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幽的记忆
眼看着镜中投影过来的胡队长背上的眼睛,我咬了咬牙,反手就以骨笔直朝其插了过去。
这一击,完全是出自本能,不为别的,就因为那眼睛让人看得心慌。
只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那骨笔虽然坚硬,但绝对不是刀尖,但偏偏就如同利刀一般直接插到了胡队长的身体里面,没有半点阻碍,当然,也正中了胡队长背上那双眼睛的左眼。
我登时吓了一大跳,连忙松开了手,一下子扶着身上已然呈现出不同伤势的七幽,同时快速的向卫生间门口冲去。
只见那胡队长被我这一记骨笔插中之后全身一个剧震,随后一声怒吼传来,满脸怨毒之色的转过身来,两眼通红的盯着我们,与此同时,他的左眼,竟然也随之涌出了一股血水,显得狰狞而又恐怖。
七幽娇小的身子在我的怀里慑慑发抖,已然吓得不行。
我死咬着牙关,定定的看着胡队长,虽然知道那附身在他身上的东西肯定受了伤,但是,因为我那一笔捅得极深,我同时又有些担心这一下会不会让胡队长也受重伤。
只见胡队长几声怒吼之后突然全身一阵乏力,如同放了气的人偶一般,身体随之软软的倒了下来。
我吃了一惊,但还是没敢去扶他,打开卫生间卫将七幽安顿好了之后才又折返回卫生间里,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胡队长,尝试着踢了他的脚几下,见完全没了动静之后才壮起胆靠近过去。
胡队长的身上依然裹着那被我描了佛光天华盖的床单,放眼看去,见他鼻孔并没有溢出半点黑气,我这才稍稍放了些心,又尝试着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我这才将手探到他的背后,一把拿出了白骨笔。
不过,让我惊奇的是,白骨笔上竟然没有半点血迹。
我顿时不明白了,难道刚才那只是个幻觉,按理来说,白骨笔捅得这么深是不可能没有血的呀!
于是我又将胡队长翻了个身,凭着印象朝刚才我捅的那地方看去,只见那里除了一个笔杆粗细的红点之外,真是半点血迹都没有!
我不由得大喜,也不管是不是幻觉了,心想着只要胡队长没什么事就好。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胡队长身体一颤,同时传来一声闷哼,我顿时吓了一跳,一个哆嗦连忙退到了卫生间门口,呆呆的看着正艰难支着坐起来的胡队长,同时也暗暗攥紧了手里的白骨笔,心里琢磨着只要有任何异动就再给他来上这么一下子。
“马缺,我怎么在这里?”胡队长脸色苍白得要命,显得极为头痛的样子揉了揉眉心,环视四周看了一圈之后才迷迷糊糊的问起我来。
“胡队长,是你么?”我还是有些不确定,又问了一遍,刚才那一幕实在太让人心惊,我不得不小心一些才是。
胡队长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扶着墙站了起来。
趁着这个机会,我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圈,确定那诡异的眼睛不在了之后我这才松了口气,壮起胆走过去扶着他出了卫生间。
等到胡队长状态稍稍好了一些之后,我这才心有余悸的跟他说了刚才的情况,不过,胡队长也显得非常疲惫,我还没说完他便脑袋一歪,斜躺在椅子上沉沉睡了过去。
等胡队长安定之后,我这才又看向七幽,她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怔怔的看了我半天,最后才低声说了句:“马缺,对不起。”
“傻瓜,有什么对不起的”,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我不由得心头一痛,揉了揉她的脑瓜笑道,不过,我还是非常奇怪,怎么刚才面对被操控的胡队长的时候,七幽竟然没有半点反抗之力呢?
不过,看着七幽眼前状况,我也不便多问,于是二话不说割破手指放到七幽面前,轻声道:“你也辛苦了,休息一下吧。”
七幽显得有些迟疑,并没有张嘴,最后在我的强硬要求之下她才轻轻的含住了我的手指,但从头到尾,她的视线一直没离开我,满腹心事的样子。
而我,在这一阵惊恐和折腾之后也是身体发虚,任由七幽含着我的手指也歪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凉意惊醒,起身一看,见窗外黑漆漆的,应该已是深夜,侧脸看了眼七幽之前躺着的地方,却见她已然不见,我顿时吃了一惊,蹭的一把坐了起来,但是我这才刚一起身,便见七幽正静静的坐在我的身旁,脸带恬静笑意的看着我。
我张了张嘴,正准备问她为什么不休息一下来着的,却见七幽先开了口,低声问我:“马缺,你知道我为什么怕他吗?”
说这话的时候,七幽侧脸看了一眼正斜躺在椅子上的胡队长,脸上依然有些惊惧。
我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我想,她说的应该不是胡队长,而是控制胡队长的那人吧。
七幽看我摇头,随后身体一歪,将幽香扑鼻的脑袋轻轻放在了我的肩头,喃喃的道:“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你说吧”,我轻声回道,但是心里却已然激动得要爆炸一般,多少年了,这还第一次有个如此国色天香的美人在宁静的夜晚靠在我的肩头,美色迷人,夜色蓊郁,气氛暧昧,让我这单身了近二十年的屌丝情何以堪啊。
但是,当七幽真正开口之后,我心中这股涟漪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却是对七幽深深的同情和心痛。
在七幽还只是个小黄鼠狼的时候,跟她的父母生活在一片荒无人烟的林子里,虽然生活充满凶险,但好歹也是自由自在。
七幽和她的父母都是那种没有慧根的黄鼠狼,并未开启灵智,也根本就没有修炼的念头,只是浑浑噩噩过着荒野动物最为基本的生活。
但是就在有一天,七幽和父母出去觅食,竟然发现了一颗奇怪的草,气味非常的迷人,于是一家三口凭着本能将这怪草带回了窝中。
但是,让七幽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七幽他们才将这怪草带回窝里,便被一个衣着古怪的人追上了门,几乎是掘地三尺一下子将七幽他们的家翻了个底朝天。
不过,慌乱之中出于本能,七幽的父母还是将七幽给偷偷转移了。
于是幼小的七幽便独身叼着这根怪草逃离了原先生活的地方,但是因为年幼,途中实在饥饿,无奈之下将这怪草给吞食了。
可是,谁知道这怪草竟然有开启灵智种下慧根的功效,吞下怪草的七幽顿时拜托了本能,竟然一下子又偷偷的折返回了之前居处的地方。
只是,当七幽回了之前居住地方的时候顿时看到了一个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那身穿怪异服装的人竟然将七幽的父母给生生活剥了,肉被扔到一边,而皮毛则被其带走了。
好在七幽开启了灵智,知道就算出去也是枉然,于是眼睁睁的看着那怪人将自己父母杀了之后再剥皮,并且等到其走远了之后才悄然现身,围着父母的遗体呆了三天三夜之后三含泪离去。
听到这话我有些默然,心想着自然法则本就是弱肉强食,人类自称为自然界最为聪明的动物,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掠夺者,以这种方法对付黄鼠狼或者其他动物实在是太过平常的事了。
但是,当这话从身为黄鼠狼的七幽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却完完全全是另一番场景,已然从最普通的杀动物取毛皮变成了惨绝人寰家族屠杀。
对于七幽这话,我完全无话可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又或者说,极有可能在我不经意之间也曾做过类似的事情,同样身为屠夫的我,根本就无权对这事予以评价。
但是,让我奇怪的是,那杀了七幽父母的人到底是谁呢,怎么会让七幽对那控制胡队长的人如此之惧怕呢?
不过,我还是没问,因为七幽在我问之前她已然说了出来。
她说:“那个控制胡队长的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味,就和当年杀害她父母的人的气味几乎一模一样。”
我一听更是奇了,心想着七幽修道只怕不是十年半载了半,当年杀害他父母的人只怕是早就化为灰烬了,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呢?
于是我直接将心中疑惑说了出来。
七幽淡淡一笑,但笑容里满是苦涩和惊恐,轻声道:“那是灵魂的气味,你闻不到的。”
我无奈摇了摇头,这是本能,我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七幽啊,于是我伸手揉了揉七幽的脑袋,柔声道:“你放心,等我成长起来了,一定好好保护你。”
七幽嫣然一笑,轻轻点了点头,万分陶醉的躺在了我的胸口。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一惊,想到了极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七幽既然能认得这个气味,那有她的帮助,要想找到“天国之眼”的幕后黑手不是非常简单的事了么?
不过,我不知道这个时候对七幽说这事合不合适,只是轻叹了口气,终究没有开口。
但是,冰雪聪明的七幽竟然发现了这一点,抬起头来喃喃的道:“马缺,你放心吧,下次我碰到这人的时候,我一定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