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翌日清早, 沈葭睡眼惺忪之际下意识伸手揽过床榻的里侧, 却意外地扑了个空, 她顿时睡意醒了大半儿, 直接睁眼坐起来:“安安!”
恰巧侯远山抱着侯宁推门进来, 见她一脸着急的样子顺手关上房门道:“安安在这儿呢, 方才小丫头一直哭, 我带她出去透透气,又见你睡的香,便没有打扰你。”
沈葭又问:“阿玮呢?”
侯远山指了指屏风后面:“那儿呢, 我买了几个木偶给他玩儿。”
沈葭顺着望过去,见他果真在认真玩儿木偶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整个人松了口气。昨晚上被他折腾太久, 她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伸了伸懒腰,疲累的从榻上起身。
侯远山走过去扶住她:“饿了吧, 我刚才去下面点了你爱吃的皮蛋瘦肉粥, 还有蟹黄包, 待会儿就送过来。”
听侯远山这么一说, 沈葭倒真是觉得有些饿了, 肚子也很给面子的叫唤两声,直惹得她一阵脸红:“那我先洗漱一下。”
侯远山暧昧地看她一眼, 见她羞涩便也不逗她,用手指了指门后面:“洗漱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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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葭洗漱完毕, 恰好店小二端了饭菜上来。
侯宁还小, 这些饭菜自然是吃不得,沈葭便先喂她吃了奶放在榻上自己玩儿,这才和侯远山、袁玮三人一起围在桌边吃早饭。
沈葭拿了个蟹黄包递给袁玮,笑呵呵道:“阿玮要多吃些,这样就能长高了,等以后你娘见到你都要不认得了呢。”
阿玮接过沈葭递来的蟹黄包,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沈葭见了满意的笑笑,又用勺子舀了皮蛋瘦肉粥亲自喂他喝。
许是因为侯远山和沈葭都在的原因,阿玮如今乖巧了许多,也不哭喊着要娘亲了,吃饭比之前多了不少,这让沈葭觉得很欣慰。什么都还不懂的小孩子,能好好吃饭就成,否则等月娘见了他发现瘦了一大截,只怕又该心疼了。
这边三人正吃着早饭,却听得楼下的街上一阵热闹:“围起来!你们几个进去搜,把这家客栈里里外外的搜查仔细了,连一只蚂蚁都不能放过!”
沈葭心上莫名一慌,下意识看向对面的侯远山:“会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
侯远山的神色也格外凝重,顿了顿起身:“看看再说。”他说着径自走向窗边打开窗子往下看,沈葭也忙跟了上去。
却见她们居住的同福客栈门口此时已经围了不少百姓和官差,看样子似是出了什么大事的样子,这会儿掌柜的正同为首的官差说话。
“几位大爷,不知你们这是……”
那官差瞥了掌柜的一眼,说出的话极有气势:“昨晚上牢里的犯人逃走了,我们大人很生气,派我等搜查逃犯的去向,如今到了你们的客栈,自然也要一间一间的查个清楚。”
“可是……”掌柜的一脸为难,皱巴巴的脸皮此时更是成了苦瓜的形样,“店里的一些客人还没醒,你们这般闯进去只怕多有不妥吧,客人若是怪罪下来,小的这店还怎么开啊?”
“那是你的事,妨碍了本大爷搜查要犯,信不信老子把你也抓起来与逃犯同罪论处!”
那官差头子本就长得颇有些凶神恶煞,如今这么一吼吓得掌柜的再不敢多言,悻悻地退在一旁给众官差让道儿。
官差不屑的扯扯嘴角:“算你识相!”转而又吩咐后面的弟兄们,“进去搜!”
看着众官差一窝蜂进了客栈,沈葭面色变了变:“这些应该是京兆尹韩大人的手下,他是楚王妃的兄长,这‘逃犯’只怕便是在说我。远山哥,我们怎么办?”她说着顺着窗子看了看守在门口的官差,这会子逃走也是来不及了啊!
外面传来官差上楼的声音,以及嚷嚷声:“你们几个搜这边,你们几个去那边!”
沈葭越发急了,直接拽着侯远山的胳膊:“远山哥……”她才刚逃出来,这会儿若是惊动了官府,她还背负着抗旨拒婚的罪名,坐牢恐怕是免不了了。
侯远山抚了抚她的脸颊安慰着:“先别急,我有办法了,跟我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外面的官差便已经撞门走了进来,待看到屋里的景象时却不由愣住。
却见一男一女如今正缠绵在榻,被子高高拱起,男人的膀子裸/露在外,任谁瞧见了也知道这对男女正在做什么。
女子似是没料到会有人闯进来,吓得尖叫一声缩进了男人的怀里。男人慌忙帮女子裹了裹被子,将她整个人包了个严实。又见那几个官差看得眼睛都直了,他敛去眸中一抹杀机,面上则是一副惊恐的模样:“几位官爷这是……”
一个官差冲他坏笑两下:“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大白天的就搞事情,也不分分时候。”
他说着,又收了笑脸左右环顾房中:“昨晚上牢房里的要犯逃走了,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你可曾见过她们?”那人说着将手里的画轴打开,朝向床上的侯远山。
而那画轴上不是旁人,正是沈葭抱着一个婴儿的画像,上面的沈葭衣裳破烂不堪,面容污秽,倒像是个乞丐模样,不过仔细辨别侯远山还是认得出来那是自己的小葭。
他笑道:“没见过,这人相貌如此粗鄙不堪,若是见过了印象必然深刻,的确是不曾见过的。”
缩在被子里的沈葭一听这话,气的伸手揪起他腰间的软肉狠狠捏了几下,以泄心中火气。什么叫相貌粗鄙不堪,她有那么丑吗?
小丫头没什么力道,对于皮糙肉厚的侯远山来说自然没觉得多痛,便也只是不漏痕迹的瞥她一眼。
官差听侯远山方才说的话有些道理,便也只是随意在屋子里搜寻几下,便打算带着兄弟们出去。
到了门口,却又突然止住脚步,转过身来:“你下面那个女的,把脸伸过来我看看。”
沈葭刚松了口气,这会儿一颗心又悬了起来,下意识攥紧了侯远山的一只胳膊。
侯远山不动声色地笑笑:“官爷这话说的,莫非以为我家娘子会是画中之人不成?”
“哪那么多废话,你,把脸转过来!”官差恶狠狠对着沈葭道。
沈葭自知是躲不过了,心下一横缓缓转过脸来,毫不露怯地望着那几个人。
那几人看的有些晃神,只心中感叹一句,好一位绝色佳人呢,在这镐京名媛闺秀之中怕也没有几个能及得上。
一个官差有些嫉妒地看了侯远山一眼:“倒是个有福气的小子。”说着,他对着后面的兄弟摆摆手,“去别处搜搜看。”
几个官差走出客房,正沿着前廊去另一间卧房,其中一人却突然顿住:“不对啊……”
“头儿,怎么了?”另一个人问道。
那人琢磨了一下道:“我们方才进屋的时候桌上摆的早饭还冒着热气,而且是三副碗筷,这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怎就剩他们两个人了,且这一大早上,哪有饭吃到一半就吃到床上去的道理?”这人越说越觉得不对劲,不由又将手里的画轴打开仔细瞧了瞧,虽说换了衣服和装扮,可这眉眼……
“不好,就是那女的!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抓住她!”
几人闻声匆匆往回赶,再一打开房门,屋子里哪还有一个人影儿?
官差们又看窗子大开着,慌忙走过去往下看。却见方才那一男一女正各抱了个孩子往东边跑着。
一个官差有些犹豫:“头儿,大人不是说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吗,他们这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会不会抓错了啊?”
那官差瞪他一眼:“没看见他们已经心虚逃走了吗,别管抓对抓错,只要是有嫌疑的,统统都要抓回去严刑拷问。还不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