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表

  奶奶真的晕倒了，趴在灶台上。
  她双眼紧闭，奄奄一息，脸色煞白，口吐白沫。
  还好黑娃赶来及时，要不然根本没人发现。
  小敏跟狗娃一起扑向院子里的厨房。
  两个人大吃一惊。
  “奶！你咋了？咋了吗？”
  他俩抱上奶奶放声大哭，不知道咋办。
  傻蛋跟在后头。
  “傻蛋哥，你快瞅瞅，俺奶咋了？”小敏拉上他的手哭哭啼啼。
  傻蛋立刻过去，翻开奶奶的眼皮一瞅。
  “不好！是中风，奶奶脑出血了！”
  “老天！那咋办？”
  “快！送医院，叫救护车！！”傻蛋呼喊道。
  抬手就摸电话。
  可手机却早已不见，被黑娃跟狗娃砸碎。
  就算有手机，大山里也没信号。
  “山里没路，救护车赶不过来啊！”黑娃焦急地道。
  “通知你爹，套车！把奶奶送进医院！快呀！！”
  “喔喔……。”黑娃抹头就往家里跑。
  通知父亲套车。
  老钟套上自家的骡子，快速赶来。
  傻蛋立刻将奶奶抱起，放在马车上。
  还让狗娃铺上褥子，盖上被子。
  最后才说：“钱！把家里的存款带上！”
  狗娃将母亲邮寄的五千块放在口袋里。
  六个人一起上车。
  老钟叔将一头骡子赶得快步如飞，通身冒汗。
  从村里到最近的县城，最起码八十里。
  骡子气喘吁吁，几乎累趴下。
  后半夜才赶进医院。
  奶奶被送进急救室。
  半个小时后医生出来，傻蛋赶紧扑过去。
  “医生，我奶的病咋样了？”
  医生摘掉口罩：“需要做手术！她患的是脑出血。
  必须将头骨揭开，清理里面的淤血。
  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你们去把医药费交一下！”
  “那得交多少钱啊？”狗娃在旁边问。
  “两万！”
  扑通！狗娃坐在地上。
  “医生！可我只有五千块，咋办啊？”
  家里的确只剩下五千块。
  狗娃家没钱。
  这还是母亲刚刚从南方邮寄回来的。
  还差一万五，上哪儿去弄？
  “医生，通融一下，你们先给治！我们马上回家凑钱好不好？”
  傻蛋失忆了，但一点都不傻。
  知道没有钱，医院不给治。
  “不行！医院有规定，等你们凑够钱再说吧！”
  医生竟然嗤之以鼻。
  “放屁！救死扶伤本就是你们的职责？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黑娃瞬间气红了眼，上去抓住医生的脖领子。
  “年轻人，你别冲动！跟我发火不管用，你去找院长啊？”
  医生竟然把他推开了！
  “傻蛋哥，快想想办法啊。”
  三个人同时抓住傻蛋的手。
  傻蛋也是一筹莫展，毫无办法。
  但他毕竟年龄大，等于他们的大哥哥。
  “好！先缴五千块，让他们给奶奶用药！
  剩下的钱我一天之内搞定！”
  他已经不再是张铁生。
  而是一个失忆的可怜虫，身无分文。
  此刻，天光已经大亮。
  狗娃蹲在那儿抓着头发，小敏哭哭啼啼。
  奶奶的手臂上挂了盐水。
  忽然，狗娃站起身，拉上小敏走出病房。
  “你俩干啥去？”傻蛋在后面问。
  “傻蛋哥，前面有个血站，我去卖血！
  一磅血180块，我卖两磅，可以拿到360块！！”
  小敏却摸摸自己一头娟秀的头发。
  “傻蛋哥，俺去卖头发！
  上次进城，那边收头发的老板说，给俺两百块！
  头发卖掉，加上哥哥卖血的钱，救奶奶……。”
  “你们说啥？”傻蛋打个冷战。
  怎么也想不到，这对姐弟一个要卖血，一个要卖掉自己的头发。
  卖血是很伤身体的。
  小敏的头发那么好，溜光水滑。
  剪掉更加可惜！
  “不行！我不准你们这么做！”
  “可不这样，咱们上哪儿弄一万五千块？！”
  目前，一万五千块压垮了这个家庭。
  傻蛋很难想想，穷人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自己呢？
  当初有钱没钱，做的是什么职业？
  “不行！你俩好好伺候奶奶，钱的事儿我来想办法！”
  “可你有啥办法啊？”
  “我自有办法，回去！这是命令！”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啥会命令他俩。
  “傻蛋哥，你要干啥啊？小敏陪你一起去！”
  姑娘立刻过来拉住他的手。
  老钟叔也走出病房。
  他咬咬牙：“实在不行，把我家的牛卖了，凑够一万五，救人要紧！”
  “不行！叔，那头牛你要留着耕田！
  目前正在用牲口的时候！”
  傻蛋赶紧拒绝。
  老钟毕竟是外人。
  一个邻居而已。
  已经够麻烦人家了，怎么能让他失去种田的工具？
  “那你说咋办？”老钟一跺脚。
  好像比自己母亲生病还难受。
  “小敏！跟我走，咱们去弄钱……。”
  傻蛋说完，拉上小敏的手，走出医院大门。
  “傻蛋哥，你怎么弄钱啊？”小敏问。
  傻蛋嘿嘿一笑，抬起手腕。
  看到了那块手表。
  虽说他忘记自己从前的职业跟身份，但觉得这块表肯定值钱。
  他拉着小敏走进一家钟表店。
  那店铺刚刚开门。
  “先生您好，需要修表吗？”店老板问。
  “老板，我不修表，卖表可以吗？”
  “卖表？什么表，拿来我瞅？”老板伸出一只手。
  傻蛋立刻摘下自己手腕上的表，递给他。
  老板只看一眼，浑身颤抖一下。
  “先生，这块表……您从哪儿弄来的？”
  “你别管，就说能给多少钱吧？”
  “您……想卖多少钱？”
  “两万，可以吗？”
  傻蛋也是漫天要价！
  一万五给奶奶看病，剩下五千，奶奶出院还需要营养费。
  “啥？两万？先生您不是开玩笑吧？”
  “废话！谁有功夫给你开玩笑？你就说值不值吧？
  不值！我就换另外一家！”
  “先生您别着急！
  我的意思，您的表价值不止两万啊！
  最起码价值……20万！”
  “啊？二十万？”傻蛋自己也吃一惊。
  “是啊，我想您肯定遇到了麻烦事。
  咱们这样，我先给你两万！你拿去花！
  我给您保存一个月。
  一个月之内，有钱了您就赎回。
  一个月后您不来取，我就自行处理，怎么样？”
  这修表的人非常好，胆子也小。
  看到眼前的青年，他心里十分害怕。
  满脸疤瘌，大高个子，特别威武，好比凶神恶煞。
  天知道是做啥的？
  万一是个大盗，这块表是赃物，自己岂不是吃亏了？
  但瞧着这么名贵的表，又想贪便宜。
  他认识这种名牌。
  黄金外壳，里面镶嵌十二颗钻石。
  真实的价值，绝对在八十万以上！
  不是千万富翁，根本戴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