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想上学

  农贸市场是有秤的,地磅秤,童叟无欺。
  回皮不要钱。
  过称完毕,毛重八百二十斤。
  净重四百一十二斤。
  小贩故意在逗他。
  “娃,四百二十一斤鱼,每斤三块,共计多少钱?”
  “1236!”杨不凡脱口而出。
  虽说只有八岁,但他的算术很好。
  “对喽!小脑瓜还挺好使,钱拿着,别丢了!”
  小贩立刻掏出钱递给他。
  然后开车走人。
  “哇!有钱了,不凡哥哥,咱们一天的时间,竟然赚了一千多块!”
  樱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些钱对杨不凡跟萌萌来说,不算个啥。
  平时吃顿饭,都比这个多。
  但对穷苦出身的樱子来说,简直是一笔巨款。
  “樱子,这是你的钱,拿好了!”
  杨不凡竟然将钱全部交给樱子。
  “不不不!不凡哥哥,这是你捞的鱼,钱应该归你!”
  杨不凡笑笑:“水塘是你家的,三轮车跟工具都是你家的。
  钱应该归你,我们不要!”
  “那……不如我请你们吃东西吧。”
  “好啊好啊,咱们吃什么?”萌萌拍手欢呼道。
  “吃棒棒糖,糖葫芦,然后吃肉盒!
  上次俺爹带俺吃过肉盒子,可好吃了!
  再就是板面!”
  “好!那咱们先吃棒棒糖,再吃糖葫芦,最后吃肉盒加拉面!”
  “太好喽!又能打牙祭喽!”两个小女孩再次欢呼。
  农贸市里有好多店铺。
  天不亮就开始营业。
  主要针对的是菜农跟小商贩。
  他们三个每人举一根棒棒糖,糖葫芦,吃得可欢畅了。
  那边的板面摊也开始营业。
  要三碗牛肉板面,加上辣椒。
  吃了以后又止饿,又保暖。
  吃饱喝足,东天边显出鱼肚白色。
  抬手看看表,七点了。
  “樱子咱走呗……。”杨不凡说。
  “好!回家,把钱给俺爹,他一定很高兴!”
  樱子喜不自胜,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挣钱。
  很有自豪感。
  回家的路上,杨不凡仍旧骑车。
  两个小姑娘坐在车兜里。
  她们唱着歌,甩着小辫子,十分惬意。
  刚好路过一个学校。
  校门口有一群学生,正在呼呼啦啦冲进校门。
  “不凡哥哥停车,停车!!”樱子呼喊道。
  “干嘛?”
  “俺有事,你停车啊……!”
  杨不凡将三轮车停止,樱子从车上跳下。
  小姑娘竟然一步步靠近校门。
  她站在那儿,眼睛死死盯着来往的学生。
  目光里闪出羡慕与渴望。
  “樱子,你咋了?”杨不凡问。
  “不凡哥哥,俺想上学……!”
  “那就去呗!你也到了上学的年龄。为啥侯伯伯不准你念书呢?”
  樱子却说:“穷啊!家里没钱!
  再说俺是姑娘。
  爹说,姑娘念书没用,早晚是别人家的人。
  学知识,也是给人家学的!”
  此刻,杨不凡才知道侯伯伯不让樱子读书的原因。
  重男轻女。
  山村里就这样,闺女念书真的没用。
  他们的思想很封建,坚信女子无才便是德!
  好多女孩都不念书。
  就算上几年,小学没毕业也要回家务农。
  帮着父母干活。
  “樱子,你可以上学的。”杨不凡说。
  “可俺爹不准俺去学校,咋办呢?”
  “我给你钱啊……俺家有钱!
  回到皇姑山,我每月给你寄钱读书好不好?”
  樱子闻听,小脸一沉。
  “那还是算了!咱们不是亲戚,也没关系,俺凭啥花你的钱?”
  “可咱们是朋友啊,朋友之间就该相互帮助。”
  “算了,俺自己想办法……!”
  樱子的手抓着校门的栏杆,久久舍不得离去。
  很快,教室里传出郎朗的读书声。
  “长城!远看长城,它像一条巨龙,在崇山峻岭之间蜿蜒盘旋……!”
  “1粉笔,2鸭子,3耳朵,4叉子……。”
  童稚的声音不断从教室的窗户里传出。
  小樱子听得更入神了,如醉入迷。
  杨不凡舍不得打扰她。
  他听娘说过,从前的皇姑山也很穷。
  都是爹改变了山村。
  没有爹,说不定目前的皇姑山人,仍旧没走出大山。
  杨不凡很难想象,好多大山竟然穷得掉渣。
  他发誓,要做跟爹一样的人。
  将来让更多像樱子这样的女孩读书。
  三轮车再次行驶上山道。
  返回家,已经上午十点。
  哪知道刚刚进村,忽然不好。
  候婶已经站在村口的位置等不及了。
  三个孩子半夜失踪。家里的三轮车也失踪。
  老侯两口子吓得魂飞魄散。
  根本不知道杨不凡把自己丫头弄哪儿去了。
  老侯不能下炕,气得破口大骂。
  “小兔崽子!是不是把咱丫头拐跑了?
  不行!我要去皇姑山,找张铁生要人!
  告他儿子拐带人口!”
  候婶赶紧劝:“他爹,你别着急啊,可能三个娃贪玩,出去耍了。
  他们不会有事的。”
  “玩他奶奶个爪子!山上可有狼。
  万一他们仨遇到狼咋办?
  樱子会出危险的!
  咱可就这么一个闺女!!”
  老侯气得火冒三丈。
  候婶只好到村口去等。
  一口气等几个小时,终于远远看到三条人影。
  候婶气坏了,扑上去抓住樱子就打。
  一边打一边骂:“死丫头!臭丫头!你跑哪儿去了?
  怎么才回来?你想气死我啊……?”
  打完,女人又抱着樱子哭,心疼不已。
  三个孩子都是一身鱼腥味。
  不用问,他们必定下河捞鱼去了。
  谢天谢地,还好没有淹死。
  樱子也哭了,抬手帮母亲擦去眼泪。
  “娘!不凡哥哥带着俺挣钱去了!您瞧,俺今天赚了一千多块!”
  女孩说着,将怀里的钱掏出,放在母亲面前。
  “我的天!这些钱……你们从哪儿弄来的?”
  候婶吓得打个机灵。
  瞧着眼前花花绿绿的钞票,都要吓晕。
  难道杨不凡带着樱子去做贼,偷盗,抢劫了?
  这可咋办?
  瞧着母亲诧异的眼神,樱子只好解释。
  “娘!昨天不凡哥哥下河捞了好多鱼。
  今天早上俺们去菜市场批发。
  鱼全卖了,一共卖一千二百三十六块。
  俺们仨花了三十六,还剩一千两百块!”
  “我的天!你们竟然下河捞鱼!还卖一千多?”
  女人更加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
  “一共捞多少斤?”
  “四百斤鱼!”
  “都是不凡一个人捞的?”
  “嗯,不凡哥哥在水里捞,俺跟萌萌在岸边捡!”
  “哇——!”候婶哭了。
  她抱上女儿剧烈号啕。
  想不到樱子这么乖巧。
  小小年纪就懂得帮大人挣钱。
  “樱子,娘不该打你啊?疼不疼?
  疼的话,你就打娘两下吧,呜呜呜……!”
  候婶抓着女儿的手,在自己脸上不断拍打。
  心里后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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