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堵

  风越来越猛，雪越下越大，面对面都看不清，打在脸上刀子拉一样疼。
  整个天空笼罩在一口黑锅之下。
  膝盖深的大雪让人寸步难行。
  张铁生本不想带阿迪里老人出来。
  毕竟他年岁太大，体力不支。
  可没有老人，他们会迷失方向。
  别说找到牧群，不掉进深谷里就不错了。
  “大爷！风雪太大了？您身体怎么样？还支持得住吗？”
  张铁生张开嘴巴大声呼喊。
  声音不能太小，不然会被风雪声淹没。
  “孩子！我挺得住！快走！赶紧找到他们！这时候……说不定狼群已经出动了！”老人同样呼喊。
  “冲啊！跑啊！”四大金刚铆足劲儿，加快速度。
  大家气喘吁吁，精疲力竭，丝毫不敢怠慢。
  必须跟时间赛跑，赶在狼群出动的前头……。
  阿里木跟喜鹊他们真的出事了……。
  离开露营地半个月，他们遭受到最严酷的考验。
  天色刚刚阴沉，阿里木就感到不妙。
  他抬头看看天，瞧瞧低头吃草的牧群，心提到嗓子眼上。
  “不好！大暴雪要来了！咱们必须找地方露营！”
  “阿爸！怎么露营啊？这附近没有遮挡物……。”
  几个月的牧场磨炼，让喜鹊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想要抵御大风雪的侵袭，只能找一座山坳，或者高大的丘陵。
  也就是背风的地方。
  不然，牛羊一定会失去控制。
  “咱们去不远处的大山那边……。”阿里木指着二十里以外一座大山道。
  哪儿有座山谷。
  “可是阿爸，那儿是大雪山，出现雪崩怎么办？”喜鹊问。
  “没事！这时候不是雪崩的高发期！
  顾不得那么多，大家快走，快走！！”
  阿里木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惊慌。
  牧场上信号不通，没电视，没收音机，手机也打不出去。
  只能凭借经验。
  作为一个阅历丰富的老牧人，完全可以凭借天气的化，判断出雨雪的到来。
  “走喽！呜呵呵呵……！”
  “喔！喔！喔……！”
  二十多个牧民一起呐喊，抄起套马杆。
  骏马来回奔驰。
  所有的牛羊被圈起，奔向那边的山坳。
  可谁也不曾想，远处有群狼，已经等待他们很久了。
  阿尔泰山的狼群跟世界上所有的狼一样。
  每年春天，它们会化整为零。
  散落在几百里大山的角角落落独自觅食。
  可一到冬天，它们就会自动聚齐，联合起来袭击大型猎物。
  牧区的牛羊，是它们最重要的攻击目标。
  四个月的漫长冬季，要吃很多食物。
  没有储备存粮怎么行？
  望着肥美的羊群跟牛群，还有那些牦牛，它们的口水不断流淌。
  “呜呜呜，嗷呜——！”
  “嗷嗷，嗷呜——！”
  它们你一声，我一声，在呼唤同伴。
  雪原上的狼越积越多。
  二十条，五十条，一百条，一百五十条，两百条……差不多所有的狼都来了。
  雪狼通体白皙，身上的毛发跟天上的大雪浑然一色。
  不仔细瞅，你根本看不清那儿是狼，那儿是雪。
  牧群前进的路已经被几十条狼彻底堵死。
  剩下的四面包抄，将牲口堵得水泄不通。
  群狼中的狼王，是一条个头高大，十分威武，雪白的大公狼。
  它比普通的狼足足高出一头，身体也长出去一尺。
  力大无穷，行动敏捷。
  猛地跳起，它前蹄腾空，终于发动攻击信号。
  所有狼好比一根根离弦的飞箭，直奔羊群跟牛群扑去。
  大雪纷飞，牲畜非常散乱。
  牧民们拎着套马杆在不断轰赶。
  谁也没发现狼群的出现。
  直到几只羊被拖倒，发出痛苦地惨叫。
  几头牛被咬中，背后跟两腿鲜血淋漓，发出哀嚎声。
  “啊！狼！牧群里有狼！打狼啊！！”其中一个牧民惊恐地呼喊。
  阿里木浑身一抖，赶紧摘下猎枪。
  “所有人准备，打狼！”
  嗖嗖嗖！二十多个健壮的小伙子开始寻找狼，跟狼搏斗。
  咚！咚咚！
  枪声不断响起。
  当！当当！打狼棒也不断还击。
  但是狼太多，全部隐藏在羊群跟牛群里。
  他们又担心伤到牲口。
  狼们也疯了，拼命撕咬。
  好像不是为了果腹，而是专门为报复。
  生存的本能瞬间变成杀戮。
  咬死一只，马上扑向另一只。
  眨眼，地上羊群跟牛群的尸体东倒西歪。
  大风继续呼啸，大雪继续飞舞。
  人群的呐喊声，牲口的悲鸣声，狼群的吼叫声，再加上风声跟雪声，声声入耳。
  “阿爸！救命，救命啊！”那头忽然传来喜鹊凄厉的呼喊。
  阿里木转身一瞅，顿时吓得目瞪口呆。
  只见喜鹊被四五条狼包围。
  群狼一下就看出，她不是牧民的女儿。
  姑娘雪白，娇柔，骑的那匹小红马也是一头刚刚长大的马驹子。
  四五条狼从四面八方将姑娘团团围住，专门攻击她的小红马。
  还有一条骤然跃起五六尺高，来撕咬姑娘的衣服。
  瞧样子，要把喜鹊从马上拖下去。
  危险一触即发，喜鹊的脸色都吓白了。
  “孩子——！”阿里木一声呼吼，抬手扣响扳机。
  啪！
  子弹正好击中那条跃起的狼。
  扑通！狼身栽倒。
  然后，他将枪跨在后背上，抓起套马杆。
  套马杆关键的时候可以套狼。
  他奋不顾身，狠命套向一条狼。
  抬手一挥，嗖！那条狼被甩出去七八米远。
  喜鹊的小红马瞬间跃起，蹄子重重踩在狼背上。
  噗嗤，狼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丫头！快过来！到阿爸这边来！”
  阿里木猛地抓住小红马的缰绳，将喜鹊保护在身后。
  此刻，牧民已经首尾难顾。
  你找不到我，我也找不到你。
  只能看到东奔西窜的牛羊。
  他们在牧群里寻找狼，攻击狼。
  眨眼，几条狼被牧民击毙。
  群狼勃然大怒，丢弃牧群，竟然开始攻击人。
  “啊！”
  “哎呀——！”
  几个牧民很快被狼拉下马，疯狂撕咬。
  还好他们的衣服厚，没伤到皮肉，
  但却被狼拖得满地打滚。
  羊群跟牛群的蹄子，从人的身上纷纷踩过。
  黑暗里，群狼早就摆好一个大阵。
  牧群被轰赶，漫无目的奔跑。
  不知不觉，竟然跑向那片水泡子。
  水泡子非常大，里面的水也很深，足足两米。
  来到湖边，牛羊不敢下去。
  但架不住狼群的轰赶。
  牧群惊慌失措，要嘛被狼吃掉，要嘛掉进水里冻僵。
  跳进水里，或许可以捡条命。
  但被狼咬上，绝无生还的可能。
  因此，牛群跟羊群只能扑通扑通蜂拥向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