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钱

  “张铁生，你给我等着，不打垮你，老娘誓不罢休！”引娣义愤填膺。
  她没去管理刚刚承包的三百亩荒田，因为没钱。
  第二天早上，就跟二楞一起贩运蔬菜。
  汽车足足开一个礼拜，终于来到南方。
  哪儿的菜的确便宜，才五六毛钱一斤。
  今年的菜很贵，贵得离谱，没人知道原因。
  两个人拉一车，立刻往回赶。
  等运输到皇姑山的时候，已经是十天以后。
  打开车厢，首先一股腐烂的气味迎面扑来。
  别管青椒，还是西红柿，茄子，首先烂掉一半。
  主要天气太热。
  “啊！二楞，咱的菜全部烂掉，怎么办？”引娣大吃一惊。
  二楞也吓得不轻：“哎呀，怪不得那五个菜贩子不从南方贩菜，原来损耗这么严重？”
  九十年代初，还没那么多高速公路，他们跑的是省道。
  山高路远，蔬菜堆积在一起，当然会烂很多。
  “你说咋办？该怎么处理！”引娣问。
  “还能咋办？赶快销售，尽量挽回损失！”
  两个人立刻卸车，第二天早上不得不便宜出售。
  两天的时间卖完，查点一下收入，刚好扯平。
  油钱都几乎赔进去。
  “看来咱俩不适合做生意啊！”二楞摇摇头道。
  “还是回家好好种田吧。”
  “可咱们没钱怎么管理？投资太大了！”二楞非常发愁。
  “嘻嘻，咱们可以贷款，借钱！”引娣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怎么贷？怎么借？”
  引娣说：“把汽车抵押出去，田地也抵押出去。”
  “抵押给谁？”
  “张铁生！今天晚上你去找他，汽车加上田地抵押十五万，他一定会答应！”
  “好！”
  二楞拿定主意，晚上果然来找张铁生。
  此刻，张铁生的五百亩菜已经销售到五百五十万！
  再有两茬就可以拔秧子。
  七月二十号大白菜就可以播种。
  “铁生，嘿嘿嘿……。”二楞来到张家，笑容满面。
  “二楞哥，好久不见，这些天你干啥去了？”
  张铁生明知故问。
  早知道二楞跟引娣一起去了南方。
  根本没赚到钱。
  夏天，南方的菜可以贩运到北方卖，五个菜贩子早去了，那还轮得到他俩？
  “我想借钱，您能借给我不？”二楞不得不低三下四。
  “你想借多少？”张铁生问。
  “十五万就行，我们承包的梯田要投资！”
  “拿啥做抵押？”
  “引娣说了，用汽车还有三百亩梯田。”
  “没问题……。”张铁生眼睛也没眨巴一下，爽快地答应。
  “真的？请问……你要几分利？”
  二楞了解借款的协议。
  借钱都要给利息的，有三分，也有二分的。
  “我不要利息，半年时间，只要你俩能还我本金就行！”
  “啊？真的？”徐二愣闻听，兴奋地差点跳起来。
  “是！乡里乡亲的要什么利息？但必须要签约合同……。”
  “那是自然！”徐二愣立刻跟他签约合同。
  合同里写得清清楚楚：张二楞跟引娣联名借款十五万。
  土地承包合同跟汽车绿本暂时抵押给张铁生，半年之内还清。
  到时候无法偿还，田地跟汽车全部归张铁生所有。
  合同签好，张铁生将承包合同跟汽车绿本收下，甩给二楞十五万。
  瞧着他美滋滋离开，银生跟铜生气得不轻。
  “老四，你为啥要借钱给他？他俩种地，就是想跟咱对着干！”
  两个哥哥觉得四弟心软，竟然帮助自己的仇人。
  张铁生却微微一笑：“大哥二哥别着急！我把钱交给他俩，就是想要他们的地，还有那辆货车！”
  “啥？他们能给你？”
  “嗯，后半年的白菜，他俩根本收不到家……。”
  “你咋知道？”两个哥哥一起问。
  “因为日子进去八月，皇姑山会发生一场罕见的蝗灾，蝗虫会吃掉所有的蔬菜！”
  “啥？蝗灾？！那……咱家的白菜怎么办？”银生跟铜生吓一跳。
  仍旧觉得弟弟在吹牛。
  夏天还没过去，你就知道秋天有蝗灾？
  真以为自己是神仙啊？
  “放心，咱的白菜没事，我有办法……。”张铁生又是神秘莫测一笑。
  “老四，你总是神秘兮兮的，但我们相信你……。”
  此刻，银生和铜生对弟弟深信不疑。
  徐二愣借到十五万，立刻来找引娣。
  引娣目前仍旧住在娘家。
  她跟从前的婆家彻底切断关系，半年时间，都没去看亲生儿子一眼。
  “钱借来了？”引娣问。
  “是啊，十五万，一块钱都不少！”
  二楞把钱砸在引娣家的桌子上。
  “张铁生没说多少利？”引娣又问。
  “没！他说不要利息，半年后只收本金。”
  “他有那么好？”引娣还不信。
  立刻拿过合同仔细瞅，瞅来瞅去，没看出任何问题。
  她十分奇怪。
  “或许张铁生真是个煞笔呢？！”二楞嘿嘿一笑。
  “放屁！你见过一个煞笔，一年的时间能挣上千万吗？”引娣白他一眼。
  真搞不懂张铁生葫芦里卖的啥药？
  前半年挣五百万，加上后半年，可不快千万了吗？
  如果说这样的人是煞笔，那皇姑山就没聪明人了。
  张铁生会不会给我下了套？
  那这个套又在哪儿？
  引娣始终没看明白。
  “别考虑那么多，明天咱们就找人开垦梯田，冬天白菜卖掉，把钱还给他！”二愣子扬了扬合同说。
  “好！就这么办！”
  说干就干，当天下午两个人又跑一次农技站。
  黄昏时分领回两辆推土机，半夜就轰轰烈烈忙活开来！
  推土机非常厉害，将一座山头推得又平又整。
  自上而下，十几层梯田全部显露。
  张铁生站在村子北头的山坡上，一边瞧稀罕一边嗑瓜子。
  不知道啥时候，巧玲忽然站在他的身后。
  “铁生，二楞跟引娣把梯田开出来，必定会种白菜。
  一旦他俩的白菜成熟，就会冲击你的市场！你要提前做好准备……。”
  “哈哈哈……！”张铁生竟然开怀大笑。
  “冤家！你笑什么？”巧玲奇怪地问。
  “冲击我的市场？只要老子抬手一挥，他俩的三百亩地顷刻间灰飞烟灭！你信不信？”
  张铁生一点都没在乎。
  “我信你个毛线！一天天的就知道吹牛！”
  “如果不信，咱俩就打个赌。”
  “好啊，赌什么？”
  “我赢，不准你爹到俺家来提亲！你这辈子不准嫁给我！我输了，一百多斤交给你，喜欢怎么折腾，我绝不反抗！！”
  “啊？”巧玲做梦也想不到张铁生会把这个当赌注。
  她抬手打他一拳：“跟谁稀罕嫁给你似得……？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