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一辈子

  巧玲跟他俩一起返回窑洞。
  “巧玲姐你坐，坐啊，俺去给你烧水沏茶！”
  彩玉乖巧地很。
  知道铁生是她从巧玲身边抢来的。
  再次重逢，他俩一定有好多话说。
  不作电灯泡。
  彩玉离开，巧玲瞅瞅这个简易的农家小院。
  干净，优雅，四周种植好多花儿。
  那些花都是彩玉从山坡上采来，培育在这里的。
  三道篱笆墙，半人多高特别整齐。
  院子里青石铺地，充满温馨。
  还有狗窝跟鸡窝。
  狗窝是雪狼小白的住处，鸡窝里养了几只野山鸡。
  篱笆墙上搭满金黄的玉米。
  还挂了几条咸鱼。
  那边的簸箩里晒着茶叶。
  不远处是绿油油的菜地。
  种植的是小白菜，豆角，还有黄瓜跟番茄。
  架子上滴滴坠坠……。
  “你还好吧？”巧玲问。
  “嗯。”张铁生点点头。
  “瘦了，也黑了，不过更健壮了。”
  “你也瘦了，不过更白了……。”
  “想你想得，你……真的打算住在这里，不回去了？”
  “嗯，至少彩玉二十八岁以前，没打算出谷。
  五爷死了，诅咒无法破解。
  我必须陪彩玉度过仅有的几年。
  不能让她留下任何遗憾！”
  “放心，我不是来抓你回去的，就是看看你俩……。
  看到你们这么幸福，我也就放心了……。”
  巧玲竭力忍着眼泪不要掉下来。
  张铁生的心本来就没在她身上。
  二十多年，一直呵护的是彩玉。
  我本有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渠沟。
  是自己自作多情。
  至于孩子，完全是个意外……。
  “巧玲，对不起……。”张铁生说。
  “你没啥对不起我的！彩玉好，你俩是天生的一对。”
  “我这辈子注定要亏欠你。上辈子也亏欠你……。”
  “没事！我不在乎！你说过，爱情本来就是付出，不是索取，我心甘情愿……。”
  “如果有下辈子，我再报答你。”
  “呵呵，下辈子你还会喜欢彩玉，上天注定的，没办法……。”
  “你这次来还走不走？是不是来当厂长的？”
  “走，几天后离开！”
  巧玲就是找个理由来看他。
  没打算做这儿的厂长。
  来的时候，金生特意交代，不准任何人打扰张铁生跟彩玉的生活。
  她费尽心机才找到那条河，看到山谷旁的绳梯。
  “巧玲，咱的娃……就拜托你了，我不仅亏了你，也亏了不凡！”
  张铁生自惭形秽。
  觉得自己没有当好一个父亲。
  “放心，孩子交给我，还有俺爹娘嘛，你跟彩玉一定要好好的。
  她活过二十八岁，我等你回家……！”
  巧玲是不想哭的。
  可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
  心跟针扎似得难受。
  根本等不到彩玉端茶过来，她捂着脸跑了。
  “巧玲，巧玲！！”张铁生拔腿就追。
  一口气追出二里地，来到瀑布边的绳梯旁。
  他不知道该说啥，怎么安慰她。
  想帮她擦去眼泪。
  手停在半空中，却担心碰到她的脸。
  巧玲猛地扎进他的怀里，将委屈尽情泼洒。
  “铁生，小哥哥，我的好哥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千万别被彩玉克死啊……。
  我没你不行，娃儿没你更不行！呜呜呜……。”
  她所有的防线被彻底击溃。
  来的时候发誓不哭，发誓不靠近他。
  甚至想出各种理由来恨他。
  但不管用。
  所有的誓言瞬间被爱意冲淡，再也无法控制。
  “巧玲，实在不行……你就找个人嫁了吧，你可能这辈子都等不到我。”
  “俺不！一定等你回去！
  五年不行就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一辈子……！
  等到白发苍苍，牙齿掉光！呜呜呜……。”
  巧玲的哭声让张铁生心烦意乱。
  “好！我送你出谷！你别哭！”
  他终于为她擦干眼泪。
  鱼跟熊掌不可兼得。
  顾得了巧玲，就顾不了彩玉。
  巧玲没了他，至少还有父母，有事业。
  可彩玉没他，只有死路一条。
  张铁生拉着她的手，将巧玲一步步拽上绳梯。
  上去山谷。
  不远处有辆汽车，是自己的劳斯莱斯。
  司机小韩站在车门边。
  “董事长……！”小韩赶紧跟他打招呼。
  “小韩，你一定要安全地把巧玲送回家！她有任何危险，提头来见！”
  “放心吧老板！目前可可西里咱们的人很多。金生哥已经建立了信号转播站！
  两座工厂马上开始建设！”
  “还有，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和彩玉在这儿。我也不想见任何人！”
  “遵命！大嫂，咱走吧！”
  小韩把巧玲拽上车。
  车门关闭，巧玲仍旧依依不舍。
  “铁生，俺等着你！会一直等着你……！！”女人冲他不断摆手。
  张铁生同样控制不住。
  转过身体，泪水已经弥漫双眼。
  再次返回山谷，彩玉问：“她走了？”
  “嗯。”
  “你的心疼不疼？疼的话跟她回吧，我一个人在山谷里孤独终老！”
  “你说什么呢？咱俩成过亲，是真正的夫妻！以后各过各的日子……。”
  “你不后悔？”
  “我张铁生就没做过后悔的事！”
  “好吧，开饭，饭已经做好了，小白！吃饭喽……。”彩玉这才笑了。
  整整一个下午，张铁生都默不作声。
  一直忙忙叨叨。
  手工钻，砂轮一起暴响。
  彩玉瞧出他脸上的不悦。
  男人是英雄。
  大英雄志在四方，吞吐天地，怎么能困在山谷里？
  自己是不是害了他？
  困住一条蛟龙，失去翱翔的蓝天，仍旧是造孽啊。
  深夜，张铁生终于返回窑洞子。
  彩玉已经躺下。
  男人上炕，抓住她的手。
  “干啥？”彩玉问。
  “彩玉，别人成亲都有婚纱，钻戒，还有豪车送亲。
  我有这个条件，却啥都没给你。
  这个……送给你。”
  暗夜里，彩玉感到一个凉冰冰的东西戴在自己手腕上。
  仔细一瞅，是一副玉镯。
  那副玉镯很精美，晶莹剔透，用天然的玉石打磨而成。
  张铁生还用啤酒瓶做个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你……忙活半天，就是为了做这个？”
  “是！手镯是天然的玉石，价格不菲！
  戒指虽说是玻璃做的，但我打磨得很光亮！”
  张铁生的手艺真不错。
  重生前就见过很多玉石。
  这是他送给彩玉最珍贵的礼物。
  “老公，俺喜欢你……！”彩玉也哭了。
  “放心，我哪儿都不去，从今天起，一秒钟都不离开你！”
  “老公……！”彩玉抬手勾住他的脖子。
  两个人倒在窑洞的石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