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魁暗度陈仓马清斋未雨绸缪

  第140章马德魁暗度陈仓马清斋未雨绸缪
  “另一块石头也压上去了。”
  “扔在什么地方,你还记得吗?”
  “在那一排柳树下面,具体位置——我记不起来了。”
  记不起来就对了,这完全符合马德魁作案时的心理状态,凶手当时思维的中心点聚焦在眼前,他的任务就是迅速完成作案过程,并使作案过程不漏破绽,其它问题都不在考虑之列,马清斋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他是想增加可信度,一个是无意注意,一个是有意注意。马清斋的马脚就是这样露出来的。
  马德魁说到这里,低下了他的头。
  现在还不是马德魁低头的时候。
  卞一鸣和陈皓经过短暂的交流之后,审讯继续进行。
  “马德魁,前面你交代的很好,希望你善始善终。”
  “是。”
  “马德魁,包俊才的脖颈怎么少了一截?”
  终于谈到这个问题了。
  “我——”
  所有人都稍稍正坐。会议室里面安静异常。
  “我——我把包——包俊才的头装——装进皮包的时候,皮包盖盖不上,我——我就……”马德魁卡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卡壳。
  “你就怎么样?”卞一鸣怒火中烧。
  “我——我就把包俊才的脖颈砍——砍——砍下来了。”马德魁一连说了三个“砍”。他恐怕又回到了八月二十九号那个天黑风急的暗夜。
  在场的人,无不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郑峰和他的战友们苦思冥想的答案原来在这里。如果不是出自于马德魁之口,恐怕永远都无人知晓。
  “那一截脖颈扔到哪儿去了?”
  “我扔到喇叭塘里面去了。”
  “在什么方位?”
  陈皓用食指在笔记本上点了几下。意思是让王萍在这里做一个记号。
  “就在坑附近,我扔得比较远,大概在塘中央,中央水比较深。”
  “你的船停在什么位置?”
  “在七里湾南渡口东边的芦苇荡里面。”这一点和马清斋说的一样。
  “说说你回到马家集以后的情况,你上岸之后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遇到了两个人。”
  “遇到两个人?认识吗?”
  “一个认识,一个不认识。”
  “说!”
  “一个人是钓螃蟹的,他扛着几根竹竿从山门方向走过来。还有一个人是马老爹。”
  “马老爹是谁,叫什么名字?”
  “他就是向阳商行的马大福。”金所长道。
  经过金所长的提醒,郑峰终于想起来了,他就是曾经和二姑太有过一段情感经历的马大福。没有想到,在马家集,竟然有这么多人和两起凶杀案发生过关系。郑峰由此得出了一个经验,要想寻找到破案的线索,就必须深入到生活中去。只要达到一定广度和深度,就一定能找到破案的路径,不管凶手有多狡猾和诡异,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时间是几点,马大福此时怎么会出现在那条路上呢?”
  “时间不知道,我只知道大部分人家都熄灯睡觉了,和马大福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女人——女人大概有四十来岁,衣服穿得比较扎眼。”
  “马大福认出你来了吗?”
  “不知道,他们见到我以后就闪到河岸边的树林里去了,他们原来是站在石墙跟前的杂树丛里的。”
  “你是怎么把包俊才的头颅藏到槐树洞里面去的呢?还有——包俊才的书包,是一起放进去,还是分开放进去的呢?”
  “是分开放进去的?”
  “为什么要分开放进去?”
  “洞口太小,本来我是想连头带包一起塞进去的,但塞不进去。”马德魁的交代进一步验证了郑峰和同志们的分析。
  “你为什么要把包俊才的头颅藏到槐树洞里面呢?”
  “我以为藏在那里不会有人发现。”
  这真应了那句老话:天不藏奸。
  由这句话,我们还想到了另一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最后,马德魁交代了转移马明斋遗物的事实,十二月四日,他离开前厅以后,从暗道进入后院东厢房,就在他收拾完所有东西,钻到床底下的时候,刑侦队的同志走进了东厢房。郑峰等人走进东厢房的时候,他刚刚拉上出口的盖板。很显然,马德魁的母亲回房间拿钥匙为马德魁的“暗度陈仓”赢得了时间。
  至于马二太太为什么在马明斋遇害之后还保留着丈夫的遗物,马德魁的回答是:“我娘每天都要到后院去走一趟。”
  一家人能够生活在一起,夫妻之间能够相守到老,父母和子女之间能够上慈下孝,互相关照,随日出而起,伴日落而止、这本身就是一种幸福,幸福在手,夫复何求。不该求而强求,幸福就会溜走。马明斋在若干年前就把自己和家人的幸福埋进了坟墓,而且是埋了两次。
  当问及哥哥马道魁的时候,马德魁的回答是:从他记事时候起,哥哥就没有离开过他那张床,他没有一点活动的能力,不会笑,也不会哭,当问及他害不害怕哥哥的时候,他的回答是:不害怕。很小的时候,他就在哥哥的房间里面玩耍。想办法逗哥哥笑,逗哥哥开心。帮哥哥派遣孤独。由此可见,马清斋在马道魁的身上也说了谎,其目的无非是想把刑侦队的注意力转移到马德魁的身上。
  马德魁被押走之后,马清斋被最后一次请进了会议室,这位两鬓斑白、年近古稀的老人禁不住老泪纵横,他如实交代了十二月一日到七里湾的真实目的:他是去扔杀猪刀的,他虽然知道了马德魁杀害了包俊才的事情,但并不知道具体的细节,等到刑侦队突然造访马家大院的时候,再想了解具体的案情,已经来不及了,在他离开马德魁母子的时候,做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小动作:他在马德魁的头上摸了一下——还用大拇指按了一下。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照顾好你娘,我跟他们去了。”现在想来,这句话的潜台词再明白不过了。这句话表面上是说给马德魁听的,实际上是说给马德魁和马二太太听的,更深层的意思是:如果刑侦队找到你们,你们千万要守口如瓶啊。
  审讯结束之后,郑峰安排刘队长、陈皓和金所长带几个人前往七里湾喇叭塘打捞物证,金所长还另外请了两位摸鱼人,他们就是老滕父子。
  他们在喇叭塘里面摸到了两样东西:一把菜刀和两节连在一起的颈椎骨,这把菜刀和马清斋扔到喇叭塘的杀猪刀相比,锈迹明显不同。至于那半截怀表链子始终没有摸到,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缺憾吧!老滕在喇叭塘东边的河道的淤泥里面摸到了一把铁锹,锹头已经锈迹斑斑。至此,所有的物证都齐全了。
  郑峰让金所长通知包马两家到风阳县公安局法医科领回了马明斋和包俊才的尸体。马明斋终于回到了他该去的地方,包家的墓地又多了一个坟包。这是后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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