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靴踩在枯叶上发出鸡蛋壳碎裂的声音,还有点摩擦的响动,唐从筠走在队伍的中间,他们还是没有放心把“初来乍到”的年轻人放在队头或者是队尾。
  一路上,他们好像不怕损耗体力似的,嘴压根都没听停下来,而且还是“浪费资源”的聊天——无限耳麦到了现在,就是他们的聊天软件。
  这个时候也就知道他们总是见到上司像是见到了鬼,即使他们的上司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东西。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来到了密林的边境,这次要去码头,码头和他们之间不仅仅是一片密林,还有一大片荒芜的草地,周围没有什么大型遮挡物,很容易就被其他人发现。他们所选择的路线是垂直的,直接横穿密林,再跨越草地。
  把自己的坐标发送给了烽以楠之后,他们走出了着片被大叶子树遮挡的林子,一出来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阳光本来是穿过密集的树叶间,漏了一两点在地上,而走出来之后,一两点光就变成照|射。
  “我们这次不会被南境守卫军巡逻队之类的发现吗?”队伍的侦查员是个长得有点矮的少年,看上去也才二十出头。
  余佘笑了两声,解释:“不会的,这条路和他们相隔的有点远,他们的巡逻路线当年还是将军定下来的,我们简直就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啊?”他们的侦查员应该是后期才来的,并不知道早年间直系军队重新规定了巡逻路线这件事。
  “小黄啊,这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应该是有了好几年吧,当时将军才上任,不少人说他新官上任三把火,还一把比一把旺,就是年轻气盛欠收拾,这个巡逻路线就是他的‘三把火’,当初,巡逻路线是前军部部长孟老先生布置的,后来孟老先生到了年纪,把位置给了我们将军,然后我们将军一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把巡逻路线给改了。”一个看起来年级稍大的队员道,话语间还能听出一点玩笑的意思。
  “上过军校都知道,巡逻路线对一个国家多么重要,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改变路线岂不是能把军部的老一辈全部都气到吐血。”
  “啊这,将军为什么要改变巡逻路线?”侦查员又问道。
  一时间,无线耳麦里的聊天声全部都停了下来,他们并不知道应该怎么给这位“新人”解释这其中甚至他们自己都没有多么明白的弯弯绕绕阴谋阳谋。
  余佘听了,抬手拍上小黄的后脑勺,连忙打了个圆场:“你反正不是通敌叛国问那么多干嘛?我们快到了,集中注意力。”
  十分钟之后,他们没有任何困难程度的看到了远处席卷上岸的小浪花。
  这里神话色彩那么浓重是有道理的,就算是被炮火摧残了那么久,海岸依旧覆有一层浅色的沙子,古时代的木板残缺的恰如其分的好,前段被海浪舔舐,染上更深的色彩,远处海面已经和天边连成一线。
  残缺没有给它带来感官上的损害,反而是增加了一些奇妙的美感,什么仿佛下一秒就会有神话生物跃出水面,和他们打个招呼。
  “应该就是这里发出来的,很微弱而且一瞬即逝,应该是什么求救设备之类的东西,”余佘这么说道,他们这次来看其实也是想要从里面找一点具体的线索来印证猜测,“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当初的坐标呢,发给我看看。”
  他一边吆喝着队员做事,一边自己也弯下腰在沙子里扒拉着。
  “队长,坐标就是这里,差不多一百米的差距,再有就找不着了。”侦查员手里拿着技术人员之前发过来的资料,眼睛却透过眼镜望着远观察敌情。
  “找。”说完,余佘又低下了头,看看有没有什么留下的,找了半分钟脚底下这块什么都没有,抬头望了望周围,看着打过来的浪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随便指了两个队员,“过来,你们找浅滩这里,有水也别放过。”
  “是!”
  唐从筠也跟着他们在沙子里充当微型挖掘机,但是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点什么,直到小黄突然大叫一声:“找到了!”
  “队长,这个东西...”小黄说着,拿着这个东西往这跑,那是一个光滑质地金属手环,是能够拉开的那种扣子,但是这个扣子还是没有被拉开的状态,上面还有一个熄灭了的红灯,应该是没有了电或者是已经“燃烧殆尽”了。
  可怜的新人小黄同志下句话都没有说出来,手上的东西就已经被那个劫匪样儿的队长抢去了,当然,他也没来得及哭自己辛苦的功劳怎么就这么没了,就看到余佘面色一凝。看样子这个手环应该来路不小。
  立刻心头那些阴霾全部都被他驱散了,他凑着脑袋似乎也想仔细看看这个神奇的“金属环”。
  “队长!”
  “队长...”
  正当队员们准备回头告诉他没有任何发现的时候,他们都看到了此时余佘手里的金属环,都是面色一滞。
  只见平常也不怎么正经地余佘余大队长,用通讯设备拨通了烽以楠的电话,好像这件事很急似的。
  “喂?”那边的话音未落,余佘就急忙忙道:“上将,我们发现了一个守卫军的手环,应该是他发出的能量波动,我估计是求救型号,而且它不是自动脱落的,应该是有人把他强行扒了下来,不知道是守卫军还是敌人...”
  “什么?”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刺激神经了,烽以楠只觉得自己的神经一跳一跳,没有反应过来。好半天她道:“你拿回来,带给技术人员分析一下能量来源。”
  “是。”说完,通讯就被余佘匆匆地掐断了。还在高空之中的烽以楠对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消息陈思了很久,她想:如果这个手环是强行扒下来的,那就应该是守卫军想要曝出自己的地标,引来同伴救援,但是一直到现在这个手环还躺在沙子里,那就说明南境守卫军压根都没有人来。
  都已经几个小时了,为什么会没有人来?这种手环她虽然没有用过,但是这可是以前直系军队最常用的设备,多多少少都听过一些。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手环只能在生命到尽头的时候自然松开扣子脱落,也不可能被任何东西压过去,因为它或者说是一个战士或者是军队的后手,如果哪里一夜之间被偷袭了没人活下来,手环的提醒作用就表现出来了,这个消息就会立刻发送给他们的“接收点”。
  通常都是指挥塔,或者是驻扎地。
  很显然,没有人来最有可能是应该被什么东西压过去——几个小时都过去了,守卫军还没有带走这个地上的手环只能说明这个信号并没有传达到他的接收点,反而是能量波动,传达到了距离港口比较近的实验大楼。
  到底是什么压过了信号呢?难道b国的科技真的已经超过a国了?烽以楠想着。上一次大战能够说明的事情确实不少,作为最后安定的东境,他们虽然打得确实很惨烈,但是每一仗细细想起来却都是很短暂的。
  说的不负责任一点,就是他们除了死伤,损失,多一点之外,在指挥上几乎没有废什么脑力。
  难道在大战的时候,b国的科技已经超过了他们?甚至是更早,还是说b国拿起了他们没有完成的东西?
  空气沉默几秒钟,高空的风划过她的脸颊,把她脑子也吹得更加清醒,战机是不允许抽烟的,也是不允许打开玻璃窗的,但是烟雾依旧从玻璃窗户里和外面的云融成了一体。等到一根烟都燃烧完了,她才像是发现没有烟灰缸似的,对着地上的那摊烟灰有点发愁。
  但还是做了一个不高空抛物的好青年——掐着没有扔掉的烟头,拨通了锋北的电话。
  “将军,能量波动多半是守卫军的定位手环发出的。”说着,她又把手里烟头转了个圈,动作看起来有点漫不经心,但是却充满了愁绪。
  “定位手环?”锋北道,“难道他们遇到了什么危险吗,定位手环怎么可能掉呢?”
  “我们暂时不清楚,但是肯定不是自行脱落的,应该是被人硬生生扒下来的,扣子都没有松开,而且南境守卫军的人没有来港口,应该是没有接受到,这也不合常理,我估计是什么东西屏蔽了信号,不太幸运还被我们收到了能量波动。”烽以楠一点点解释道。
  这样的情况锋北也没有经历过,但是屏蔽信号这样的事情他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就在不久之前的一件事。
  ——当初闯入实验室的时候,他们的红外线屏蔽器,也失效过!
  这件事可不是那么好解释的,属于直系军队技术部的东西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屏蔽,不光光是手环,连红外线屏蔽器也是,如果随随便便就失效,岂不是把他们的命往外面搭?这样一看,如果有关系那次应该并不仅仅是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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