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世界

  “武哥！”小明的心中发出一声悲号，还没有来得及哀悼，同样的噩运降临到二号舰身上。
  同样的不堪一击，撕成碎片，小明清晰地感应到一个胖大的身影飞到半空，化为灰烬！
  “二哥——”小明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撕成了碎片，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出生入死的结拜兄弟死去，除了看着，他什么也做不了。
  接下来，轮到了三号舰，是他生命中的最爱——玫瑰和宛若所在的游击舰。
  他不顾一切地睁开双眼，哪怕是立刻被灼瞎，他也要看最爱的两个女人最后一眼。
  仿佛心有灵犀，两张被火焰映红的俏脸，正趴在正在烧融的舷窗上，无惧滔天的火焰和暴至的冲击波，只是痴痴地看着此生最爱的男人。
  或许，对她俩而言，被自己的爱人看着死去，也是一种幸福！
  小明看到了此生最痛苦、最凄惨、最不堪回首的一幕……
  两位妻子的手和所贴的舷窗融合在一起，那记忆中柔软纤细的小手冒烟、起泡，直至露出白骨，两张俏脸也跟着冒烟、起泡……
  似乎为了让丈夫留下最后的美好记忆，二女一直保持着微笑，在四分五裂的舰体中微笑……
  “老婆……”小明的双眼流出血泪，没出眼眶就被烤干，悲痛欲绝地重新闭眼，不是怕被灼瞎，而是不忍看着记忆中的美好面孔化为骷髅、化为灰烬……
  一道红影挡在了小明的前方，这是四号舰！这是二营长为了保护自己最敬爱的指挥官，所做的最后努力！
  接着，他的耳朵捕捉到尖细而凄绝的一声：“三哥！我爱你……”
  是景纯，在她临死之前，喊出了生命中最后的心声！
  小明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火红滚烫的遍地骨灰中，心如死灰地中断了听觉、关闭了全身的毛孔，彻底断绝五感，只剩下脑海中的动态地图，牵挂着最后的爱人和兄弟——宫二和王昆夫妇所在的明日号。
  哀莫大于心死，他的心已经麻木！他的世界业已坍塌！他只想死去，尾随自己的爱人和兄弟姐妹而去……
  什么“活着，就是为了心中所爱，甘愿舍弃一身血肉”，这是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最爱的、最在乎的人，在他能力最大的时候，就这么死在他的面前，他无能为力！
  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
  他不止一次地使用过核弹，荒废了黑市、扫荡了日之堡、毁灭了港口城邦……
  他倾听过核爆炸在地底翻腾如雷的悦耳声音，也欣赏过蘑菇云在地面冉冉升起的美妙一刻，从没想过，置身其中的人，是何等的绝望！
  他现在知道了，这是他的报应！
  小明感觉到自己被火焰所包围，如同身在焚化炉中，冲击波即将撕裂他发干的身体！
  他的意识流，随着身边几十万核尸的湮灭，以几何级的下降速度崩散，跟全欧上千万核尸的连接随之断开。
  直至只剩下他的个体意识，变成了孤家寡人。
  那又怎样？，失去了最在乎的人，纵使自己拥有了世界，也是一个悲惨世界。
  小明的大脑一片空白，感觉自己变成一朵云彩，向上升起，穿过无数根上下飞蹿的火柱，升到了高空，跟他心在世界外的上帝视角合二为一，俯视着大地。
  一朵巨大的蘑菇云正在形成，沿着水平方向四处扩散，地面的大火也汇成一片火海并四处蔓延……
  这是灵魂出窍了，自己要死了吗？
  玫瑰、宛若、景纯、小武、胖子、二营长……兄弟姐妹们，我们黄泉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