八脚将老钟送进病房。
  傻蛋发现他没事,才说:“我去把住院费缴一下!
  婶子,你明天不用上工,就在这儿照顾老钟叔。
  这里有钱,丢着零花,我跟黑娃走了。”
  “嗯,走吧……路上慢点……!”老钟冲他们挥挥手。
  发现两个孩子离开,大洪嫂握着他的手问:“还疼不疼?”
  老钟摇摇头:“没有大碍……。”
  “你咋恁傻?被石头砸死咋办?”
  老钟说:“我可以死,但你必须活着……!”
  “为啥?”
  “你的命比我的值钱……。”
  “傻子,谁的命都值钱……!”
  “只要你活着,我死了也高兴。”
  “你还真是个傻子啊。你死了,我会难过的。
  丢下我一个人,你可真狠心!!”
  大洪嫂抓着老钟不撒。
  老钟也抓着她的手。
  俩人就那么在病床前抓了一下午。
  谁都舍不得松开……。
  傻蛋跟黑娃上去三马车,一路上叮叮咣咣。
  半路上,傻蛋噗嗤笑了。
  “哥,你笑啥?”黑娃问。
  “黑娃,哥有件事想问你。”
  “啥事?”
  “你娘……也就是我婶子,去世了多久?”
  “我今年多大,娘就死了多久!
  听爹说,我娘是生我的时候难产死的。
  在娘胎里,我的个子就大……。
  出生以后,她大出血……。”
  “那你想不想你娘?”傻蛋又问。
  “当然想了……我都不知道她长啥样子。”
  “黑娃,如果你爹再帮你找个娘……咋样?你能接受吗?”
  傻蛋故意在用话套他,摸清黑娃的底细。
  黑娃嘿嘿一笑:“天下还有这种好事?
  如果爹能帮我找个娘,他娘的……!那就太好了!”
  “那你将来可要有后娘了,怕不怕?”
  “不怕!我已经长大,后娘不能咋着我。
  只要她能给俺爹做饭,洗衣服,天天打我骂我都没问题。
  再说我皮糙肉厚,被打几下没事的……。”
  傻蛋闻听特别吃惊。
  黑娃!好兄弟啊……。
  善良,正直,果敢,以身作则。
  这正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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