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法
亚当号派出的快艇编队,在一个小时后抵达集市,老兵和胖子带队,从秘道进入藏经阁,带来了强大的火力,在藏经阁和司令部之间打开一条生命通道,顺利救出了近三百名盟军将士。
快艇编队每次只能运载一百人,分三批走。
小明、胖子和小武留到最后一批。
几兄弟会合,又少了一个兄弟——王昆,聊以安慰的是,他并没有死,只是和夏炎换了一个“活法”。
当然,选择这样一个活法,大多数幸存者是没有勇气面对的,即便是小明,也接受不了。
小明站在快艇的尾部,眺望越去越远的集市,在心中跟王昆夫妻告别:“大哥、大嫂,你们保重,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看望你们。”
胖子跟小明并肩而立,望着同样的方向,呜咽着:“大块头,你怎么忍心丢下兄弟……”
结拜兄弟中,胖子和王昆在一起的时间最长,虽然时常斗嘴,但是情同手足。
胖子更伤心的是,自己的妻儿被人掳走,下落不明,他又转身抱住小明:“老三,我家婆娘和被被,怎么办?”
小明咬牙支撑着胖子的庞大身躯,同病相怜:“二哥,我们去找他们,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不放弃!”
到了出海口,路过日月号被击沉的地方,最后一批盟军将士在三兄弟的带领下,一起发出狼嚎,哀悼这艘曾被他们视为家的航母。
所有将士登上了新家——亚当号。
它和“夏娃号”一样,前身是大型的水下观光潜艇,可载乘客一千人。
艇上原有抵抗军一个连,加上盟军的三百将士,不过四百人,绰绰有余。
两军会师一处,拥有一个共同的指挥官——小明,部下来自北半球的各大洲,三大人种齐全,成为一支国际意义的联合军。
小明立刻召开了高层会议,商讨下一步的方向。
首要的商讨对象,是老兵,因为他和抵抗军的连队,其实已经完成了任务,帮助小明打回了曼谷,救出了他的妻子和部下。
按说,亚当号可以返航欧洲了,但是,小明还有别的打算,要继续使用这艘潜艇,这需要征得老兵的同意。
毕竟,小明只是抵抗军的名义总指挥。
老兵是个聪明人,立刻听出了小明的意思,微笑表态:“小明,我和手下的连队,现在只听令于一个人,那就是你——总指挥。”
小明去除了最大的顾虑,徐徐扫视了在座诸人一圈,依次是玫瑰、宛若、老兵、苏菲、珍妮、胖子、小武和娅妮,先展开自我批评:“各位,因为我的大意,导致盟军被唐龙暗算,我们几个被卖到欧洲为奴,牺牲了好兄弟小林,又在曼谷失去了王昆和夏炎,两个孩子和灰姑娘下落不明,再加上其他死伤的兄弟姐妹,可谓损失重大……”
众人黯然神伤,尤其是失去所爱的珍妮,无声地流出眼泪。
“从另一个角度看,欧洲的幸存者要感谢唐龙,正因为小明的到来,掀起了对第四帝国的反抗大潮,建立了人民共和国!他的‘为梦想而战、为自由而战’,激励了每一个奴隶、鼓舞了每一个抵抗军的战士……”老兵的话让众人为之一振。
小明、胖子、小武三兄弟的记忆也被唤醒,想起那一段并不遥远的峥嵘岁月,面露激动。
小明的眼里更泛起一丝柔情,想起了那个如冰晶莹、如水剔透的女子——宫二,也想起对她的承诺。
他转入正题,提出自己的意见,交给大家讨论。
他的意见是战略性的,没人反对,会议集中在战术性的讨论上,最终达成共识。
众人清楚,全球幸存者的头顶,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旦变异病毒大规模的扩散,将是毁灭性的。
唯独胖子没有那么悲观,说出一段话安抚大家:“古人云,除死无大事。我却认为,死亦无大事。我们这一代人,生逢末世,谁没看过丧尸片?可以说是提前打了预防针,现在不过是电影变成了现实。再加上这十年来,和核尸的斗争,活下来的人,生存能力和心理承受力都很强大。即便病毒扩散,也没有那么可怕,大不了一死。或者像大块头那样,换个活法,又怎样?你们说呢?”
众人都有些惊奇,不得不承认,和灰姑娘生活了一年多、连孩子都生下来的胖子,有一些跳出常人思维的想法,却未尝不是一种新的视角……
亚当号即刻起航,开足马力,以速度最快的水面航行,首先驶往星马港。
当他们抵达星马港的时候,何园市长率领广大民众,扶老携幼,倾城相迎,因为“风一样的男子”小明和老市长宛若回来了。
好多年轻的妇女,看到小明出现,都痛哭流涕地跪下来,感恩叩拜。
原来,她们就是被小鬼子掳走、又被小明救出来的那批女俘。
唐龙抢占了日月号后,并没有为难她们,还将她们送回了家乡,以此交好星马港,获得午餐肉的稳定供应。
但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妇女们铭记在心的恩人还是小明。
小明此行的目的,一是向星马港通报曼谷的情况,警惕变异病毒的传播,向全世界发出警报;二是请何园协助搜索笑面虎,拯救亲人;三是进行补给。
何园没想到出现了具有传染性的新型核尸,幸存者的生存坏境更趋恶劣。
她仔细听取了对付新型核尸的方法,表示会把这一关系全人类存亡的重要信息,通过每一条在星马港停泊的船只,传递出去。
小明留下抵抗军的一个班,让何园安排他们搭船,尽快将这一消息带回欧洲,让共和国的军民有所准备。
何园也保证,只要笑面虎在星马港出现,一定叫他有来无回……
亚当号在星马港只停留了一个晚上,就离开了,全速驶往小明的家乡,希望能赶在病毒扩散之前,回到阔别大半年的根据地。
小明的内心非常纠结,本来,他打算将曼谷周围的幸存者城市,都走访一遍,打探笑面虎的行踪。
可是形势不饶人,相比较两个孩子和灰姑娘的安危,家乡的军民分量更重,他只有取重舍轻,先回家乡一趟,再转回头,展开搜索。
当然,他也没有完全舍弃另一头,在从星马港到家乡的航线上,途中要经过几个幸存者城市,他决定挨个逗留一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小明夫妻三人,分配了一间贵宾舱,有卧室和会客室。
小明怀着心事,虽然夫妻团聚,却没有心情亲热。
一到夜里,他不是失眠就是做噩梦,于是将大床让给两位妻子,自己睡在沙发上,以免影响她俩休息。
玫瑰和宛若体谅丈夫,毫无怨言,每晚轮流照看他。
今晚,小明又做噩梦了,眼前晃动着王昆的脸,一会儿很正常,冲他微笑;一会儿腮肌抽搐,两眼翻白……
渐渐的,王昆的脸上冒出瘆人的水疱,水灵灵的,越胀越大,仿佛随时破裂,迸射出里面的液体……
忽然,王昆瞪着一双恐怖的白眼珠,张开血盆大口,发出凄厉的不像人类的叫声,露出一口白惨惨的牙齿,一口咬下来……
小明拼命摇着头,试图醒来,却怎么也醒不来,直到一双小手轻抚他的脸,他才安稳下来,好像抱到一根救命稻草,将那双小手按住,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大嫂……你是个好女人……大哥都这样了……你还是不离不弃……追随他而去……伟大……太伟大了……我为大哥有你这样的女人……开心……特别开心……我羡慕死他了……可是……你们从在不在我身边了……我又不开心……特别不开心啊……呜……”
小明说着梦话,在梦中哭了起来,哭得像个孩子。
慢慢的,他的哭声越来越低,终于进入了深层睡眠……
“老公,你知道吗?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比大嫂做得更好……”玫瑰轻轻地将小明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看着他熟睡的脸颊,轻声低语,不知不觉,眼角也流下了两行清泪。
亚当号在海面上航行到第四天,位于航线上的第一个幸存者城邦——马拉泥,露出了海岸线。
马拉泥是一个反华出名的城市,虽然这里的民众大多具有几分之一的华人血统,但他们却忘本了。
小明不喜欢这座流氓城市,但在地球上,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华人的存在。
据苏菲介绍,马拉泥的华人帮会非常厉害,或许跟他们所处的环境有关,越是恶劣的土壤,长出的植物,生命力就欲强。
所以,小明还是决定上岸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