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卡
对于白木来说,这些画简直就是神迹一样的存在……
他甚至情不自禁的低声惊呼了起来。
这些画实在是太过惊艳,白木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画。这些画使用的都是藏区唐卡的绘画技法,颜料也用的是专门的颜料。不过这写画不是画在画布上也不是画在纸上,而是直接画在了墙壁地面和天花板上,颜料与土墙,木材结合起来,更能给人一种动人的力量。
来到藏区之后,白木对唐卡这种东西也进行过一些了解和研究,他试图用自己所学过的知识来重新解读唐卡这种古老的艺术,但是……这一年多来他所看到的,所学到的相关于坦卡的东西,跟这个小屋子里面的唐卡画比起来,那简直是不值一提。
这屋子里的画全都不拘一格,虽然很多违反了常规,但是看上去却一点儿都没有违和感,甚至让白木觉得这些画本来就该这样去画,如果按照常理去上色的话,或许就没有了这种震撼人心的感觉。
白木完全被这些画给吸引住了,不仅仅是这写画的颜料使用和技法,还有这些图画的内容……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的时间,白木才从有些混乱的思绪里面回过神来,想动一下,却发现自己的脚竟然已经因为保持一个动作太久而微微发麻了……一动,就觉得十分难受。
“白木,你看懂了吗?”降措大师站在屋子中间,看着白木。
“懂?我应该,看懂什么呢?”白木反问了一句,只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起来,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他初来这里时偶尔出现的高原反应,连脑袋也有些微微发涨。
“我是说,这些唐卡的意义,它们所蕴含的精神和含义。”降措大师一挥手,指了一下这满屋子的唐卡画。
白木后退了一下,活动了一下四肢,此时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沉闷,就好像是有了什么心事,但自己却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心事。
见白木不说话,降措大师又继续说:“如果将这些东西全部完整的弄下来,将它们公诸于众的话,绝对可以卖一个十分昂贵的价钱。这些唐卡的价值绝对不比世界上那些名画低。”
“白木,你知道为什么这些图画会如此的令人感到震撼吗?那是因为,绘制这些图画的人,全都是在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去画这些东西。他们的一笔一划,都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去完成的,当一副图画完成之后,他们就变成了外面树洞壁龛里的白骨。你现在看到的,是他们的生命。”
这一点,白木稍稍明白了一些,点头道:“这个我大概能懂,因为但凡是好的艺术品,作者往往都在里面倾注了大量的心血,作品里面也包含了作者大量的主观意识和精神世界。只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画……这……太特别了……”
降措大师走到一边伸手摸着墙壁上的一副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白木:“你是一个画家,来藏区也已经那么久了,那么,你应该知道,绘制唐卡是需要特殊的颜料的吧?”
白木点头:“这个我也知道。”
这个知识点,在他一开始研究唐卡的时候就在网上查看过。唐卡的颜料不是普通颜料,大概可以分成三种,矿物颜料,植物颜料和取自动物身上的颜料。矿物质的颜料一般都用于底色的勾勒,而植物的颜料用的最多,是唐卡中过渡的颜色。而线条方面所用到的颜料,都来自于动物身上的一些东西,比如昆虫的甲壳。
降措大师闻言,回头又问白木:“那你能不能看出来,这屋子里面所有的图画,用的都是什么样的颜料?”
白木听他这么问,立即就明白,降措大师的意思是这里的唐卡图画用的并不是一般绘制唐卡时使用的颜料。于是他就蹲下身来,伸手去摸了一下近前的一副图画。这一副画直接画在了脚下的石板上,摸上去,只有石板的冰凉。
这副画的内容,是两只魔兽在对峙打斗,而旁边一个穿着藏袍的女人正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这一切。
白木没有办法分辨出这些到底使用的是什么颜料,他对颜料是熟悉的,他画画这么多年,使用过的颜料不少于几百种,但是眼前这一种,他似乎从未见过。
他直率的回答降措大师:“我不知道这些是什么颜料,但我能肯定一点,这一定是非常特殊的颜料。”
降措大师笑了笑,点头赞许的说道:“的确,这些颜料的确是很特殊。而且他们不仅是特殊……而且……是唯一的。”
说到后面这一句,降措大师声音变低了许多。
白木抬头看去,就发现现在的降措大师跟刚才好像有了什么变化,现在的他,眼神有了活力,说话的语气重了些,速度也快了很多。而在外面的时候,降措大师就好像是一个随时都会倒地死亡的老人。
他直接就问降措大师:“大师,你……你好像精力忽然充沛了很多啊……脸色也饱满了很多,这是怎么回事儿?”
降措大师哈哈一笑,对白木轻松的说道:“这不奇怪,我之前已经说了,我解脱了,现在,我是我自己。”
“啊?什么意思?”白木十分疑惑。
降措大师再次撩起衣袖,看着自己肩膀上的伤口,脸上露出了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以前我以为,我这一生也会像一支火把,燃烧之后就直接化为灰烬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之中,但……”
说到这,降措大师停了下来,没再继续往下说,而是抬头看着白木道:“你过来,我指给你看一副图画,那是我画的。”
白木点了点头,立即跟了过去。
这屋子的右边还有另外一个屋子,降措大师走了进去,对白木招了招手。白木走过去站在降措大师旁边时,发现降措大师的身子竟然在微微颤抖。
降措大师指着墙壁上好像还没有完成的图画,颤抖着声音对白木说:“这个,这就是我一只手臂所换来的半副图画。”
这画上面,应该是一个女人。但是这画只画了一半不到,只有半张脸。
不过即便只有半张脸,只有一只眼睛一边的长发和那微微扬起的嘴角,但白木还是能感觉得到,这图画上的女人,绝对是一个美人。
“这……很美。”白木忍不住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