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粪

  晚上，张铁生再次出发。
  这次，他的气势变得更大，一下雇佣十几辆三马车。
  还提前准备一台泥浆泵，专门用来抽粪。
  车队浩浩荡荡开进县城，十几台大灯一起照亮。
  半个县城都被照得灯火辉煌。
  三马车轰轰烈烈，好比无数头雄狮一起怒吼，气壮山河。
  首先找到两个老师。
  “哥，我让你俩找的厕所怎么样了？”
  两个老师故意叹口气：“哎，学校的厕所不好找啊……。”
  因为整个县城也没几家学校。
  “那该咋办嘞？”张铁生心平气和，又给他们两盒咽。
  “虽然学校的厕所没找到，不过我俩帮你联系了两个小区的公用厕所，一次可以拉几百车！足够你拉半年的。兄弟你说逮不逮？”
  “啥？一次拉几百车？太逮了！谢谢两位哥！”张铁生立刻兴奋地跳起来。
  不用动弹地方，两百亩菜地的肥料全有了。
  真是乐死人。
  这个年代，县城还没化粪池。
  一个小区几千上万人，每天要吃喝拉撒，人人都要排泄，上厕所。
  不用几天，公用厕所就满了，臭气熏天。
  城里人爱干净，掏粪车不来，他们天天骂娘。
  小区的物业也很发愁，找个掏粪车比登天都难。
  就算找到车拉，可几百箱粪便排到哪儿？
  根本找不到地方。
  正在屎堵屁股门的时候，小区的两个老师挺身而出。
  “排污的工作交给我们吧，但你们大家必须出钱！”
  物业说：“没问题，只要两位老师能找到清污的车，出多少钱我们都干！”
  “那就一车二十吧，我帮你们找人拉！”
  “没问题！谢谢！老师就是老师！人脉广啊！”
  物业不但没心疼钱，还对两位老师感激涕零。
  发现张铁生的车赶来，两位老师立刻领他去粪池查看。
  张铁生打亮手电，仔细瞅了瞅。
  “哇！果然好大！三百箱都拉不完！”
  “兄弟！开工吧……。”两位老师催促道。
  “好！弟兄们，开工了！排污泵架起来！可劲地抽啊！”
  张铁生把手一挥，瞬间过来几个青年，将排污泵安装好。
  柴油机转动，排污泵呼呼啦啦将所有的粪便抽出，全部送进粪箱里。
  抽满一车，开走一车。
  一个小时不到，十几车全部满载而归。
  这排污泵是张铁生花三百块买的，动力十足。
  大路上叮叮咣咣，灯火通明，粪车一辆辆开回去，一辆辆又开回来。
  一个晚上，五十车粪被拉上旮旯村的梯田，
  这边小区的粪池，下去一大截。
  “奶奶个腿的！厉害啊！张铁生绝不是一般人！”
  小区隔壁的暗角里，杨大年感叹一声。
  巧玲也瞪大眼，唏嘘不止。
  父女二人将眼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有了这个大粪池，张铁生二百亩地的肥料有了保障，冬天一定会大丰收。
  他脑子咋就恁好使嘞？竟然想到这个办法？
  “爹！咱们咋办？”巧玲问父亲。
  杨大年摸着络腮胡子，将胡子摸掉若干。
  最后牙齿一咬，脚一跺。
  “咱回家也找三马车，弄粪箱，来城里拉粪！”
  注意拿定，爷儿俩骑自行车返回村子。
  当天上午，杨大年就雇佣一辆三马车，然后购买铁料，找人焊接了一个大粪箱。
  所有的一切准备好。他开三马车带上巧玲，同样半夜赶到县城。
  找啊找，终于找到一个大粪池。
  “爹！这儿有粪，好多啊！快点下来掏！”
  巧玲怎么都安奈不住内心的惊喜，还担心有人跟她抢。
  杨大年仔细一瞅，果然，这个粪池一点也不比张铁生那个小。
  同样能拉三百多车。
  于是，他乐滋滋跳下去，跟巧玲一起拎起粪桶。
  爷儿俩全穿了油靴子，抗了粪勺子。
  拎不动粪桶，就利用粪勺一下一下舀。
  不多会儿，粪箱满了。
  杨大年轻喝一声：“收工！”立刻扑向柴油机。
  哪知道柴油机刚刚摇响，忽然不好。
  不远处叮叮咣咣开来一个车队，眨眼将粪池围个水泄不通。
  张铁生赶到。
  这个粪池，正是两位老师帮他联系的第二座。
  第一座已经掏完，两百亩地全部施肥完毕。
  剩下的，他打算当做储存肥料，发酵以后，明年春天再用。
  可做梦也想不到，竟然会有人来偷。
  “站住！不准动！你们是谁？”
  一声大喝，两个老师扑了过去。
  手电筒一晃，照亮了杨大年跟杨巧玲的脸。
  “呵呵，两位小哥，莫怕，我们是掏粪的……。”
  杨大年也学张铁生的样子，递给两位老师两盒烟。
  “不行！厕所有人包了，你们这是盗窃！立刻把粪卸下来！！”
  巧玲闻听不乐意了，脖子一梗：“大粪也有人承包？以为你们是屎壳郎啊？准备吃多久？”
  这话分明是骂人，两位老师十分生气。
  “怎么说话呢？小姑娘怎么骂人？盗窃还有理了？”
  “这大粪又没人要！我们拉一点咋了？又不是粮食，干嘛说盗窃那么难听？”
  姑娘觉得自己有理。
  粪便真的是废物，好多人巴不得赶紧有人拉走。
  “总之这东西有人承包了，你们立刻走！不然就罚款！”两个老师横眉冷对。
  一车粪可二十块呢，他们少赚十块。
  “罚！有本事你罚啊！粪池又不是你们家的！”巧玲瞪着眼珠子跟他俩吵。
  “怎么回事？干嘛吵架？”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张铁生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铁生兄弟，有人偷你的粪！”两个老师立刻点头哈腰。
  原来这粪池，他俩一直在帮着张铁生看护。
  “喔……我说谁呢，原来是大年叔跟巧玲啊？你俩这是……？”张铁生装作惊讶的样子。
  杨大年立刻弄个大红脸，觉得自己不够光明磊落。
  这粪池本就是铁生承包的，不告而拿视为偷。
  “铁生，我……。”杨大年不知道怎么解释，有点结巴。
  “铁生兄弟，你们……认识？”两个老师感到很惊讶。
  “是！这是我邻居，他们……也是来帮我掏粪的。”张铁生赶紧打圆场，免得杨大年尴尬。
  “喔……原来这辆车也是你的？”
  “嗯，不好意思两位哥，误会了……。”
  “那没事，掏吧，你们忙，我俩走了……。”
  两位老师发现他们认识，还懒得管了，甩手离开。
  “张铁生！你想怎么样？”
  巧玲不但没觉得脸红，还十分霸道。
  姑娘叉着腰，仰着脖子，随时准备跟他干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