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送油饼

  三天以后，学校房子跟院墙的地沟全部挖好。
  这时候就需要拌灰土，砸地夯。
  电夯是从农机站雇佣来的，电线也从村里拉上山坡。
  这边灰土拌好，那边电夯咣当咣当砸。
  四周的石料，水泥跟沙子全部准备到位。
  将地基砸好，掉线以后，泥瓦匠一哄而上，开始垒砌。
  张铁生仍旧拿着图纸来回查看，指挥。
  “铁生，你一天大学没上过，一天泥瓦匠没干过，怎么会画图纸？还画得那么专业？”张大栓郁闷不已。
  儿子好多能耐仿佛是天生的。
  要知道，如今的张铁生才十八岁。
  他画的图纸，比施工队的工程师都专业。
  还有种菜的技术也是一流。
  垒墙更是一把好手。
  到底哪儿出了问题？儿子竟然样样精通？
  “嘿嘿，爹，我说我是重生过来的您信吗？三十年前儿子就种过菜，帮人打过短工。做过销售，干过泥瓦匠，送过外卖，最后一步一步熬成百亿富翁……。”
  张大栓说：“我信你个屁！你要是重生过来的，我就是齐天大圣，在五行山下被佛祖压了五百年……。”
  “呵呵，不信拉倒，我自己都不信。”张铁生苦苦一笑。
  “铁生，目前可是十月半，天气好冷，水泥眨眼就上冻，你为啥不春天暖和些再建学校？”父亲又问。
  “爹！春天有春天的活儿，天气转暖，咱的五百亩地就该耕了，山民们也要忙，大家各有各的事儿。因此，学校只能冬天修建。”
  “可天这么冷，墙壁垒起，冻了咋办？”
  张大栓非常担心，知道墙壁冻坏，就是豆腐渣工程。
  万一出危险，对将来的孩子们不好。
  “爹，我有办法，墙壁垒起来，用塑料薄膜覆盖就可以，等于加一层保护，保证没事！反正家里还有没用完的塑料膜。”铁生早就想好了办法。
  “这个注意不错，儿子，你真的长大了……。”
  张大栓老怀安慰。
  自己老喽，以后是年轻人的世代。
  他可以放心把一切交给儿子，自己颐养天年。
  一天时间，所有的根基被扎起，足足一米多高。
  教室，校墙，仓库，厕所，还有校园，跟篮球场的雏形全部展现。
  一水的石头，是孙六叔带人凿出来的，这样特别省钱。
  “乡亲们，大家好好干！将来咱们的娃就不用翻山越岭上学了！累了就歇歇，渴了那边有开水啊……。”
  张铁生一边忙，一边冲大家呼喊。
  “铁生，我们不累！真正辛苦的是你……又是拿钱又是干活，还出动了全家！”
  山民们全都很感动。
  不仅仅张铁生哥儿四个，就是张大栓也来帮忙。
  要知道这可是义工，没钱拿的。
  “我不辛苦！只要娃们能好好的，再累都值得……。”
  瞧着整齐的教室跟院墙，张铁生擦把汗笑了。
  徐福贵在旁边，心里不知道啥滋味。
  自己当了二十年村长，屁贡献没有。
  铁生才当上几天，就为村里干这么大的好事。
  愧疚啊……。
  回到家，他仍旧赞叹不已。
  “张铁生，人才……！牛得很！”
  他这话是自言自语，旁边的女儿喜鹊却非常受用。
  姑娘立刻下厨房，和面，烙好多油饼。
  每张油饼里加一个鸡蛋。
  黄昏，喜鹊将油饼放进篮子，挎在臂弯上，一步一步走进工地。
  张铁生还没下班，正在收拾工具。
  “铁生哥……。”女孩呼唤一声。
  “喜鹊，怎么是你？天黑了，你咋又来了？”
  “铁生哥，干一天活儿，你累不累？饿不饿？”喜鹊低着头问。
  “被你一提醒，还真的饿了。”张铁生摸摸肚皮笑道。
  “诺，俺烙的油饼，你吃……。”
  喜鹊说着，揭开竹篮上的毛巾，拿出一张油饼。
  油饼焦黄焦黄，有鸡蛋的香气，特别柔软，热气腾腾。
  “你这是……？”张铁生微微一愣。
  喜鹊说：“铁生哥，为了咱村的学校，你辛苦了，帮你送吃的，是俺的义务……。”
  “好！”
  张铁山赶紧拿过油饼，放进嘴巴里，大口大口咀嚼。
  “香不香？”瞧着男孩狼吞虎咽的样子，喜鹊笑了。
  “香！你也吃……。”铁生将油饼掰开一半，放进她的嘴巴里。
  “篮子里还有，咱俩一块吃。”喜鹊真的又拿出一张，吃得津津有味。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笑，靠在刚垒的墙壁上。
  “铁生哥，你家里没有女人，每天回到家，是怎么吃饭的？”
  喜鹊关心他，知道张家五条光棍汉。
  彩玉在家还好说，妹妹上学以后，五个男人笨手笨脚，烧火做饭，洗衣服，怎么过日子？
  “我做饭，洗衣服啊……。”
  “啥？你会做饭洗衣服？”喜鹊有点惊讶。
  因为在她看来，山里的男人都是甩手掌柜。
  家里的家务，就该女人做。
  “是啊，我会的东西可多了，不但会洗衣做饭，还能做糕点，改天做给你吃。”
  “真的？铁生哥你真好……！”喜鹊的脸蛋红红的，声音也又甜又柔。
  “唉……俺家真的缺女人，不过很快会过去。明年夏天，大哥跟小凤姐结婚就好了。”
  张铁生盼着哥哥赶紧跟小凤成亲。
  这不冬天，房子没装修嘛。
  明年春天装修好，夏天才能办喜事。
  “小凤姐是你嫂子，将来只会伺候金生哥，不会伺候你。铁生哥，你难道不想娶个媳妇？”喜鹊又问。
  “想！可我上面有三个哥哥，他们不成家，我怎么能抢在他们前头？不合规矩……。”
  张铁生一边吃一边笑，他的笑容永远那么憨厚，真诚。
  喜鹊努努嘴，好想说：不如俺去帮你家做饭吧。
  可犹豫很久，还是没说出口。
  两个人靠着墙根，越聊越兴奋，都忘记了回家。
  夜幕降临，那边又走来一条女孩的倩影。
  是巧玲。
  巧玲也亲自下厨，做了好吃的。
  炒鸡蛋，油饼，还特意炖一锅红烧肉。
  她自己也不知道咋了，鬼使神差要给铁生送来。
  当她手臂上挎着篮子上去土坡，猛地看到张铁生跟喜鹊在一块，顿时楞了。
  在哪儿呆立良久，忽然又生气起来。
  抬手一挥，篮子滚下土坡，炒鸡蛋跟油饼噼里啪啦撒一地。
  红烧肉也弄得满地都是。
  巧玲怒骂一声：“给狗吃，也不给你吃……！饿死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