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妻卷序章
时至傍晚,晚霞染红了天空,她站在湖边,看着眼前余霞成绮的美景,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幸福微笑。
来这里的前一个星期,她和恋人就已经开始计划婚礼的筹备事宜,现在好不容易有时间偷一下懒,心情也格外的好,而刚来这的第一天她便相中了这里的风景,打算等礼服做好的那天就到这里拍婚纱照,她用手轻轻抚摸着小腹,已经想过无数遍的未来生活闪过脑海,今天晚上就告诉他吧,她这样想着。
她挽着头发,看了一下恋人离开的方向,明明说好只是去拿东西,怎么现在还没回来?再加上恋人最近总有些心不在焉,商讨婚礼流程的时候常常走神,于是她开始担心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下早就设置好的快捷键拨通了恋人的号码。
一声——
两声————
三声——————
单调的声音在她耳畔无情地回荡着。
“怎么不接呢?”她嘟哝着,却没有放弃,就在她拿着手机环顾四周时,从他们来的林间小道里突然出现了一束刺眼的亮光,还没等她的身体作出反应,冰冷的金属就直直的撞了上来。
在她跌落在草坪上的那一刻,温热的液体就随着她的额头缓缓流下,模糊了视线,而从她紧紧抓着的手机中传来了接通的提示音。
“喂?”富有磁性的声音在电话的那头响起,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快救……救……我……”她竭尽全力地说出求救的话语,扣着手机的手指节发白。
电话的另一端,响起了一声冷笑:“你真的以为我会愿意和你共度余生么?”
“你说……什……”
不远处响起了车门开合的声音,那人穿着做工考量的皮鞋,悠闲地向她走来,她的身体已经开始不听使唤,偏向一边的头无法动弹,一双眼只能死死盯着逐渐靠近的人,那人在她面前缓缓蹲下,笑得干净,却说得残忍:“我就喜欢你这么天真的样子,时至今日你还是和从前一样,那么单纯,那么无知,那么……愚、蠢。”
“……”
双眼透过模糊的血迹看着蹲在自己身边这个熟悉的身影,曾经最令她心安的声音此时却仿佛透着能使她无法呼吸的魔力,她无法相信更无力接受眼前的一切,嘴唇微微发着颤,口中却说不出一言半语,只剩若有若无的呜咽声和粗重的喘息此起彼伏。
“你们一家都不是好东西!”男人恶狠狠地瞪着她,“对,我家里是穷,但不代表我天生就该依附着你和你的家人过活!我也有我自己的能力!我干的不会比任何人差!而你呢?口口声声说爱我,你爸却连个机会都不给我!”
“……”她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他说的一切。
“他个老不死的东西生不出儿子,公司的生意本就该由我这个女婿来继承,可他倒好,防我就像防着贼一样,宁愿让你一个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还叫那个来历不明的助理协助你,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助理之间的龌龊事,我呸!”男人冷笑一声,啐了一口唾沫在她脸上,“现在好了,我看看他还能有什么理由不让我进公司,你不是爱我吗?你不是愿意为我而死吗?这是最好的机会了,我会记住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说完了该说的话,男人站起身来看了看周遭,确认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低下头见她一动不动,也懒得去验证她有没有死透,抱起她单薄的身子往湖边走去。
随着一声清响溅起的大朵水花,她像一朵枯萎的郁金香般缓缓沉了下去,血迹晕染了身边的湖水,像是在水底开了花似的,天边的晚霞愈发红艳了,恰如残阳滴血,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乌鸦栖息在湖边的老槐树上,凄厉的叫声仿佛在控诉男人的无情,湖面上吹起了微风,树梢在风中微微摇曳,无声地惋惜着眼前消逝的生命。
每个城市都有着一些鲜为人知的恐怖传说,夜晚的十字路口、荒郊的医院、废弃的学校等,谁也无法验证它的真实性,但却总有些人乐于尝试,有人说是好奇,也有些人是为了证明这些东西并不存在,但更多的人却总是对现实心灰意冷之后,希望通过这些神奇而又无法解释的途径达成自己看似并不可能实现的心愿。
在a市的大学生中就几乎没有人不知道镜湖女巫的故事。
传说在西郊情人坡的树林后面有一湖名曰镜湖,由于地方偏僻又尚未开发成旅游景点,外地人很少有知道这里的,平日里三三两两结伴而来的多是本地的恋人,此处水面平静无漪,景色优美,时而有微风轻拂,太阳常常被茂密的树丛挡住,湖边总是显得阴凉。
然而使镜湖逐渐变得小有名气的却并不是它的景色,而是相传在镜湖里住着一位镜湖女巫,保佑着所有来到此处祈福的恋人白头偕老,据说,只要按照特定的仪式召唤出镜湖女巫,她就会视你为有缘人,施法使你的心上人深深地迷恋上你,哪怕你是他的仇敌。
就读于a市医科大学的陶静就对这个传说深信不疑,她一直有一个小秘密藏在心里,那就是隔壁班的班长王博阳,她从大一才入学开始,就对前来迎新的王博阳一见钟情,暗恋了他两年,多次有意无意的暗示却总是被他巧妙地避开,她原以为她可以就这么将他默默地藏在心里,成为她永远的一份秘密,可直到大三开学初,王博阳和她班上的班花齐美嘉公开了恋爱关系,她才明白原来女人的妒忌就像一把火,可以将她所有的理智烧得一干二净。
两年,她等了他足足两年,本以为默默的付出他总有一天会看得见,会为之感动,可岂料齐美嘉和王博阳认识才不过三个月就让她两年的等待付诸东流,她恨,她不甘心,可她没有任何办法,她疯了一样地找到王博阳,对他诉说两年以来的爱恋和苦苦的等待,却使王博阳尴尬之下每每躲着她,哪怕是在路上遇见都绕开了走,见不到王博阳,她托王博阳的室友告诉他齐美嘉在过去的三年里换了无数个男朋友,她是个品行不端的女人,而这一切都被王博阳认为是在挑拨离间恶意诽谤,使得王博阳对她愈发反感。
而今晚之后,王博阳就将不再厌恶她了,她心里如此想道。
陶静走在情人坡的树林中,脚下树叶窸窣作响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眼下已经快到午夜十二点了,这里白天就没什么人来,更别提没有路灯的夜晚,陶静手里拿着充电式小手电,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地图,应该就是这里了。
推开挡在眼前的树枝,她感到豁然开朗,月光铺洒在湖面上显得波光粼粼,时有晚风吹过引得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周围没有一个人,这本该显得有些阴森的场景却因她的兴奋而盖过了恐惧,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向了湖边,看着暗沉的湖面倒映着她的影子。
“难道我不比齐美嘉那个贱人漂亮吗?”她望着自己在月光下略显苍白的容颜,喃喃自语道,丝毫不记得此刻早已到了午夜,已是一天中阴气最盛而阳气最弱的时候。
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用红布裹着的布包,这是传说中召唤镜湖女巫的必备品,她将布包打开摊在手心上,包里包着的是两个手工缝制的人形布偶,其中一个用毛线扎着辫子,看得出是女孩的模样,而布偶脸上则贴着两张剪下来的人脸照片。
一张是王博阳,一张则正是她陶静自己。
照片是从之前她们班和隔壁班的联谊会合照上剪下来的,唯独剪了人脸的部分贴在了布偶的脸上,两个布偶的手缝在了一起,象征着执子之手,有着白头相携的寓意,而红布上则用黑色的记号笔写着两份生辰八字,王博阳的生辰八字是她花了钱请他的室友帮她打听的,由于之前的公开表白,她对王博阳的心意早就不是秘密了,她只说是认识一个很灵的算命先生,想算一算自己与王博阳到底是否有缘,那人想着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何况还有钱赚,轻易地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准备好了所需要的道具,接下来只需要按照仪式的步骤,请出镜湖女巫即可,原先她也算是个无神论者,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听到这个传说的时候,没来由的对此深信不疑,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与镜湖女巫有缘吧,她兴奋地想着。
仪式的步骤很简单,只要点上两根蜡烛,用左边蜡烛的烛火烧布偶,右边蜡烛的烛火烧红布,都烧完后抓一把烟灰撒向湖面,嘴里念三声:“宛儿来,宛儿来,宛儿来……”
相传宛儿正是镜湖女巫的名字。
她按照仪式上说的,看着红布和布偶在眼前燃烧,烛光映着她苍白的脸色显得有些阴森,树林中的乌鸦似乎都被吸引了来一般,站在湖边的树梢上发出渗人的叫声,风渐渐大了,却吹不灭这火光,很快的,东西便被烧成了一团灰。
她跪坐在湖边,借着两根蜡烛的烛光看了许久,直到眼前的灰烬被烧得通透,已无半点火星后才敢伸手过去,轻轻抓起了一把烟灰,此时的风莫名地大了起来,她才一松开手指,手中的烟灰便在风中消散,她一蹙眉,只得又抓了一把起来,岂料却还是被风吹走,无论如何都飞不到湖面上,她着急了,只剩下最后一点零散的烟灰,她在地上拢了几下,快速将它们扫到了自己手中紧紧攥着,生怕从哪又刮来一阵风,把她最后一点希望吹得一点不剩。
可这风仿佛刻意在和她作对似的,越是希望它停下来,却刮得越大,丝毫没有些许停歇的意思,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她恼了,也不顾地上的脏东西沾上衣服,两步爬到了湖边,一手抓着台阶,攥着烟灰的手伸长了手臂将它们一把按进了水中!
风即刻便停了,少了风声,周遭显得寂静无比,烟灰如她所愿飘在了水面上,她两手撑着台阶沿,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险些忘了还有后面的咒语,只见她紧紧盯着湖面,低声开了口,对湖面接连叫了三声:“宛儿来……宛儿来……宛儿来……”
话音刚落,她便突然打了个寒颤,湖面不知何时起了些波澜,她的脸倒映在水中显得有些飘忽不定,她脑海里早已没了别的思路,一心只等待着传说中镜湖女巫的到来,她看着湖面上自己的脸,湖面上的的脸也看着她,渐渐地,竟看得痴了。
等一下!她明明在看着湖面,可湖面那张脸为何双目如此呆滞,像是在发呆?
她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却为时已晚,她发现自己不能动了,只能保持着双手撑在台阶沿,跪在湖边的姿势,她转移不了视线,也发不出声音,只能默默地看着湖面上的自己,她看到自己笑了,可她却被铺天盖地的恐惧占满了心灵,方才的兴奋早已不知所踪,她后悔了,她开始怀疑镜湖女巫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那样是个与人为善的神仙。
万一……万一传说是错的呢?毕竟从来没有活人见过啊!
她不敢往下想,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可请神容易送神难,镜湖女巫似乎并不想给她这个机会,湖面上再次无风起浪,湖水开始翻滚,她看到一点漆黑的颜色从湖底涌了出来,离得近了她才看出,那是血的颜色!在夜色下阴沉的湖水中显得浓郁而又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