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总裁?”这四个字似乎不在谢瑾的字典里,他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儿子,没能在他们脸上找到解释,干脆跳过了这个话题,“所以小瑕没生我气?”
  谢瑕哭笑不得,从他手里接过了那个檀木盒子:“我有那么小气吗?”
  这谢珩与也真是的,送个保温杯,还要用檀木盒装,盒子怕是比杯子还贵。
  谢瑾松一口气,摔碎的心又重新拼起来了,他搭住对方肩膀:“不气就好,不气就好。那……既然你喜欢这种杯子,要不大哥再给你买几个一样的,你换着用?”
  谢瑕连连摆手:“真的不用,一个就够。”
  谢珩与不满地说:“爸,这可是我找人专门定做的,你去哪儿买一模一样的?我送小叔礼物,爸就别跟着掺和了吧?”
  谢瑕扭头看他,莫名觉得他语气中透着一点微妙的……醋味,让他想起某年教师节,一个很喜欢听他课的学生送了他一件自认为独一无二的礼物,结果看到他办公桌上已经有一个非常相似的,当时那学生的反应,跟现在的谢珩与如出一辙。
  小屁孩果然是小屁孩,因为跟别人撞礼物闹别扭,幼稚死了。
  谢瑾听了儿子这般大逆不道的言论,顿时眉头一拧:“怎么跟你爸说话呢?你妈不在,你要造反?”
  谢珩与装听不见,转身回到厨房:“爸与其跟儿子耀武扬威,不如先跟儿子学做饭。”
  谢瑾被他噎得一梗:“你……!兔崽子,你这个月零花钱没了!”
  谢瑕无奈听着这父子两个拌嘴,在沙发上坐下来,重新打开了手里的檀木盒。
  这保温杯似乎也没什么太特别的,和市面上常见的杯子差不多款式,如果硬要说,那可能是比普通杯子更结实些,更不容易摔坏。
  谢瑕去饮水机边接热水,想把杯子烫一烫再用,等水接满了,他无意中往里一瞥,却留意到杯底有什么东西。
  他定睛细看,发现那竟是几个银色的小字,写着“平安喜乐”。
  这几个字印在杯底的玻璃当中,用手是触碰不到的,谢瑕把杯里的水倒掉,想看得再清楚一些,却发现小字竟慢慢隐去,消失不见了。
  好家伙,还是温控字。
  他又进行了各种尝试,最终确定只有在杯子里接上热水,那几个小字才会在热度作用下显现。
  以及,杯底侧面更加隐蔽的地方,还有一行花体英文,他费了好大劲才看清,发现是“谢珩与”三个字的汉语拼音。
  这小子心思倒是不少,怪不得说谢瑾搞不到一模一样的杯子,这杯底的刻字就是独一无二的。
  谢瑕挑了挑眉,把杯子收起,就看到谢珩与放下砂锅,招招手让他过去,递给他一个小罐子:“对了小叔,还有这个也送你。”
  “茶叶吗?”谢瑕接过罐子,“不过我不经常……”
  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罐子里并不是茶叶。
  是满满一罐的干枸杞。
  谢瑕:“……”
  *
  这一罐枸杞送得谢老师五味杂陈,他生前最喜欢往水里泡的东西就是枸杞,隔三差五就会喝上一次,甚至带动同办公室的老师也争相效仿。还因为带着泡着枸杞的杯子去上课,搞得学生们也全都知道了,他教师节收到最多的礼物,就是各种各样的枸杞。
  但是……让谢珩与送他枸杞,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晚上,他用着谢珩与送的保温杯,泡着谢珩与送的枸杞,鼻梁上架着谢珩与帮忙配的眼镜,莫名有一种“被谢珩与包围了”的错觉。
  算了,看在他熬的鸡汤很好喝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无所事事的咸鱼瑕又平安地在书中世界苟活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却突然被谢珩与拖起来,说要带他去看私人医生。
  病逝的谢老师对“医生”这个词有着深深的恐惧,总觉得医生=绝症报告单,一听到要去看医生,顿时睡意全部惊飞,恳求道:“能不去吗?”
  谢珩与认真地说:“都跟人家约好了,而且小叔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
  他答应了?
  什么时候?
  谢瑕一脸茫然,刚刚睡醒的大脑运转有些缓慢,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之前谢珩与问及这个问题时,他没回答就被打岔过去的事。
  果不其然,对方眼底闪过一抹促狭:“我可是已经提前通知到小叔了,小叔没反对,那就是答应了。”
  被迫“默许”的谢瑕只好起床,就听他又说:“小叔这么害怕看病吗,你放心,就是去做个检查,你要是怕的话,我会在旁边陪着你的。”
  这句“陪着你”也不知道触动了谢瑕心头哪根弦,让他居然有被感动到,嘴上却说:“开玩笑,我怎么可能怕。”
  谢珩与没有戳穿他的嘴硬:“那小叔快一点,我们约好九点。”
  谢瑕嘴上说着不怕,表面佯装淡定,实际行动却出卖了他,从起床、洗脸到出门,整整磨蹭了一个小时。
  等他迫不得已上了车,委委屈屈地缩在后排时,终于再也装不下去,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二字。
  谢珩与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有趣极了,像只被迫营业的猫咪,忍不住想要逗他:“小叔为什么对医院那么抗拒?我记得你以前去医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吧?”
  谢瑕心说屈指可数的那是原主,对他本人来说,医院可是第二个家。
  他没搭理谢珩与,把头转向窗外。
  谢瑾给他约的医院是一家私人医院,位置非常隐蔽,外表看上去极不起眼,里面的设施却是顶尖,医院设立的目的似乎就是给这些豪门出身的公子小姐们提供服务,据谢珩与说,所有在这里工作的医生护士都签了保密协议,绝对不会把里面发生的任何事带到医院外面去。
  医院里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病人,等他把所有检查都做完一遍,已经接近中午了。
  随后他就被带到一间办公室,谢珩与低声说:“我在外面等你。”
  谢瑕一愣。
  不是说好陪他吗?
  他还没来得及发出疑问,从里间忽然走出一个男人:“您好,是谢瑕谢先生吗?”
  谢瑕抬起头,只见那人三十多岁,看着装正是医院的医生,遂点头道:“是我。”
  对方主动跟他握手:“姜淮。从今天起,由我担任您的私人医生。”
  谢瑕对“私人医生”这个概念不是很了解:“需要我做点什么?”
  姜淮给他倒了杯水:“请坐,按照您大哥谢瑾先生的意思,是要我关注您的身体和心理状况,刚才检查您已经做完了,我们随便聊两句,让我对您有一个初步了解。”
  谢瑕喝了口水,看到对方拿出一个表格:“我问您几个问题,您如实回答,如果实在不想回答也没关系,我会根据我的经验推断。”
  “你问。”
  起初的几个问题都很常规,谢瑕一一回答,觉得这所谓“私人医生”也没什么特别的,屋内空调温度开得正合适,他也渐渐放松下来。
  忽然,姜淮把表格翻过一页,头也不抬地往上面记录着,继续问:“您昨晚休息得好吗?”
  谢瑕不假思索:“很好。”
  “最近几天睡眠质量都不错吗?”
  “是的。”
  “近期有吃过助眠类药物吗?”
  谢瑕握着纸杯的手突然一顿。
  安眠药。
  又是这个问题。
  他对这个话题实在是太敏感了,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已经猜到是谢瑾让姜医生询问关于安眠药的事。
  他之前跟谢瑾撒谎说是为了助眠才买安眠药,要想不被怀疑,就得保证说辞一致。
  于是他斟酌着道:“没吃过,但是买了。”
  姜淮停下笔尖:“买了,又为什么没吃?”
  谢瑕笑了笑:“因为之前有段时间一直睡得不太好,就买了安眠药备着,结果开封的时候不小心弄撒了,还被家里人误会我要服药自杀,我解释了他们也不听。后来药没吃成,这两天反而又睡得着了,我也就没再管。”
  姜淮盯着他看,好像想从他眼神中找到什么破绽。
  谢瑕有些头痛地捏了捏眉心,反被动为主动:“是我哥跟你说的吧?他太小题大做了,这两天时不时就要劝我别干傻事,我真没那想法。”
  姜淮打量他半天,终于点点头,似乎接受了他的说法:“抱歉,您别放在心上,谢瑾先生在这件事上确实有些较真,如果真的是个误会,我会尽量跟他解释。”
  “那就麻烦姜医生了。”
  接下来又是几个正常的问题,等到表格再翻过一页,姜淮突然问:“谢先生近期有过性生活吗?”
  谢瑕本来正在喝水,被这么个问题兜头砸下来,直接呛住了,他捂着嘴咳嗽了好半天,这才惊疑不定地抬起头:“问这种问题之前不能给个心理准备?”
  姜淮很是茫然,莫名其妙地说:“这不就是个正常问题吗?所以谢先生您近期有没有性生活?”
  谢瑕感觉脸有点烫,很不想回答他,咬牙道:“姜医生可以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
  “那就是没有,”姜淮继续往表格里记录,又看了一眼摆在旁边的资料,自言自语道,“您这……感情经历一片空白啊,那就不光是近期没有,是一直都没有。”
  谢瑕耳朵尖都开始泛红,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调查有没有性生活也属于私人医生的工作范围?”
  “当然,”姜淮认真道,“性健康也算衡量一个人健康与否的标准之一,身为私人医生,有必要对您的健康状况进行全方位的评估,才能给您开出更加合理的健康管理方案。”
  谢瑕很想让这个家伙赶紧闭嘴,这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耐着性子道:“姜医生还有别的问题吗?”
  姜淮一本正经地给他科普:“适当的性生活可以增加愉悦感,提高生活质量,听谢瑾先生说,您以前总是郁郁不乐,不妨尝试在这方面……”
  “姜医生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谢瑕耳朵已经红透了,不想再听他的长篇大论,“快中午了,你也早点吃饭。”
  他正要起身,却听对方道:“等一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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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医生的打招呼方式——
  姜淮:谢先生好,今天有性生活了吗?
  谢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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