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公鸡

  这顿饭一共吃掉七千多。
  结账的时候,金锁的手在颤抖,眼泪差点下来。
  嘴巴里喃喃自语:“贵!太贵了……!我一年的生活费没了。”
  喜鹊没做声,将他拉回旮旯村。
  来到板房门前,她说:“金锁哥你走吧,咱俩以后别联系了。”
  “好。”金锁道。
  他也打起退堂鼓,觉得养不起喜鹊……。
  金项链加上一顿饭,一天要花十万。
  这不要我的命吗?
  结婚后,还不天天吃糠咽菜?
  狗粮都吃不起!
  “还有,今天这顿饭算我请,到家我会把钱打在你的账号上。”
  喜鹊的意思,彻底散伙。
  两个人根本不是同类,谁都没必要欠谁。
  “那个……没必要!”
  “一定!”
  说完,喜鹊加油挂挡,保时捷呼啸一声上去大路。
  金锁返回板房,小庚马上屁颠颠过来询问结果。
  “怎么样?跟喜鹊相处得还可以吧?”
  “可以个屁!这丫头……我真养不起!”金锁气得一跺脚。
  “咋了嘛?”小庚问。
  “你知道她买条项链要花多少钱?九万六啊!
  还不准打折!
  一顿饭吃下去七千块啊!
  这样的女人,除了铁生哥,谁都养不起!”
  “你说啥?喜鹊跟你要项链了?
  你俩还吃了七千块的大餐?”
  小庚同样惊讶不已。
  “是!我的亲娘祖奶奶嘞!贵!真的养不起!
  养个凤凰都花不了那么多钱,啧啧……。”
  “那项链……你帮她买了没?”小庚又问。
  “买个毛线?我还要生存呢!
  她爱嫁给谁嫁给谁,反正我不敢要!”
  “你……!”小庚气得直跺脚:“你呀……活该打光棍!!”
  “我咋了嘛?”金锁问。
  “糊涂蛋!单身一辈子算了!
  喜鹊不是要你买,是看你的态度!这都不懂?
  她在考验你!
  如果你真买,她绝不会要。
  看到你扣扣索索,不吹才怪?
  滚滚滚!以后别说是我兄弟,老子丢不起那人!!”
  小庚气得不轻。
  觉得金锁好不容易弄个媳妇,丢了。
  “可我就带一万多!觉得一定花不完!谁知道她那么物质?”金锁还不乐意。
  “物质个屁!
  对你来说是物质,但对喜鹊来说,那是最基本的生活!
  铁生哥一年给她一千两百万!人家不这么花,怎么花?”
  “可我真的养不起她!”
  “那就算了!你根本不配!滚——!”
  小庚一下子将他推出去老远。
  金锁站定,嘴巴里继续咕嘟:“养不起就是养不起嘛……。
  再说她又不是真喜欢我!把我当张铁生使唤……。
  我又不是铁生哥?随便拔根毛,比牛腰都粗……。”
  总之,金锁跟喜鹊的关系彻底泡汤。
  不欢而散。
  喜鹊将汽车开回家,进去车库。
  然后甩一下头发,返回自己屋子。
  偏赶上徐二愣跟小美下班。
  哥嫂赶紧靠近妹妹,询问她跟小庚的发展情况。
  “嘿嘿,妹,回来了?”徐二愣笑嘻嘻问。
  “嗯。”
  “跟金锁发展怎么样?”
  “吹了!”
  “为啥啊?”徐二愣怔住了。
  “他太穷!”
  “穷咋了?你不是不嫌贫爱富吗?”
  “我是不嫌贫爱富!可他没骨气!”
  “到底咋回事儿?”
  “哥,你跟人撞车,是赔钱,还是让人打一顿了事?”
  “当然是赔钱。”
  “可金锁宁可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也不肯赔钱。”
  “还有呢?”
  “你带着嫂子去吃饭,会不会帮她叫海参鲍鱼,自己躲在一边吃面条?”
  “当然不会!”
  “可金锁就会!
  弄一桌子菜,瞧着我一个人吃!
  自己却喝面条汤!
  主要面条汤便宜!还是白送的!
  弄得我好尴尬!!”
  “啥?他竟然这样?我擦!这不塔玛铁公鸡嘛?”
  “他比铁公鸡都抠门!算了!”
  徐二愣一跺脚:“这个金锁,真塔玛不识抬举!”
  小美却在旁边叹口气:“马行无力皆因瘦,人不风流只为贫!
  金锁是从穷苦山区出来的!这也难怪……。”
  “我不管!反正明天就走!
  以后到阿尔泰山不回来了!
  在哪儿找个牧民,嫁人算了!!”
  说完,姑娘咣当关上门,将哥嫂关在外面。
  徐二愣的鼻子差点磕在门框上。
  喜鹊拿定主意要离开。
  她收拾好一切,买一张火车票。
  打算去乌鲁木齐,然后奔阿尔泰牧场。
  张氏的牧场在那边。
  临走前的晚上,她悄悄上去南山。
  来到张铁生居住的别墅,要跟他告别。
  “铁生哥,俺走了……。”喜鹊抽泣一声。
  “你……真的要去阿尔泰山?”张铁生恋恋不舍。
  “是……!”
  “啥时候回来?”
  “这一走,恐怕就回不来了!”
  “好!你去做哪儿的总经理!
  但那儿太苦,冬天太冷,一定要注意保暖。”
  “谢谢,哥,俺舍不得你啊……呜呜呜!”
  喜鹊最后扎进张铁生的怀里,大声号啕。
  真舍不得,但又不得不走。
  天天看到他,摸不能摸,碰不能碰,简直是煎熬。
  眼不见也就心不烦了。
  上次,她去乌鲁木齐,准备投奔自己二姨。
  富贵婶的妹妹,就嫁到了乌鲁木齐。
  怎么也想不到会出车祸……。
  彩玉就在旁边,显得很尴尬。
  女人赶紧转过脸,当做没看见。
  “妹子!一路顺风!记得照顾自己!不习惯,我再把你调回来!!”
  张铁生帮喜鹊擦干眼泪。
  “哥,我这一走,不知那年那月才能回,你要照顾自己!
  别太累!别吃生冷的东西,否则会闹肚子!
  还有,我帮你打了一件毛衣,后天俺哥会送来!
  应酬客户别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
  喜鹊好像生死离别,千叮咛万嘱咐。
  “好!明天我送你上火车!有了对象,记得打个电话!”
  “嗯……!”
  喜鹊恋恋不舍,走出张家别墅的时候,仍旧一步一回头。
  她要把张铁生的样子死死印刻在脑海里。
  永远不会忘记。
  第二天早上。
  当张铁生开车去送她的时候,喜鹊已经走了。
  姑娘后半夜就收拾行李,离开皇姑山。
  张铁生一口气追到车站,打算见她最后一面。
  但火车已经发动,车轮滚滚向前。
  徐二愣跟小美正在冲妹妹频频招手。
  “喜鹊呢?怎么走这么急?”张铁生气喘吁吁问。
  徐二愣回头就是一拳,重重打在他的胸口上。
  “你坑了我妹妹!坑了喜鹊一辈子!!”
  张铁生说:“我知道,但那又怎么样?
  我不能娶她,也不能娶巧玲!
  否则,彩玉就会死!!”
  “到现在为止,你还迷信?还相信那个诅咒?”
  “是!诅咒一天不破解!彩玉绝活不过二十八岁!
  为了彩玉,我宁可终生不娶!!”
  “扯你妈个淡!”
  徐二愣才不管什么董事长。
  又一拳过来,打在他的鼻梁骨上。
  张铁生抬手擦擦血,没动弹。
  瞧着徐二愣带着小美走了。
  她又瞅瞅喜鹊乘坐的火车,长长叹口气。
  “妹子!哥对不起你。
  下辈子我当牛做马,一定报答你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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