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难而上

  四月初，第一批蔬菜终于成熟。
  山民们在帮张铁生管理南瓜，去徐二愣工厂上班的同时，几乎家家户户种菜。
  刹那间，整个大山显出再一次忙碌。
  漫山遍野都是摘菜的山民。
  “摘菜喽！菜卖了又有收入喽！今年盖房，明年娶媳妇喽……。”
  有的山民载歌载舞，有的笑逐颜开。
  统统对生活充满希望。
  张铁生站在山头上，却不住摇头苦笑。
  “铁生哥，你笑啥？”喜鹊问。
  “山民最多高兴一天，明天早上，他们哭都找不到地方！”
  “啊！你怎么知道？”喜鹊又问。
  “物以稀为贵！这么多菜都烂大街了，价格必定便宜到无法想象……！”
  “哎呀！那大家岂不是要亏死了？”喜鹊特别担心。
  “没办法，这就是跟风的后果……。”张铁生又摇摇头。
  他说得没错。
  第二天后半夜两点，无数菜农跟赛车似得，争先恐后。
  纷纷开起三马车，蹬起三轮车奔赴菜市场。
  车开在路上兴奋无比。
  可到农贸市场一瞅，一个个全部傻了眼。
  整个农贸市场人满为患，大车小车拥挤不断。
  各种蔬菜堆积如山。
  小贩们这儿瞅瞅，哪儿看看。
  “这菜怎么卖啊？”
  “西红柿五毛，茄子七毛，黄瓜八毛，豆角六毛……。”
  “啥？那你卖吧，怎么拉来的，一会儿怎么拉回去。”小贩们嗤之以鼻。
  “你啥意思？”
  “菜太多！别人哪儿西红柿两毛，茄子一毛二，黄瓜三毛，豆角才一毛五。”
  “啥？这怎么可能？”
  “不信啊？等着吧……”
  小贩们都不急于下手，反正有的是菜。
  菜农们凌晨三点到的菜市场，一直等到七点，太阳升起老高，都无人问津。
  一旦超过七点，小贩就没有了。
  于是，他们不得不咬咬牙：“便宜点，蹬了！！”
  “一毛二，一毛二！”
  “一毛了！一毛了！”
  “九分九分！”
  “八分了！”
  最终的交易量让他们很失望。
  好多人，西红柿的价格两毛都不到。
  茄子九分钱一斤，整车走。
  豆角，卖到一毛五都是天价。
  黄瓜，一毛三赶紧处理！
  不卖的话，中午不到，至少会烂掉一半。
  八点过去，大部分菜农都没找到买主。
  最后，有人气愤填膺，踹三马车，骂娘。
  “今年真是邪了门！这么低的价格，种子钱都收不回来！”
  “是啊，肥料钱都搭进去，还有人工呢……。”
  “不卖了，拉回家！！”
  “倒沟里去！！”
  一辆辆车开出农贸市场，将没有销售的蔬菜倾倒进山沟里。
  有的回家喂猪，喂羊。
  还有的，将剁碎的菜喂鸡，成为鸡饲料。
  哪儿都是叹息声，哪儿都是摇头的人群。
  大家都说今年蔬菜丰收，价格却不尽人意。
  早知道这样就不种了！
  奶奶个腿的！裤子都要赔掉！
  傍晚，无数菜农纷纷冲进张铁生家，苦苦哀求。
  “村长，你给想个办法吧……！”
  “是啊铁生，咱们的菜要赔钱，你是村长，不能袖手旁观啊……。”
  “张铁生！是你领着我们种菜致富的，现在俺们赔钱，你必须包赔损失！”
  有的人恼羞成怒，竟然开始埋怨张铁生。
  “干啥？你们干啥？！铁生带着你们发财的时候，没人念他的好！现在赔钱了，把屎盆子扣我弟弟头上？认赌服输！”
  张铜生叉着腰跟群众们吵。
  觉得这些人忘恩负义。
  山里人就这样，有好处一哄而上，吃了亏就怨言纷纷。
  张铁生叼着烟卷，在想办法。
  不能让菜农们吃亏。
  自己是村长，有这样的职责。
  “大家别吵了！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铁生你倒是说啊！”
  “大不了你们的菜卖给我！我全部收了！！”
  “啥？你说的是真的？”群众们闻听全都吃一惊。
  “对！赔钱算我的中不？我来给大家补偿损失！”
  巧玲跟喜鹊在旁边吓一跳，马上阻拦。
  “铁生哥，你疯了？所有的蔬菜烂大街，别人卖都卖不出去，你竟然要收购？
  再说了，四个村上千亩蔬菜，你全收，不赔死了？”
  张铁生却说：“没办法！我不收不行！大家是我带出来的，绝不能瞧着他们赔钱！”
  “那你打算多少钱收？”
  “别管啥菜，比市场价高出去一毛！巧玲喜鹊！命令所有员工，收菜！！”
  巧玲跟喜鹊都以为张铁生脑子进了水。
  两个姑娘面面相觑。
  “可是……铁生哥，菜收了，咱们放在哪儿？”
  “冷库里！我租用农贸市场的冷库，还有徐二愣的冷库！”
  “那……徐二愣能租给你？”
  “我给他钱，他没道理不租给我？！
  放心，那小子不但会租，还会屁颠颠给我！”
  说完，张铁生直奔徐二愣的工厂而来。
  工厂里，徐二愣跟引娣正在发愁。
  已经到了收菜的季节，可这两个人却无动于衷。
  主要价格太便宜，哪儿都堆积如山。
  收购以后赔钱咋办？
  要知道，春季的弓棚菜，能一口气结到八月。
  大半年的时间，都这么便宜，保鲜菜的价格更上不去。
  再说他俩也没钱。
  “二楞，咱们到底收不收？”引娣问。
  “收个屁！我怕赔钱！”徐二愣说。
  “不如咱们少收点！不能让工厂跟工人都闲着啊？”引娣说。
  “不行！先看看再说！这时候收多少赔多少！还要搭进去加工费！！”
  两个人正在犯嘀咕，张铁生来了，愁眉苦脸。
  “村长，你有何贵干？”徐二愣问。
  “二楞哥，引娣嫂，我遇到难处了，需要你俩帮助。”
  张铁生的声音非常软弱，一副低三下四的样子。
  “嘿嘿！你张铁生也有求人的一天？说吧，啥事儿？”徐二愣非常得意。
  他还翘起二郎腿，摆出大爷的谱。
  “今年种菜，群众赔钱，都找俺家去了，好像我让他们赔钱似得！
  实在没办法，我只好把群众的菜全买了。
  想请你帮忙加工成保鲜菜！我给你加工费好不好？”
  “啊！你的意思，用我们的工厂加工后，先储存起来？”引娣问。
  “是！只有这样，我不想赚钱，只要保本就行！”
  “你……给我们多少加工费？”引娣问。
  “加工，然后租用你们的仓库，一年给你俩一百万如何？”
  引娣跟二楞闻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
  这笔买卖很划算。
  反正工厂跟工人闲着也是闲着。
  生意上门，瞧着钱不赚，是傻子！！
  “好吧！但我们需要跟你签合同，我们的仓库最多让你占用到八月中秋！！”
  “中！没问题！二楞哥，引娣嫂，你俩可真是不错！嘿嘿嘿……。”
  张铁生显出一股邪笑。
  二楞跟引娣，再次被他装进了套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