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战者

  “没错,就是他!”
  刘全福点头道:“大圈帮离开香江多年,要想在这里重新立足,本土的几大势力是他们最强大的阻力,如今东星跟毒蛇帮已经依附在他的门下,加上被其收编的各中小势力,可以这么说,香江的地盘他已经拿下了三份之一以上,当然,他也清楚的知道,只要我们洪门还在香江一天,他就难以拿到绝对的控制权,所以他就把算盘打到了洪兴头上,只要再把洪兴拿下来,剩下和胜堂跟十六k两个墙头草就不足为惧了,到时……恐怕就是跟我们洪门宣战的时候了。”
  冷枫听到这里,心中忽然一动,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洪兴跟东星之间的争斗,莫非也是福伯出来调停的?”
  刘全福毫不避讳的点头道:“没错,如今东星在大东的带领下,来了个大换血,如今帮中的骨干全是新锐派,洪志凌给了他们不少的甜头,在既得的利益面前,恐怕连他祖宗姓什么都忘记了,哪里还知道这洪志凌是只典型的笑面虎。”
  对于这话,冷枫深以为然,他曾经看到过有关大圈帮的记录,和一些非官方的传言,用四个字就可以概括大圈帮,那就是——臭名昭彰。
  以前的大圈帮成名于香江时还只是初级阶段的黑帮,没有严密的组织结构,核心成员多有行伍背景,多善于使用穿透力极强,适合近距离作战的黑星(五四武器),还有三棱刺等破坏力极强的武器。
  那时候内地还处于百业待兴的时候,不少专业的武者甚至还有打过大越反击战的士武者来香江谋生,其中有少部分可能在谋生方面受到了不小的挫折,或者什么不公平的待遇,当然,也不排除一部分人自甘堕落的等等因素,从而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些人敢打敢拼,全部家产就剩下一条命了,可想而知,这些人的强势崛起,对于香江本土势力是一个什么样的噩梦,其中最为人乐道的就是潮汕人吴锡毫创立的义帮,当年横扫香江,黑白两道通杀,就连同属潮帮的洪兴跟和胜堂,当年也不得不仰仗吴锡毫的鼻息。
  以至于直到今天,判了三十年徒刑,坐了足足十七年的牢,最后被诊断患了肝癌末期,被前香江总督特赦出狱,二十五天后病情恶化去世,一直到今天又足足过去了十八年,依然有不少人记得这个风云人物,尤其是老一辈的人。
  此人当年叱咤风云的时候,甚至就连洪门这样的巨鳄都要避其三分风头,可见他的嚣张跋扈到了何等程度。
  当然,大圈帮跟本土势力最大的矛盾冲突来自于,大圈帮大多是从内地经过各种渠道偷渡来香江的三无人员,这些人一旦拉帮结派起来从事犯罪活动,根本就没有半点的地域意思,只要能够赚到钱,他们才不在乎自己的行为对于本土的环境和社会造成什么样的破坏。
  对于本土的势力也是一样,他们从来就没想过依附或者拉拢,采取的都是征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样一来二去的,遭到了整个香江黑白两道的共同抵制,也正是那个时候,廉政公署悄然成立,一场针对大圈帮的大清洗活动拉开了序幕,首先落马的就是当时叱咤风云的吴易豪。
  之后,大圈帮几乎被连根拔起,少数核心人物远遁海外,没想到事隔多年,大圈帮居然杀又回来了。
  冷枫沉思半晌,抬起头来看到刘全福正带着微笑紧紧盯着自己,蓦然惊觉自己只是一个保镖的身份,这样是不是问得有点多了,当下不动声色的点头笑道:“福伯别怪我好奇,既然我已经决定了接下这个任务,那么对于任何想加害火爷或者冲着洪门来的嫌疑人都要做最大程度的了解,尽可能的做到防患于未然,将一切的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一边的黄菲菲下意识的嘟囔道:“说得那么邪乎……”
  刘全福笑骂道:“小丫头不懂就别瞎说,小兄弟说得很对,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医者无煌煌之名,我非常欣赏你的谨慎,看来啊耀跟韩宾真没找错人。”
  黄菲菲没想到一向最宠她的刘全福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呵斥自己,虽然这话并不重,但是小妮子的自尊心还是受到了小小的打击,忍不住委屈的扁了扁嘴,随即又好奇的问道:“爷爷,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刘全福笑着解释道:“从前,有三位将军,分别奉命保护一批百姓到另一个地方,途中有一批很强大的匪盗在活动。第一位将军抱着侥幸心理上路了,结果路上碰到强盗,全军覆没。第二位将军连护送的百姓都配发了武器,遇到强盗后奋勇拼杀,以伤亡近半的代价,抵达了将要去的地方。
  而第三位将军先派人对沿途进行细致的访察,找到了一条几乎不为人知的小道,然后故布疑武者,趁着强盗还没摸清他的底细时,带着百姓从这条小道赶到了他要去的地点,毫发无伤。结果,那位负了重伤的将军被人奉为英雄,还写下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传颂他的英勇。那位没打仗,没死人的将军则默默无闻……”
  黄菲菲听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刘全福继续道:“神医扁鹊,千古闻名。但是有一回魏文王问他,我听说你家兄弟三人俱都医术高明,你们三个谁的医术最高啊?扁鹊就回答说:我大哥医术最高,二哥次之,兄弟三人中,扁鹊的医术是最差的。”
  黄菲菲被吸引住了,忍不住问道:“扁鹊的神医之名,连我都听说过,他那哥哥医术若比扁鹊还高,怎么一点名气都没有?”
  刘全福和蔼一笑道:“魏文王也是这么问的,扁鹊回答说:“我大哥给人看病,总能防患于未然,一个人病情刚刚有点征兆,他就消除了疾患,防止疾病的发生,病人都以为他只能治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所以他没有名气;我二哥在病人的小病将要发展成大病前,就有办法把它治好。所以病人并不觉得自己患了多么严重的病:而我呢,经常要治到病人生命垂危的时候才起死回生,所以人人都觉得我医术如神,这么难治的病都能够治好!
  这就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医者无煌煌之名。地震了,一个学校教师们拼命地从砖石瓦砾中往外抢救学生,另一所学校的教师们早就注意房舍建筑的安全,毫发无伤。拼死救人的教师们出名了,没有死人的那家学校,名气就没他们大。
  一家人失了火,别人帮着勉强抢救出一些财产,主人就很感激前来救火的街坊,却根本不记得失火前就很好心地再三劝他移走柴禾、注意防火的人“曲突徙薪无恩泽,焦头烂额为上客”说的就是这个典故。”
  刘全福语重心长的说道,颇有几分说教的味道,黄菲菲偏偏还真的被他说的几个小故事的情节吸引住了,里面的道理虽然深刻却又简单明了,一时间似乎让她明白了许多以前懵懂的道理,想起自己过去的任性,别的不说,光是说自己的保镖就会因为自己的任性给他们带去了无数无法预知的麻烦,如果不是自己任性的话,在沙市根本不可能得罪张德彪,也不可能会给洪志凌派来的杀手有机可趁,更不可能惹得黑虎帮群起攻之,还有歌迷见面会上的一切,就因为自己的小脾气,一次又一次的把冷枫置于生死一线。
  想到这里,黄菲菲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有个柔软的地方被轻轻的触动了,就像有人拿着天鹅羽毛从心尖儿撩过一样,乖巧的点了点头道:“爷爷,我懂了!”
  说着还深深的凝视了冷枫一眼,这一眼,含着些许愧疚,又有些许的幽怨,更多的却是脉脉之情……
  “好了,你们年轻人自己玩会,我得回去洗个澡去。”刘全福晃悠悠的站起身来,黄菲菲连忙上前扶了他一把。
  刘全福就如同一只需要起重机帮助的大笨象一样,晃悠了半晌才站了起来,在黄菲菲的扶助下走了几步,含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回头对着跟韩宾一起送出来的冷枫道:“小兄弟,菲菲一个人出来,我有点不放心,一会麻烦你代我送一下他好吗?”
  冷枫点头道:“应该的。”
  黄菲菲也松开了手,跟刘全福说了再见目送他带着保镖离去。
  众人再次回到了原位,一时间居然有点冷场了,韩宾没盐没油的说了几句后,发现气氛越来越不对,如坐针毡一般,于是丢下一句我还有事就急匆匆的落慌而逃了。
  本来就颇有点不对劲的气氛,这个时候更是尴尬了,好在冷枫的镇定功夫到家,心理尴尬得要死,表面却不动一丝一毫,漫不经心的喝着茶,但是心里的煎熬也不好受,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
  “你……”
  那知道黄菲菲也跟他同一时间开口了。
  “你先说……”
  “你先说……”
  “呃……”
  “呃……”
  一番谦让后,最后主动权让到了冷枫的手上,看着对方那双有点期待的眸子,终于憋出了几个字:“你要先回去吗?我送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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