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七章 撞啊撞的就习惯了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春季的暖阳在今年姗姗来迟，直到现在才开始驱散寒冬那固执不愿褪去的冷气，今天是个让人舒服的只想在地毯上横着打滚的好天气，而世界仍然在有条不紊地运转。
  人们上班，逛街，聊天，喝茶，在门口打孩子，在五块钱一碗的兰州拉面摊子上吸溜面条，尽管兰州人自己都吃不出那拉面跟兰州有一毛钱关系，这个世界一片平静，最大的喧嚣也不超过楼道口小两口因为晚上吃啥饭而引发的争吵，这就是平常人的生活，还有平常人的安稳：没有正厅级以上的位置，普通人绝无可能知道这个世界真正在发生的事情。
  前几天的全频段干扰……或者用官方的解释太阳黑子爆发，所引发的余bo已经差不多完全平静，在最初引发不少老百姓人心惶惶的通讯中断到今天已经奇迹般地恢复了百分之七八十，手机信号仍然不怎么清晰，但至少质量中上的手机已经能在明显削弱了很多的信号中正常通话了，电视还有几个频道干扰严重，有关部门的发言人解释是几个关键卫星电路板烧毁，暂时没有多余的信道为这几个频道进行转播，人们开始习惯通电话到一半突然中断的情况，这至少比最初那天连座机都没法用要好很多，几天前的事情俨然成了大家的谈资，经常见到三三两两的人坐在路边的小摊上，等待拉面上桌的几分钟里探讨着什么时候才能重新看到湖南卫视。
  有专家分析，这次人类史上最突然也是最大规模的通讯灾难其实也有有利的一面，那就是它成功推动了中国山寨手机产业的发展，人们惊讶的发现，原来弱信号的时候iphone4耗电速度竟然如此令人发指，在极端情况下它们的功能类似于小半天的离线游戏机，而很多山寨手机却有着出人意料的剽悍身板，尽管它们在弱信号的情况下不一定有品牌机的通话质量优秀，但至少它们在你打完一个小时的电话粥之后仍然可以用高亢嘹亮的声音给你放四五个小时的月亮之上。
  这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
  相比起普通民众的无bo无澜，世界各国的政府在这次事件中倒是忙的焦头烂额，他们要头疼的事情是人类迄今为止从未接触过的：静静在人类头顶挂了亿万年的月球竟会发生能量风暴，根本不存在于任何一种能量样本中的冲击bo瞬间横扫了整个世界，不是电磁场，也不是高能射线，更不是有形的粒子流，能确定的只有这场冲击bo的能量是切实存在的，卫星在被焚毁的一瞬间都传回了所有部件过载的警报，这让地球上的科学家们前所未有地恐慌起来，人类还从没想过世界上竟然会存在没有任何表现形式、没有任何可供描述的物理特xing，也没有任何载体的单纯“能量”，而这种能量惊鸿一现中表现出的无数种挑战物理常识的特xing更是让专家们心里发毛：有心人统计了月面能量爆发之后全世界所有幸存的能量检测装置所记录的时间表，发现所有的钟表都静止在一个相同的时间。
  冲击bo是超光速的，它的速度是无限大——或者说，它通过超出这个宇宙时空概念的方式向外传播，人们所能感知到的冲击bo留下的轨迹，只不过是它在一个更高的维度上存在之后，留在三维世界中的影子。
  人类科学家自己绝对理解不了一种比宇宙大爆炸还要提前一秒钟的能量是什么xing质，所以这份可能会摧毁人类现有科学体系的资料在整理出来之后一小时内就被一纸命令彻底封存起来，严禁泄lu，同时也严禁研究。
  他们甚至不敢再看一眼这东西，至少在人类接触到更多的宇宙真理之前，对这种能量的研究是被绝对禁止的，最优秀的科学家能够从这种能量中嗅出极端危险的味道，直觉告诉他们，以人类现在对宇宙的了解，要贸然开始对这种能量进行研究将是一场灾难。
  不得不说那些科学家和政府首脑做出的这项决定简直是太明智了，他们的表现甚至优秀到让珊多拉都表示满意，要知道，我们的女王陛下可是很吝于对另外一个文明的发展能力进行褒贬的，她宁可去品鉴出门五百米的兰州拉面馆的优劣也不愿意对一个文明打分……
  其实一开始珊多拉都做好了直接对各国政府进行第三类接触的打算，为的就是提醒人类不要因为贪婪冒进而去研究月面上爆发出来的能量，一般人可能不理解这种研究会产生什么后果，但其实稍微一解释你们就明白了：
  以现在人类的技术实力，要开始研究幽能，根本屁都研究不出来！
  但幽能体现出来的惊人的优越xing和月面能量爆发过程中表现出来的似是而非的“理论依据”，却足够让很多不够冷静的科学家以为他们真的能掌握这种能量，并最终刺ji的全人类投入他们一辈子的gdp来研究这个屁。
  然后人类可能因此而在一个根本不可能有结果的领域耗费他们本可以奔向太空的资源和时间，也有可能因为实验事故而世界末日，只要希灵使徒们不插手，地球文明就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走向这个结局。
  而假如希灵使徒插手，地球这个罕见的源生文明就难免成为所谓的“圈养文明”，或许这可以让地球人从此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上宇宙舞台，但这是以牺牲其自身的发展潜力为代价的，珊多拉和我都不愿意这么浪费如此有潜力的“童年”，当然我是觉得自己是个地球人而不愿意这么干，珊多拉是生怕这会影响到人类对兰州拉面和狗不理包子的改进……
  以上都是我在无聊状态下的胡思乱想，你必须得承认，咱这种人也是个可以在走神溜号的时候心忧天下的人物，但我很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自己这样一个心忧天下的国家领袖，还必须要被扔在这么个寒风飕飕的临时办公点，就为了陪自己这个脑筋始终不和现实世界在一个平面上的女朋友亲自坐诊……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不是被作为临时总部的家里客厅，而是远在郊区的一废弃工厂，这里原先可能是个骨质瓷厂，不过现在就剩下工厂大院、两个库房，以及一座二层楼的简易钢结构厂房，厂房下面是颇大的地下室，二楼是办公区，一楼则是车间，其中车间已经被改造成了摆满先进设备的治疗中心，当然那些放在一楼的设备也是进行过伪装或改造的，尽量让它们看着像是地球人制造出来的东西，要不我真不敢想象林雪她爷爷来这里看病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标着世界征服计划图的全息投影装置将是一件多么让人蛋疼菊紧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我们就能这么容易地在郊区找到恶俗的、仿佛在世界各地都能响应剧情出现的、各地拆迁办好像从来都不管的废弃工厂，其实很简单，在k市大举建设工业化和本地新型支柱经济的那几年，郊区跟雨后春笋一样冒出了大量类似的简易工业区，当时这个城市的人野心勃勃，都觉得自己和硅谷的唯一差距就是经纬度，而且认为自己迟早能用本地出产的粗瓷大碗干掉景德镇，当然热血总是有冷却下来的时候，随着经济结构调整，工业中心转移到临近的另外一个城市里，以及当地各项环境实在不适合这种催熟出来的工业区，这些工厂最终就一个个都冷却了下来，变成连绵成片而且连拆迁办都管不着的破败大院，在远离城市的荒凉地方，草长莺飞。
  我们都知道，林大小姐的异能组是个何其神奇的组织，他们的分基地几乎要无处不在，包括撒哈拉地下几十公里以及沙县某个小吃摊子，都有可能是异能组的办事处，那么这样一个废弃工厂被他们征用也再合适不过了。
  遵循“就近处理”原则，林雪将这里当成了本地区的“少数种族紧急医疗救助综合服务站”，说白了，就是给附近搜集到的异类们进行治疗的地方。
  驻守在这个救助站的，一开始是异能组的三个中层组员，不过就和随着辐射持续而自身难保的其他人一样，他们也中招了，现在他们仨正在工厂地下室的医疗舱里躺着，一个个蓝洼洼的跟阿凡达似的。
  而被林雪和浅浅拉着过来换岗的，就是我，哦，还有浅浅本人，以及某些纯属添乱的小家伙。
  当然那些在地下室和工厂二楼忙活的大爱无疆员工就不用说了，这个废弃工厂外面看着时光斑驳，里面可俨然是热闹的科研中心一样。
  为了方便开展工作，我们优先对很多异能组成员进行了治疗，然后这些恢复健康（对外说法，其实正好相反，我们是压制了他们的细胞活力）的异能组成员再将联系到的异类送到这个工厂：用强制或非强制的手段。
  现在我们眼前就坐着一个需要帮助的“异类”，她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女人，画着淡妆，穿着符合现在这个节气的短款风衣，长发挽成一个高高的发髻，容貌算是漂亮，但也仅此而已，对方的穿着打扮看着都像个普普通通的都市白领，就是愁容满面的。
  类似的“客户”我们今天已经接待了几个，我发现这些在普通人想象中神神秘秘拥有诡异能力的人其实也都有自己的日常生活，就比如眼前这个年轻女人，她是个通俗来讲被称为“妖精”，也就是东方神话里面动物成精的家伙，但实际上除了命很长之外她也过着普通人一样的日子，买菜做饭上班逛街而且每个月来大姨妈——最后这个是浅浅问出来的，我家浅浅一向有很奇葩的想法，而且她很擅长利用手头这点神秘度优势让自己的想法得以实践，比如以身体检查的名义跟一个女妖精询问对方的大姨妈周期……
  事实证明，仅以地球而言，小说和电视里面的大魔王都不食人间烟火的描述是从根本上错误的，一个真正的女妖精不可能过着每天只想怎么占领世界跟全人类作对同时征服全世界的男人，一个真正的驱魔人也不可能每天只顾着拯救天下苍生顺便跟女妖精作对，他们也是要吃饭睡觉的，女妖精也来大姨妈，而驱魔人被带上来之前也会记着锁自己的电瓶车——院外头现在就停着辆电瓶车呢，那是在我眼前这个女妖精过来之前的那个驱魔人留下的，现在它的主人正在一楼接受电击治疗，而橙喵正蹲在电瓶车旁边试图把它的车轮子拽下来。
  “症状比较轻，看来你的古代基因并不怎么丰富，”浅浅在桌子上的表格里歪歪扭扭地写着自己的大名，一边俨然专业地对女妖精说道，“以一个专家的眼光，我觉得你往前倒七十万年应该是一个鹰身女妖……”
  “鹰啊？”打扮的跟个普通都市白领一样的年轻女人ting惊讶，“我不知道，我们家里倒确实有个祖上传下来的牌子，说是皇帝御赐的，不过那上面画了个麻雀……我真的是个妖怪？”
  “以专家的眼光，确实如此。”浅浅特专业地回复道，已经玩了一上午的她，现在仍然兴致勃勃，“你一直不觉得自己家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平均都能活一百岁，我小时候做梦总以为自己会飞。”女妖精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那前几天看了月亮之后有什么变化？”
  我知道浅浅现在这几个问题跟治疗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就是纯粹好奇，这丫头不管接触了宏世界多少新鲜玩意，她的活力线都始终维持在居高不下的位置，会对任何一个自己没见过的东西产生探索心。
  那女妖精脸上lu出了ting苦恼的神s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恶心的东西，眉头一皱：“眼睛突然不近视了，隔着五百米能看见对面大厦窗户上的口香糖，背上痒痒，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看见月亮就生气，气的咬牙切齿，然后……看见虫子就饿。”
  “饿！！”
  女妖精刚说完，就从宽大的办公桌下面传来一个愣愣的小女孩声音，然后一个披着宽大睡衣的小女孩就从下面的格子里钻了出来，脑袋上带着个软蓬蓬的白sè蕾丝软帽，长长的金发从帽子下面耷拉下来，眨巴着血红sè的眼睛，特好奇地看着女妖精，“一起玩？”
  我唰地跳起来推着那个已经被ji活了上古吃虫子基因的女妖精往门口走去：“下楼去治疗中心左边入口走二十米右拐第三个门找李主任申请第四套治疗方案拿上表格按来之前工作人员交待的做就行今天做治疗明天就上班比人流都快啥也别问欢迎下次光临！”
  女妖精让我一口气蹦出来几十个字符轰炸的晕头转向，扒着门框子愣愣地点了点头才扭头走向楼梯，半路上还低头捡了个什么塞进嘴里，但愿等一会治疗完了她还能吃得下去明天的早饭：今天的晚饭是不用想了，这世界上除了贝爷和珊多拉谁都没这么好的胃口。
  送走女妖精我叹了口气，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一个血浆袋子和一个吸管，塞给正在地板上爬来爬去找蚂蚁的小女孩：“芙兰，别闹，这办公呢。”
  “没意思，小泡泡呢？芙兰和小泡泡一起出去玩……这个真好喝！”
  我再次掩面长叹。
  芙兰朵lu会出现在这完全是计划之外的，但我又不能不管她，这丫头的姐姐，那个五百岁的吸血鬼萝莉，已经极其不负责任地跑到了世界的另一个角落，正沉浸在当地的大型血库中不可自拔，但芙兰朵lu这个不稳定的破坏狂却显然不适合出远门，她现在还要靠脖子上的树藤护身符来压制自己的精神，而这个护身符还经常被不懂事的小芙兰随便乱扔，于是完全不知道责任和义务为何物的蕾米莉亚就把少不更事的小妹妹扔给了我：至少不用担心小丫头暴走起来没人压制她了。
  芙兰朵lu脖子上戴着的是莉莉娜改进的第二代树藤护身符，这个护身符的压制效果比原来那个更好一些，甚至在持续戴一段时间之后就有可能从灵hun层面上修复好芙兰朵lu的精神，不过这也有个ting大的缺陷，那就是它的压制效果太惊人了，连着用户的智力一块压……
  芙兰朵lu终于找到了她梦寐以求的蚂蚁，欢天喜地地捧过来给我看了看，然后塞进嘴里。
  我手忙脚乱地拉着这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去漱口，浅浅则在后面吱吱嘎嘎地晃着椅子嘟囔起来：“什么嘛，听情况还以为多严重呢，结果一天就来了这么五六个人，还一个xxx儿的都没有，真悠闲啊。”
  我一边阻止芙兰吃牙膏一边笑了起来：“废话，全世界一百万受害者，你平均下来一个地方能有多少？而且xxx儿……xxx儿的现在都失去xxx儿的能力了，林雪真是个雷厉风行的家伙。”
  “阿俊，你觉得这事儿什么时候算彻底平静下来啊？”浅浅飘过来从后面抱着我的脖子，跟小狗一样在我脖子上嗅来嗅去，“卫星咱们给偷着帮忙修好了，光缆也能接的都接上了，这些要治疗的人看上去也没那么严重，只要给他们相应频率的精神干扰剂或者能量压制环就没事儿了，好无聊哦。”
  我扭头冷不丁亲了这妮子的耳朵垂一下：“成天想着天下大乱，事情平稳解决不好么。”
  浅浅特不乐意地哦了一声，开始跟小猫一样在我身上呼噜呼噜地蹭来蹭去，这是这妮子即将无聊的先兆，看到她这么恶意卖萌我就知道：林雪应该重新找个人来这里顶班了。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精神连接里突然传来了珊多拉的呼叫。
  “阿俊！撞击！又出现了！”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