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幽
在被陈叔的声音惊醒之后,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医院的走廊上,而手里骇然还有几根黄色的毛发。
我晃了晃脑袋,反倒不觉得那么惊讶,知道这几根毛发正是那老太太所留,是用来给我请那他们那名为“七幽”的先祖的。
但是陈叔却不这么想了,只见他一脸担忧的看着我问:“马缺,你怎么睡地上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这事,于是悠悠站了起来,故作轻松的呵呵一笑说:“我见这里凉快,于是想坐一会,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咳,你这孩子”,陈叔听后连连摇头,拍了拍我的肩膀柔声说:“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晚吧,这些天可苦了你了。”
我紧紧的攥着那几根毛发,心里挂记着那灵身的事,于是也没拒绝,和陈叔聊了几句之后便转身回了宾馆。
回到宾馆的时候,我之前燃着的几支青香已然烧完,房里烟雾缭绕,乌烟瘴气的,不过我也管不了这些,二话不说重新燃了三柱青香,依序摆在了之前的地方,又打开爷爷那本书细细翻看起来。
这本无名书分“招、引、灭、降、请”五决,其中,“请”字决最为复杂,根据要请的对象分“鬼、神、灵、魅”等好多分类,每种分类手法各不相同,不过,好在我知道这“七幽”是黄鼠狼化身,相当好分类,应当属于“灵”一类。
针对“灵”一类我又细细研究了一番后又静坐了一会,感觉自己状态调整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这才重新站了起。
我取来一个小杯子,将老太太给的几根黄色头发放在了杯子里面,又连鞠三躬,再双手捧起白骨笔,恭恭敬敬的念到:“恭请黄氏七幽仙,脚踏凡尘游人间,超然法身不俱秽,圣体安康普渡贤!”
“呼!”
这一次终于有了动静,只见我话音刚落,一股清风瞬间刮已,柔和而悠长,顿时房内清烟萦绕,那洒落在桌面上的香烟也随之盘旋,绕着我装有那老太太头发的玻璃杯旋转,久久不散。
虽然除此异动之外我并没看到任何其他动静,但是,只要有了开始,我就知道这道请灵决是用对了,因而也不急躁,安安静静的捧笔候着。
洒落的香灰围着玻璃杯越转越快,越收越紧,到了最后几乎有完全依附在玻璃杯上的架式。
随着这一阵动静,我一颗心也随之悬到了嗓子眼,如今是成是败就在此一举了。
这一过程差不多持续了有小半分钟的样子,最后“嘭”的一声一串幽绿火苗自那玻璃杯中燃起,窜得足足有半尺来高,显得诡异莫名。
虽然,我一个劲的提醒自己不要紧张,不要害怕,但是,豆大的汗珠还是顺着我的额头滴落下来,止都止不住。
只见这道半尺来高的幽幽火苗随风而舞,不时发出“呼呼”声响,如同一条陷入狂暴的毒蛇似的,我虽然害怕,但是,我不敢动,只得两眼死死的盯着这道火苗。
“描魂师,你为何有我后辈真发?”一道清幽的声音悠悠传来,分外的好声,如同幽间清泉一般清脆,又好似春日清晨和风让人心暖,让我不由得心神一震,原本因为害怕而显得有些僵硬的思维也瞬时间活络起来。
光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个美人啊!
不过,我虽然起了小心思,但是,面对这未知的存在我丝毫不敢再半点造次行为,只得一面心里猜测着能发出这么好听声音的人又该是什么样的面孔,一面却又有些胆战心惊,心想着光是这气场就已让我心中发虚,却不知道她真实实力如何了。
“描魂师,你听到我的问话了吗?”就在我这一愣神的功夫,这声音的主人似乎显得有些不悦起来,虽然语气之中夹了一丝寒意,但依然还是那么好听。
不过,我却不敢再耽搁,恭恭敬敬的回道:“我不小心弄坏了你的灵身,现在请你来是受你后辈所托,描下一道灵身。”
一听到这声音,我就觉得这声音的主人必定是通情达理之辈,我本还想告阴状来着,但转念一想,所谓“帮里不帮外”,我这阴状哪怕是告了也必定顶不了卵用,于是最终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她的话。
“区区遗蜕而已,又何必大动干戈”,这声音再次传来,与此同时,一直萦绕在我面前的火苗突然呼的一声再次猛涨几倍,都差点燎着天花板了。
我吓了一大跳,心想着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怎么这女人脸色说变就变呢?
于是我抬头一看,却见这已然暴涨几倍的火苗再次收敛,虽然依然摇曳不止,但已然隐约化为一道人形,从体形上看有凸有翘,骇然是名体态婀娜的大美女。
只不过,此时这体形是有了,但是面容却依然模糊不清,泛着幽幽绿光,好似一团并未揉捏成形的像皮泥一般。
我呆呆的看着这虽然诡异却同样也让人赏心悦目的一幕,心里充满了期待,沉寂近二十年的男性荷尔蒙几乎就要爆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这阵幽幽火苗终于完全收敛,而那张脸,也终于清晰的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但是,也正因为这样,我那滚烫的男性荷尔蒙也同时如同淋了一桶液氮一般,瞬间冷到了极点。
只见一个身材婀娜,妩媚动人穿着古时荷叶长裙的女人出现在我的面前,本来,这该是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但是可惜的是,等到看向她的脸时,这所有美好的想象也随之瞬间化为了泡影。
这哪里是个美女啊!
只见她长着一双碧幽幽的三角眼,豌豆大小,凸出面部许多已然不成比例的鼻子,还有一张豁了道缝的嘴蜿蜒到耳根,但是,这都罢了,最可恨的是,她居然满脸都长满了毛茸茸的黄色皮毛。
“卧草,这不是魔鬼身材魔鬼面容么?”我不由得暗自腹诽了一句,惊骇到了极点,同时也失望到了极点。
“描魂师,你看什么呢?”还是那么动听的声音,但是,却让我有种直反胃的感觉。
我深吸了口气,不无失望的说:“我想看清你的面容,好为你黄家后辈留下最好的灵身。”
“咯咯”,一道妩媚的笑声传来,让我不由得头皮一麻,也不知道她哪里觉得好笑了,于是缩了缩脖子悄悄后退了一步。
“据我所知,描魂师描魂是不需要太过细腻的”,这魔鬼身材魔鬼面容的七幽收敛住笑声,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描魂师,你说是吗?”
一听这话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想怎么这点小秘密她都知道?
但不得不说,七幽说得很对,描魂师描魂确实并不需要太过细腻的笔法,其中最为关键的重在“引”字,描只是一道工序一个过程罢了。
“很久以前,也曾有名描魂师请过我,当时,他被我的面容给吓到了”,这时七幽脚步轻移,竟然凌空走了下来,如同踏着一排看不见的阶梯一般,静静的站在了我的面前,探过那张怪异的面容细细打量了我一会,这才又轻轻开口说:“你也是吗?”
我听了顿时心中暴汗,心想着不被吓到才怪呢,你这悬念留得也太足了些。
不过,我还是嘴硬的回了一句:“没有,不过是有些意外而已。”
哪知我话音一落,这七幽又怪笑起来,顿时让我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我实在弄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想到这里,我也懒得再予理会,于是再次双手捧起了白骨笔,非常正式的对她说:“七幽大仙,我现在就替你铸下法身?”
其实,也正是在七幽真身来了之后我才有了这个念头的,本来,在我看来这事应该很简单的,但是被她这么一搅合,我反倒有些乱了套了。
当然,真正乱套的原在还是我那点男性荷尔蒙作祟,只不过这里有些说不出口而已。
七幽一听,随后脸色一正,直勾勾的看着着,那豌豆似的眼神格外的渗人,让我头皮一麻,心里有些发虚,也不知道她又在想什么了。
然而让我大跌眼镜的是,七幽沉默了半天之后这才幽幽叹了口气,轻声说:“描魂师,我们做笔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