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
训练营的公共浴室内,淋浴喷头哗哗地喷洒着水帘,笼罩着那一具具健美活力的男女躯体,经过初期的羞涩和惶恐之后,新兵们都习惯了男女共浴。
大多数男兵不再因为看到女孩子的身体,而产生尴尬的反应。
女兵们也落落大方地在男孩子的面前走来走去,骄傲地挺起胸膛。
水依然是冷的,血却是热的。
今天白天的冷兵器训练,死了好几个副班长,让新兵们认识到战场的残酷,来不得半点侥幸;也让他们认识到小明指挥官的严苛,不是没有道理。
新兵们虽然打成了一片,不过在洗澡的时候,男女之间,还是刻意避免身体上的接触,毕竟都是青春年少,万一把持不住,那还不被开除了?
说也奇怪,随着训练越来越残酷、越来越深化,反倒越来越没有人想离开。或许,他们舍不得前功尽弃,或许,他们已经喜欢上了这个集体。
新兵们以班为单位,围绕着淋浴喷头,两个一群、三个一伙,一边洗澡,一边小声交谈着,谈得最多的,自然还是让他们又恨又爱的小明。
一个男兵说:“他是一个暴君!”
一个女兵说:“他是一个流氓!”
但不可否认,他是每个人心中最后的希望!
因为他,每一个幸存者才可以睡得安稳。
也因为他,黑市才能够屹立到今天。
小明赤条条地出现在公共浴室内,这已经形成了规律,只要他参与了新兵们的训练,都会和他们一起洗澡。平时,他会回家再洗。
老兵们的宿舍区在中心小楼,那里有热水浴室,所以,小明是唯一一个跟新兵洗澡的老兵。
现在,新兵们看到他,已没有任何的骚动,都很自然,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喜欢融入其中,成为他们的一分子,成为他们的家长。
虽然他和他们的年龄差不多,但不知道是即将当上父亲的缘故,还是这大半年经历的沧桑太多,不管是在职务上,还是心理上,他都把自己看作了新兵们的家长。
确实,他可以教他们的东西,实在太多!
“长官!”身后传来脆生生的一个声音,一个扎着马尾的赤裸少女,跟他并肩走在了一起,敢在浴室跟他搭话的女兵,除了景纯还有谁?
在浴室里不用敬礼,毕竟大家都光着身子,你敬我,我回敬,会很滑稽。
“有事吗?”小明甩着膀子,自顾自走向一个淋浴喷头,正在洗澡的两个男兵赶紧让位。
“长官,我对你有意见!”景纯毫不扭捏地站到了他的面前,直瞪瞪地盯着他,目光清纯如水,不负景纯之名。
其时,景纯在训练营已有军花的美誉,只不过,这朵军花,却是带刺的玫瑰,就连小明指挥官,也让她三分,因为只要她觉得有理的事情,就会找他理论。
“有意见尽管提。”小明很欣赏她的心直口快,却又注意到,她已发育得非常好,白璧无瑕,曲线动人。
他不敢多看,忙拧开水龙头,让冷水当头浇下,免得胡思乱想。
景纯竟然也钻进了水帘中,俏丽的面孔几乎贴在他的鼻子上,指责道:“你见死不救!今天那几个副班长,根本不用死的……”
如此近的距离,她挺拔的双峰不可避免地碰到他的胸口,滑嫩的大腿也触到他的大腿,小明心头一漾,不敢跟她纠缠,只想赶快打发走她。
他故意色迷迷一笑:“景纯副班长,你想勾引长官吗?为什么不换个地方。”
“你流……”景纯没想到小明这样轻薄,脱口道出那盘桓已久的心声,随即想到上下有别,生生地把那个“氓”咽了回去。
小明早已听说,女兵们在背后骂自己流氓,却是第一次被人当面骂,恶念陡生,对准景纯翘圆的光屁股,响亮地拍了一巴掌:“顶撞长官,该打屁股!”
一时间,边上的新兵们都侧目而视,不知道景纯和指挥官之间发生了什么,自然有一些产生不好的联想,露出古怪的笑意。
景纯浑身直颤,脸上沾满了水珠,也不知道是不是夹杂着泪水,她一跺脚,掉头冲出水帘,不顾而去。
经过这件事后,景纯在训练中越发刻苦,表现出连男兵都自叹不如的狠劲,也成为第一批提拔为正班长的新兵。
只是,她再见到小明指挥官,总是敬而远之,再不像以前那样,对他有意见就提。
小明一直关注着景纯的成长,自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的想法,他想的是,这样一棵好苗子,绝对可以培养成自己的左膀右臂。
边防军的建设逐渐上了正轨,小明也有更多的时间,琢磨军营以外的事务。
这天,他和珍妮、林巨信登上孙望山的最高峰,学那古代的孙子登高望海。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曾经的大海早已退到望不见的尽头。
但见天空灰蒙,大地苍茫,天地之间,仿佛一幅褪了色的水墨画,苍凉肃杀,如同幸存者的现状,看不到曾经璀璨的色彩。
小明注意到山脚下,已经搭起了成片的蔬菜大棚,这是新黑市的希望所在。
如果有一天,幸存者能够自给自足,人类必将重新崛起于废墟之上。
山风扑面,寒气袭人,小明的头脑空前清醒:“珍妮,过几天,新兵就要进行野外拉练,我打算亲自带队。你将训练营的老兵们全部撤回来,确保边防营的兵力,营里的事务,就交给你了。”
珍妮吓一跳:“指挥官,你要离开十天?”
按照训练课程的规划,新兵训练营的最后十天是野外拉练,一千新兵要走出去,接受大自然的考验,学习野外生存能力,并进行野战演练。
“是的,营里有你和老班长坐镇,我很放心。”小明点点头,他要利用这次野外拉练的机会,下一盘很大的棋,一举拔掉猴头镇这个心头大患。
当然,这个计划,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可以想象,他如果提出来,玫瑰会第一个反对。
站在全局的角度上考虑,黑市正在重建期,理应休养生息,不宜对外开战。劳民伤财不说,万一失利,新生政权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后果。
就在是边防军内部,也通不过这个计划。
从军事的角度分析,这一千新兵,虽然兵力占优,但初次上阵,战斗力无法保证,又是主动进攻敌人的地盘,胜负难料。
真要攻打猴头镇,也应该等新兵们训练出来,合兵一处,以老兵为主,新兵策应,才是万全之策。
这些道理,小明全都懂,只不过,他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若是他无能为力还好说,但他现在有这个能力,真的无法忍受一个对自己好的人身陷魔窟,受尽摧残,自己却无动于衷。
救香姐、灭猴头镇——这个决心,他从未动摇过,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现在的时机,未必是最好,但比起之前,好了太多。
他已经深思熟虑过,带领新兵出战,将老兵留守,首先是锻炼了新兵,其次,万一攻打猴头镇失败,也不至于动摇边防军的根本,危及黑市的安全。
当然,那只是万一,小明的心中,压根不认为自己会失败,这个信心,源自他对新兵们的信心。
通过这些天的训练和观察,他相信,他们就如当初被秦舞训练的他一样,只要勇敢地走出去,就会成长为一名真正的战士。
一块好铁,必须要经过火的淬炼,才能成钢。
而且,他没有说出这个计划,还有更深一层的考虑,防止走露风声,让猴头镇提前有了准备。
重兵出击,出奇制胜,他没有理由打不赢这一仗。
“三哥,你一定要带上我!”林巨信自然想跟着小明,他是闲不住的。
这个话匣子,终究没有抵挡住珍妮的枕边风,说出了四兄弟结拜的事。好在,珍妮是和他们一条心的,不是外人。
“老四,你还是留下来辅助珍妮和老班长,大本营更重要。”小明斟酌一番,做出定夺。
这几天,小明天天泡在训练营,和新兵们一同训练,稳步进行野外拉练的准备工作,暗中完善攻打猴头镇的计划。
同时,黑市的重建工作也步入了正轨,在玫瑰的英明领导下,幸存者的生产、生活逐步恢复了正常。
小明和玫瑰的感情,也获得了重建,只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纸,谁也不想捅破它。
玫瑰仍然时不时让顾岩山陪她一起加班,顺便在卧室里洗洗澡、帮她按按摩什么的,故意要小明撞见,让他吃醋,保持他的危机感。
不过,却有一个真正的追求者出现了,不知是站长的鼓励,还是确实对玫瑰有好感,大驹藉着汇报工作的由头,常常往市长办公室跑,有时还带上一束玫瑰花。
玫瑰如何看不出大驹的意图?倒也不怪他,谁叫她亲口说过,她和小明的关系早已结束,只是为了黑市的大局,才做做样子。
因为大驹和小明的微妙关系,玫瑰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小明,她真心希望两兄弟和好如初,成为黑市一内一外的支柱。
然而,纸保不住火,大驹追求玫瑰的风声,终于传到了小明的耳中,就在野外拉练的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