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失言
孙太医也知道自己这仅仅停留在可能上的推测,带给了花容容不少困扰,抓紧说道:“娘娘也不必太过揪心,这不过是微臣的一面之词,还不足为信,只是娘娘的确注意进补身子,只有这样,才能有所好转。”
“那要是没有好转呢?”花容容诚惶诚恐。
“这…”孙太医迟疑了一阵,小心说道,“若依旧是没有好转,微臣恳请娘娘准许微臣与那高人见上一面,这样,微臣才能够为娘娘寻找到最合适的药方。”
仔细思索了一阵,花容容只好点头答应:“那便如此,但你要答应我,不论皇上怎样问起,你都要坚持,我现在吃的这个药方,是你开的。”
“微臣明白。”孙太医心中即便疑问,也不敢询问什么,只认真的答应下来。
接下来这几日内,上官晨每天都坚持要陪伴在花容容的身边,有些时候,甚至连早朝都顾不得了,只让刘公公去草草的打发两句,便不了了之。
看到上官晨如此贴心的守护在自己身边,花容容心中既是感动,又是着急,在他陪伴自己的第三日,花容容终于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晨,这样下去,那些臣子们,一定会对你有所议论的,皇位才易主不久,这些臣子的心本就动荡,若你再…”
话还没说完,上官晨就伸手,把花容容的盈盈笑口堵住,他笑着说道:“容容,这些事情你不必去管,只需在这寝宫内好好休养自己的身体便可,听懂了吗?”
“我…”花容容欲言又止,只好点点头,“我明白了。”
“皇后娘娘长乐无极!”
就在这时,提花毕恭毕敬的声音传了过来,花容容微不可查的皱住眉头,随即坚持着要站起来,好给皇后请安。
“容容,你身子虚弱,这些繁文缛节,大可不必。”这些时日下来,上官晨对皇后彭媛媛的印象是日益俱下,尤其是在花容容养病的时候,还跑来这里,更是让他心中烦躁。
他猛的站起来,威严的看着外面。
彭媛媛神色冷漠的走进来,本想一照面,便给花容容一个下马威,但她没想到,率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竟会是皇上!
“皇上,您也在这里?”彭媛媛面上露出尴尬的笑容,欠身作揖,那漠然的神色,一瞬间就消弭不见了。
上官晨简单的嗯了一声,随即坐下来,正色的盯着彭媛媛,问道:“你来找容容?”
“臣妾听闻妹妹身体不适,心里郁结许久,今天实在是在寝宫里坐不下去了,便想着来看看妹妹。”彭媛媛心下一想,这些动听的好话,立马手到擒来。
不屑的皱起眉头,上官晨自然听得出这些话语当中含了几分真诚,但他也不愿戳破彭媛媛,便开口道:“既然如此,你来也来了,我便告诉你容容的事情,她身体正在恢复当中,不久之后,定会痊愈,你不用再担忧什么,如此便回去吧。”
“那可不行,皇上,臣妾心里挂念妹妹多日,今天见不到她,便是吃饭,也吃不下去的。”彭媛媛自小就跟着彭将军与各路达官显贵打交道,聊天说话,自有一套本事,三两句话,就说的上官晨说不出口。
她将目光洒向寝宫的内堂,慢慢走去,嘴里殷切的唤着:“妹妹,如今你身体好些了么?”
上官晨全然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漠视自己,自顾自的就走到内堂,当下心情阴郁下来,但顾及到彭将军大权在握,这些小细节,也不想多做计较,咬咬牙,急忙跟了过去。
“姐姐,您怎么亲自来了,叫丫鬟们来看看便可以了。”花容容在内堂,早将外面的对白听得一清二楚,她靠在床头,努力着欠身作揖,“妹妹行动不便,在这给姐姐作揖了。”
“哎呀,妹妹,这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这里没有外人,你我又情同姐妹,你何必拘泥这些。”彭媛媛嘴上这般说道,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她恨不得看到花容容能够站在自己面前,恭敬作揖。
花容容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她依旧觉得身乏体累,看到彭媛媛之后,更觉得心中疲惫了,只想着应付两句,早点打发彭媛媛离开便是。
“皇后,现在你看也看了,还是出去坐着,别打扰容容休息了。”这时,上官晨走进来,眉峰狠狠蹙着,任谁,都能感觉到他眉目之间的愤怒。
花容容心思一转,微笑道:“皇上,我与姐姐也多日未见,想念的紧,便让姐姐在这儿多陪我一会儿吧。”
她心中明白,上官晨是定要把彭媛媛赶出去的,自己多说些好话,也少给彭媛媛抓住话柄的机会!
果然,彭媛媛巧笑倩兮的面度自己,那一脸虚伪的笑容,看的花容容心里别扭得很,“皇上说的有理,妹妹你需要多加休息,我难能总在这儿陪着你,等你身子好了,我一定会再来的。”
“那便不留姐姐了,提花会好好招待姐姐的。”花容容歉意的笑笑,便将视线定格在上官晨的身上,似有些感激之情。
等彭媛媛刚转头过去的时候,上官晨便坐在了花容容的身边,温柔如水的眼神紧紧盯着花容容,似乎不肯遗漏哪怕一个瞬间。
才抬起脚尖,彭媛媛却又停了下来。
她回过头来,尽管心中有些不忿,却还是柔声笑道:“皇上,你都说了,得让妹妹多休息,怎可又留在这儿,也倒不如去臣妾的行宫里歇息一阵,臣妾刚刚让丫鬟熬了大补的粥汤…”
话还没说完,就被上官晨不耐烦的打断:“既然有补品,为何不给容容带一些过来,所谓姐妹,就是你这么做的么?”
“这,的确是臣妾考虑不周,要不,臣妾这就让丫鬟回宫去取?”彭媛媛一怔,没想到这讨好的话,竟会被上官晨抓住话柄,抓紧改口。
上官晨冷哼了一声,毫不领情,漠然道:“罢了,既然不是给容容的,我替她争取来了,也是食不出味,再者,我就不会让人给容容熬制补品吗?”
彭媛媛根本没想到,上官晨会为了自己的一句话而愤怒至此,干笑道:“那自然是。”
“皇上,您就不要怪罪姐姐了,她能来看我一眼,我就觉得开心不已。”花容容恰到好处的说道。
“行了,容容,你少说话,安心休息便好。”听到花容容那淡然若水的声音,让上官晨心头的愤怒平静了不少,他对彭媛媛的忍耐本就那么一点,听到彭媛媛各种虚伪做作的言语,便难以遏制这种愤怒。
何况,彭媛媛的父亲,彭将军还是让花容容身体虚弱的罪魁祸首!
“皇上,臣妾觉得,您也该让容容多休息一阵了,每天您都这么陪着容容,反倒是徒增她的压力,给她时间,让她自己静养,岂不更好?”彭媛媛本想,既然皇上对自己心怀不忿,还不如就这么走了,可她一看到上官晨对花容容那万分宠溺的样子,就醋意大发,恨不得立即就让花容容的身体自此憔悴下去,越想,心中便越是气愤,她竟冒着上官晨大怒的危险,开口道,“而且,家父告诉臣妾,外面臣子早已怨声载道,说皇上终日醉心于后宫妃子,忘了勤于政事,工于国事,还说…”
“还说什么!”上官晨冷冷喝道,他回过头来,眼眸深处,阵阵寒光,像是凌厉的箭矢一样,穿刺到彭媛媛的眼瞳之中。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没有了。”许久后,彭媛媛才生生说道。
但这已经极大地触怒了上官晨,他站起来,注视着彭媛媛,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毫不顾忌的碾压过来,让彭媛媛的呼吸都不自觉的凝重起来。
“说,你父亲还说了什么?”上官晨一字一顿的问道。
彭媛媛心头一紧,迟迟不肯开口。
“把你听到的,统统都给我说出来!”上官晨再也不放纵她,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臂,力道奇大的攥着,她对彭将军的愤怒已经大如滔天,现在又被迫娶了彭媛媛为后,压抑在心中的怒气早就在等待喷发,这个时候,便再不压制,让所有的怒气,都宣泄出来。
冰冷庞大的力道加持在自己的手臂之上,彭媛媛疼的额头冒汗,声音带着颤抖:“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觉得皇上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容容身上,大有不妥…还说,还说皇上不该对一个皇贵妃花费这么多的心思,若皇上喜欢美女,可,可提前选拔秀女,多纳些妃子,这样,也可减轻我跟容容身上之压力,没了,真的没了。”
“哼,是不是还告诉你,选秀女的时候,一定要甄选那些听你话的,对不对?”上官晨不屑道。
“皇上,这话是怎么说的,自然要选听你话的。”彭媛媛干笑道。
“告诉你父亲,我不需要,彭将军如果连后宫的事情都想管的话,是不是也管的太出格了?”上官晨将彭媛媛的手臂甩开,像是甩开一件及其反感的垃圾一样言语之间,也充满了嫌弃的味道,“我有容容在身边,便足够了,这句话,你不必告诉你父亲,当然,如果你说了,也不碍谁的事情,但容容再遇到什么危害险阻,我定会算在你跟你父亲的头上!”
彭媛媛正揉着疼痛不已的手臂,突然听到这句,愕然的抬起头,失神说道:“皇上,这也太不公平,花容容她的身体虚弱不堪,是毒虫的事,跟我与家父有什么干系,而且,以后她再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您不管不顾,就赖在我们身上,我们也太冤屈了些…啊…”
“你说什么毒虫!”冷眼看着彭媛媛凄厉惨叫,上官晨掐着她的手臂,震怒问道,毫无半点怜悯,“一句话说不对,我会废掉你这只手,别跟我说什么你父亲权大势大,我是皇上,你父亲不过一介武夫,拿他压我,你是给自己找麻烦,快告诉我,你刚才说所谓毒虫,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彭媛媛才意识到,自己心情激动之时,竟一时失言,把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花容容的眉头也徒然皱了起来,这几日花花一直都在彭媛媛的身边监视着她,却没见有什么动静,现在突然听见彭媛媛说什么毒虫,看来是在花花去之前,就已有了这事!
难道说?
她心头警兆忽生,身体不自主的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