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伤

  当听到老太太这话的时候我不由得大吃了一惊,感觉她这话里面似乎还有点别的意思在里头,于是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便要直接问她怎么回事来着。
  但是,偏偏不凑巧的是,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复苏了一般,刹时间感觉身上伤口那里一阵奇痒传来,好似万蚁噬心一般,于是身体猛的一抽,就要伸手去抓。
  老太太看了我一眼,立马发现了这一点,于是立刻对胡凯文喝了一声:“快,按住他!”
  胡凯文此时已经完全是言听计从,哪里还敢耽搁,二话不说再次一把死死的掐住了我。
  此时这种麻痒,比之先前的剧痛还要难受千万倍,我哪里还支撑得住,顿时大吼一声,但因为嘴里塞着我衣服的缘故,是以只是发出了一声闷哼,全身如同触电似的剧裂挣扎起来,借着那伤口偶尔摩擦门板发出的痛意来减缓这股麻痒。
  只是,也就在这个时候,老太太拿来一支燃着的香放到我的面前,一把掐断了一截一寸来长的青香,又从我嘴里拿出衣服,沉声对我说道:“快,含住!”
  一看这我顿时心中大骇,他么的这截香还是燃着的啊,怎么含?
  但是,我这也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便张开了嘴,两眼一闭,一口将那好似泥巴一样的一截燃着的香头含在了嘴里。
  一阵极为短暂的灼痛之后,我刹时间感觉脑袋一懵,全身那阵奇痒霎时间如同潮水一般的完全消褪。
  没想到,这古怪的法子还真他娘的有效!
  我顿时长松口气,感觉从未舒服过,这才侧头朝自己身上看去,却见此时老太太又让胡凯文扶着我坐了起来,也借着这个机会,我总算看清楚了自己身上的情况,却见那灰白的香灰已然完全附着在我身上那一长串燎泡上面,显得湿漉漉的,如同码起的一道防洪堤般。
  老太太没再有任何举动,只是面色严肃的盯着我的伤口,盯了片刻之后又端来一个碗,里面盛了半碗清水,随后又取过一道黄符,一把将其化了之后扔在碗中,嘀嘀咕咕的念了几句之后沉声对我说:“喝了!”
  虽然我觉得这符水恶心得紧,但是,为了小命着想,我也没功夫耽搁,只是稍稍犹豫了下,然后一仰脖子,将这符水连同刚才嘴里的一小截青香给吞了进去。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半碗符水才一下肚,便如同点燃了开战峰火一般,霎时间全身一震,那股麻痒再次传来。
  不过,好在的是,这阵麻痒只是持续了极短的一段时间,随后便迅速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伤口处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传来,低头看去,顿时倒抽了口冷气。
  只见那之前厚厚裹了一厚香灰的伤口竟然开始剧烈起伏,如同火山爆发前夕一般,那厚厚的痂壳不住的抖动并且迅速裂开,才不消一会的功夫便“咔擦”几声轻响传开,与此同时一层层香灰结成的痂壳如同潮水侵蚀过的泥土一般纷纷垮塌,完完全全从我身之上剥落下来。
  此时我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影响了这治疗效果,两眼死死的盯着伤口,发现那几十个小指头大小的燎泡随着香灰的剥落竟然全数消了。
  而且,不只于此,我还发现在原先燎泡存在的地方无一例外的都有一个小孔,这感觉,就好像河提边上的一个个的螃蟹孔一般。
  虽然此时看到这一幕的我已经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我还是咬牙死死撑着,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身上的伤口上面。
  “快了”,突然间老太太低沉的说了一句。
  我顿时一惊,也就在这个时候,看到无数红点自这小洞之中浮现,还没等我完全回过神来的时候便见几十条米粒大小,通体赤红的小虫如同逃难一般从我身体之中钻了出来,刚一掉到门板上面便作鸟兽散一般朝着四面八方蠕动过去。
  “啊!”
  一旁的胡凯文早已支撑不住,一把捂着嘴冲到了门外,不时便传来一阵阵哇哇干呕的声音。
  不过,我没功夫管他,心中已然惊骇到了极点,没想到那白无常一棍竟然有如斯威力,不知不觉间在我身上种下了这么多的“阴蛭”!
  但是,远不止于此,这刚才逃出的阴蛭不过是前戏而已。
  等到这几十条阴蛭完全逃出之后,我这一口气还没完全松下,便又见那无数小也霎时间猛然大张,无数条同样的阴蛭再次蜂拥而出,霎时间撕开了那一个个小孔,顿时鲜血横流。
  这一过程虽然痛得出奇,但是,比之先前来却是好了无数倍,我并未太过在意,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只见这一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最后才如断了水源的水龙头一般,出现阴蛭的频率越来越低,直到最后完全不再出现之后,老太太才长叹口气,抬头看了我一眼道:“快下来!”
  我虽然动起来确实吃力得紧,但还是依着老太太的指示翻身下了门板,刚一落地便又连忙回头朝门板上看去,这才发现,不觉之间那门板上面赤红如火般的阴蛭已然密密麻麻的铺了一层。
  也直到这个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感觉腹中一阵翻涌,也和胡凯文一般,连滚带爬的冲到门外,哇哇的吐了起来。
  我从来没有想到,在我身上竟然不知不觉间有了这么多邪恶古怪的虫子,我更没法想象,如果我再晚来一些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直到我感觉再无物可吐之后,我才两眼昏花的扶着门框回了屋里,却见老太太依然细细的打量着这些阴蛭,一声未吭,但面色却难看得紧,干瘪的嘴唇轻轻抖动,连头也没回的问:“你可知道这下咒之人是谁?”
  “孙传富”,我不加思索,二话不说便回了老太太一句。
  老太太听后猛的一个回头,面色越发冷厉的看着我问:“我不是问你这,我是问你这下咒之人的路数。”
  我木然的摇了摇头,我哪里知道这是什么路数啊!
  “那你可知此人现在何处?”
  我又摇了摇头。
  “你现在没事了,回去多休息几天便可”,见我一问三不知的样子,老太太显得非常失望,最后轻叹口气,摇了摇头直接下了逐客令。
  我张了张嘴,本还想问他爷爷的事的,没想到老太太却根本没搭理我的意思,反而两腿一盘,一动不动的坐在了那背朝大门的神像面前。
  我只好轻叹口气,恭恭敬敬的对老太太道了声谢,然后在胡凯文的搀扶之下出了门去。
  等我们出门一看,却见七幽和温义芳两人正面带焦急的等着我们,一见我们出来立马迎了上来,关切的问我:“怎么样了?”
  我淡淡一笑,轻轻点了点头,一把握住七幽那略带一丝温热的手,感觉到一种劫后余生的幸福。
  只是,我们这才没走出几步,却听到身后传来了老太太的身音:“马家的小鬼,先别走!”
  我听了一愣,连忙转过身去,却见老太太悠悠走来,递给我一个红布包说:“随身带着。”
  我接过这布包正要打开来看,却听老太太又补充道:“不要打开,打开之后就没用了。”
  我嘿嘿一笑,只将一把将这红布包塞口袋之后正要道谢,却见这一眨眼的功夫老太太已然一声不吭的又回到了屋里,只留给了我一个苍老枯瘦的背影。
  我轻叹口气,和胡凯文两人相视一笑,这才悠悠下了上去。
  不过,一路之上我却是心潮起伏不定,对这老太太的身份好奇得要命,于是在路上的时候就问起了胡凯文是怎么回事。
  在我这一问之下,胡凯文这才说起了之前的事。
  原来,那个时候胡凯文才刚刚来到这里,本着一腔热血想干出一份事业来,于是工作格外的认真而且用心。
  后来有一次,派出所里接到举报,说有人从事封建迷信活动,还害死了人,派出所里一调查,发现这事竟然正是这胡老太太所为,于是在领导的安排之下,将这案子交给了刚刚参加工作的胡凯文。
  当时胡凯文也没想这么多,只是认为胡老太太从事封建迷信活动事小,害死了人却事大,于是二话不说驱车前去一下将老太太给抓了起来。
  可惜的是,老太太死不承认自己搞的是封建迷信活动,还一再声辩说这是因为那人冤鬼缠身,被恶鬼夺去了魂魄才死的,与她完全无关。
  年青气盛的胡凯文一听顿时怒了,于是索性咬紧牙关,一连将这老太太关了一天一夜。
  后来等到死者尸检结果出来一看,竟然是正常死亡,无奈之下胡凯文又只好将胡老太太给放了。
  但是,年轻的胡凯文还是不死心,于是又瞒着组织偷偷调查起来。
  可是,他这不调查还好,一调查顿时发现了问题。
  原来,这胡老太太不只是这一件案子,而且,还牵涉到了多起命案,可惜的是,最终都因为证据不足给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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