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女巫

  九方桃帮着苏黎将受了过度惊吓导致人事不知的齐美嘉带回了沧月。
  苏黎将齐美嘉的手绕过自己的脖子搭在肩上,九方桃在另一边扶着,两人慢慢配合着挪上了楼,他们才刚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眼尖的秦妄言就迎了上来,帮他将齐美嘉安置在了沙发上,戚无惧从房里出来,看着眼前的情形问道:“什么情况?桃子?”
  “好巧,我又在查案现场遇到了这个家伙。”九方桃无奈地耸耸肩,瞄了一旁的苏黎一眼,说道,“而且又被他救了一命,我怕是要报恩报到下辈子了。”
  此时的九方桃心中暗喜,有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悄悄追踪了这么久,终于又打探到他们正在查的案子了,至于今晚会在那里遇到苏黎却也出乎她的意料。
  想过了无数次的再次相见,竟就这么仿佛天意一般的发生了。
  “看来你运气也不错,一个人查案,每次碰到的还都是大家伙。”戚无惧笑了笑,随后看向苏黎,“有什么发现?”
  “我到的晚了,是她救的人。”苏黎答道,“气场不太好,阴气重,而且……”
  “而且什么?”唐千机好奇地凑上前来。
  “王博阳的灵体似乎被什么东西控制着,我到的时候周围鬼气在不断聚集,是个极阴之地,我看不宜久留,以救人为主,就先回来了。”
  “被控制?”戚无惧留意到他话中的疑点,“你们在哪里找到齐美嘉的?”
  “男生宿舍426,王博阳的凶案现场。”
  “好端端的,她去那种地方做什么?”秦妄言看着人事不知的齐美嘉说道。
  “这是个问题,按理说她胆子应该没这么大,是为了什么目的大晚上的跑凶案现场,又是怎么偷偷摸摸上到四楼去的。”戚无惧分析着,“只能等她醒来再问问了,从她遇袭的情况看来,王博阳的出现还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你忘了一个人。”
  “谁?”
  “你们班失踪的那个女生——陶静。”
  第二天一早,沧月来了位老朋友。
  沈歌帆一身简约大方的ol套装,肩上挎着时尚的挎包,乌黑及肩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肩上,阳光肆意洒落在她身上,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使她清秀灵动的眼眸变得几许朦胧,一手推开玻璃店门,门上挂着的贝壳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歌帆?怎么这么早过来,好久不见。”唐千机眼尖地看见她,跟她打招呼。
  沈歌帆笑着挥了挥手,之后在沙发上坐下,对正在喝咖啡的戚无惧说道,“你让我帮你查的事,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有点眉目了。”
  “哦?”戚无惧放下咖啡杯,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我按你所说的,找班上的学生了解了关于陶静失踪前的一些情况,起初他们大多都说不知道,后来我找到陶静的两个室友,她们说陶静在失踪前几天好像忙着准备什么东西的样子,总是一个人在宿舍待着,课也不去上,买了不少针线盒和棉布一类的手工用品,问她什么她也不说,还不许人看。”沈歌帆叙述着,“后来我又找了王博阳的室友,问了半天他们才肯透露,陶静在一个星期前曾以算命为由,收买他们打听王博阳的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她打听那个做什么。”耐不住性子的唐千机诧异地问道。
  “他们给了?”戚无惧一脸严肃。
  “给了。”沈歌帆点头,“这也是我觉得不妙的地方,他们也太不谨慎了。”
  “现代人本就对生辰八字一类的东西比较生疏,不怎么放在心上,何况只要知道一个人的阴历生日和出生时辰就能推算出此人的命盘,这东西是断不可随意给他人的。”秦妄言蹙眉道,似乎总算是知道问题出在哪了,“我想王博阳大概就是因此才丧了命吧。”
  “王博阳在遇害前,有没有过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这个我也问了,他们说王博阳死前两天的行为举止就很怪异了。”沈歌帆觉得背后有些发毛,摸了摸手臂,“据他室友所说,先是晚上不爱开灯,一碰上亮光就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变得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他室友有一次意外看到了他的脸,眼圈黑还泛着青紫,额头上青筋突起,目光呆滞地看着前面,跟痴呆有几分相似。”
  “这哪是活人的脸色啊。”九方桃在一旁听得都有些瘆的慌,忍不住插了一句。
  “这是魂不附体的征兆。”苏黎道,“恐怕他在死之前,三魂七魄就少了大半。”
  “王博阳死前的异样和陶静有什么关系吗?”九方桃问出了所有人心中所想。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能打听到的就这么多,但是这让我想起来一个传说。”沈歌帆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随后开口对他们说道。
  “什么?”
  “我之前和学生聊天的时候,听他们说过一个,叫作镜湖女巫的传说。”沈歌帆说道,“我向她们打听了召唤镜湖女巫的仪式,说是需要用到心上人的生辰八字,制作两个布偶,将自己和心上人的照片脸部剪下来贴在布偶上,在镜湖边上烧掉,将烟灰撒在湖里就可以召唤出镜湖女巫。”
  “生辰八字?这么说来陶静托人打听王博阳的生辰八字,很有可能是为了这个仪式。”戚无惧脑中一亮,有什么念头飞快地闪了过去。
  “我们必须先发制人,否则只有等死的份。”戚无惧抬起头总结性地说了一句。
  “这个我们当然知道。”唐千机还以为他有什么锦囊妙计,岂料半天就说这么一句没用的,不禁有些汗颜,“可问题是现在半点线索都没有,追查也得有个方向吧。”
  “谁说没有半点线索。”戚无惧看了看在场的几个人,继续往下说道,“歌帆打听出了召唤镜湖女巫的仪式,如果没有猜错,当初陶静正是用这个仪式召唤出了恶灵,仪式需要用到心上人的生辰八字,这也就解释了陶静为什么要托王博阳的室友打听他的生辰八字,才给他惹来了杀身之祸。”
  “所以呢?陶静已经死了啊。”唐千机还是不太明白,“这些对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什么帮助吗?就算知道了召唤仪式,我们总不会也去把它召出来吧?”
  话音刚落,戚无惧一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平时看不出来你脑袋还挺灵光的嘛。”
  “你的意思是……”秦妄言似乎听懂了一些,“要去把那个恶灵召出来?”
  “为什么不可以?”戚无惧笑了笑,“凭什么每次都等它来找我们,既然我们准备好了,何不干脆直接找上门去?”
  “等等等等……我还是没听明白那个意思。”唐千机一头雾水,“它没有那么傻吧,怎么会作死跑出来?如果换个普通人去召它,万一我们保护不周,岂不是白白搭上人家一条性命。”
  “自然不可能让普通人来办这事。”戚无惧沉吟片刻,继续说道,“它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甚至到了自负的地步,它也并不是所谓的仙,传说中召唤镜湖女巫的仪式不过是它害人的幌子,我们尚且不知道它为什么要害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它在汲取怨气。”
  “汲取怨气?”九方桃鹦鹉学舌一样重复了一句。
  “嗯。”戚无惧点了点头,“我之前说过,横死之人通常不能像寿终正寝的鬼混那样顺利地进入轮回,就会相对应的产生怨气,死得越惨,遭遇越冤的怨气也就越盛,像陶静这样惨死且魂魄又被恶灵拘了去的,怨气尤为强烈,一个地方的怨气一旦重了,这个地方就会成为极阴之地,那是恶灵最佳的修炼场所,恶灵汲取了死者的怨气再加以修炼,这也就是我猜测它并不是百年恶灵,而是近几年含冤惨死的人中修炼而成的。”
  “既然如此,它这么急功近利地修炼,目的是什么?”九方桃问道。
  “目的恐怕就是复仇吧。”秦妄言接过话来,猜测道,“恶灵还能有什么目的。”
  “可它现在的能力难道不足以复仇?那当初害死它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啊?”九方桃有些难以琢磨,如果恶灵生前是含冤而死,现在应该早就找凶手算账了才对,“是不是戚无惧你当初渣了人家又抛弃了,害得人家跳湖而亡,回来找你报仇来了?”
  “说得好像还真有那么回事。”唐千机一脸怀疑地看了看戚无惧。
  “你们这样恶意诽谤是逼得我去跳湖……”戚无惧开了句玩笑,“不过桃子说的正是我所怀疑的,恶灵之所以到现在都迟迟不向凶手复仇,还以这么玉石俱焚的方式修炼,恐怕是凶手自己身怀异术,或者是凶手身边有足以保全他性命之人,正在妨碍那恶灵复仇吧。”
  “所以它才这么急着修炼能力,和凶手决一死战?”九方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样就说得通了,可玉石俱焚式的修炼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每个灵体只要靠杀人就可以修炼成魔吗?”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苏黎丢了一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违反天道常理的事物是不可能长时间存在的,魔王尚且如此,何况它还不是魔,只是个妄想修炼成魔的恶灵,这是奔着和凶手同归于尽去的。”
  “苏黎说得没错,当然它可能是受害者,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它不该选择这样害人性命的方式化解自己的冤屈。”戚无惧一本正经地说道,“要知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害它之人终会自食其果,它这样不惜放弃自己轮回的机会也要复仇,实在是傻得可以。”
  “话不能这么说,不是每个人到那份上都能冷静地权衡利弊吧。”不知为什么,九方桃反而有点开始同情起那恶灵来,“话说我们跑题跑得有点远,刚才说到召它出来,怎么召?你又怎么知道它一定会出来?还有……它要是真的出来了,我们是消灭它吗?它这么重的怨气,必定是有冤屈还未平反,我们就这样消灭了它,岂不是为虎作伥,帮了那个凶手?”
  “它都要吃了你,你还想帮它?”苏黎有些意外,却也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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