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司机
衣袋中的破天印金光大炽,几个妖物对这种神圣的法器还有几分忌惮,双方紧张地对峙着,戚无惧祭出一张不破符在头顶,两指在空中划了几笔,脚下微风四起,趁几个妖物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脚迈了出去,人影凭空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司机身边。
他用的是小范围的时空扭曲术,虽然极为消耗法力,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聚集在后排的妖物见他突然消失,一齐发出一声利啸,鬼婆枯老的鬼爪朝戚无惧一指:“他在那里!”话音刚落,它们纵身跃起,就要趁戚无惧防御的空档给他致命一击,好吃掉他的魂魄,对它们来说,有修为之人的魂魄要比一般人补上千百倍,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极品。
不破符旋转起来,化成一道金光险险挡下了妖物的攻击,戚无惧祭出了破天印,只见原先只有掌心大小的法器突然变大,悬浮在半空中,微微泛着金光,阻挡在几个妖物面前,不让它们前进,它们虽心痒难耐,却也奈何不得这等金光,只能徘徊不止。
戚无惧知道他的法力在这车上支撑不了多久,破天印虽是至阳之物,若没了法力的支撑,也跟一般的收藏品一样,没有任何实际作用,眼下要做的就是迅速离开这辆车,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距离如此之近,司机却仿佛浑然不觉,仍自顾自地开着车,戚无惧试探性地靠近,说了句:“我到站了,快开车门!”
“你逃不掉的。”那司机很显然听得到他的话,冷淡地回了他一句。
“你说什么?”戚无惧心中可以断定这个司机不是简单的角色。
“上了这辆车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下去。”司机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情绪,“每个人都被它们吃了魂魄,你也不会例外。”
“可你还是个活人,不是吗?”戚无惧反问。
“你感觉得到?”司机的神情有些惊讶,随即苦笑了一下,“我自己都快忘了,原来我还是个活人,可对于我来说,活人死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戚无惧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看得出来,这个司机是个女人,年纪大约三四十岁的中年女人,长得是北方人的模样,轮廓较为深刻明显,头发藏在了帽子里,戴着墨镜,因此使人一眼难以看出来,她就像周晓雨一样,是个浑身充满阴气的阴人,这类人跨越阴阳,寿命通常都不会很长。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它们?如果你是被迫的,我可以救你出去。”戚无惧低声问道,他感觉自己的法力在一点一滴的流失,身后的几个妖物似乎也看出来了,正摩拳擦掌地等待着破天印失去效力的一刻。
“你不要多事了,没有人可以强迫得了我,是我不愿意与你们这些肮脏丑陋的人类同流合污。”司机恶狠狠地咬牙道,“若要说它们是妖物,你们人类又如何?你们所谓的正义不过是把那些异端分子都赶尽杀绝罢了,人类,你们才是妖物!”
“妈,别跟他废话,他就快不行了,一会儿我和姐姐吃了他的魂魄,再作法给您续命!”这时,吊死鬼中妹妹对司机说了一句,让戚无惧大为吃惊。
“你是它们的妈妈?”戚无惧惊诧地问道,随即似乎有些猜测到了事情的真相,“它们靠吃活人的魂魄来修炼,并用邪术作法延长你的阳寿?”
“是又如何?”司机勾起嘴角,扯出一个笑,“你好像知道得太多了。”
“你别执迷不悟了!身为母亲,你就忍心看孩子犯下这么重的杀业,将来堕入无间地狱永不超生吗?!”戚无惧严肃地道,语气充满着不容抗拒的味道。
“那都是他们应得的报应!我有什么错!”司机厉声大喝一句,情绪激动起来,“要不是他们那群畜生!我家也不会变成这在这个样子!这世上如果真的有天理的话,就应该让他们遭到报应!我没有错!我们全家都没有错!”
戚无惧看得出来,这司机一家一定承受了什么莫大的冤情,才会沦落至今天的局面,不过它们和鬼妖一样,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无论如何也不该执迷于仇恨,犯下杀业。
“我知道你和你的家人一定受了很大的委屈,但我是外地来的,和你们无怨无仇,如果你尚且还有点良知,也该知道冤有头债有主。”戚无惧试图让她的情绪平静下来,“你愿意的话,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会尽力帮你们的。”
“妈!别相信他!”吊死鬼厉声喊道,“人类没有一个值得相信的!想想你和爸当初不就是因为错信了他们,才会变成这样的吗?妈!”
司机神情错综复杂,看不透她心里的想法,但戚无惧感觉得出来,她不像几个妖物那样被仇恨弥漫了良心,还算有点人性,她沉默良久,口中喃喃道:“我还可以相信你吗?”
“相信我,不是所有人类都像你们遇到的那样。”戚无惧趁热打铁道,“何况我人就在这里,如若有害你们之心,马上杀了我便是。”
那司机听他说得似乎有理,沉默了片刻,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你是外乡人,这事本与你无关,在你上车之前我就在犹豫,该不该让你上来,我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
见她自顾自地开始说了起来,那几个妖物也没有阻拦,戚无惧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没想到那些畜生竟还没有悔过,仍在到处害人,为求自保,连无辜的外乡人都不放过,着实可恨!”司机恨恨地道,情绪十分不稳定,“我家本来住在前面的白湖村,后面那位便是我男人,那老太太是我婆婆,还有它们是我的一对双胞胎女儿,我们一家原本其乐融融,孩子乖巧懂事,婆婆和蔼可亲,我丈夫王刚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每天天没亮就出去耕作,家里收成很好,孩子也上了学,我就在家处理家务,闲来无事便给乡里乡亲家做点针线活,做些小玩意儿拿出去卖,赚些零头贴补家用,渐渐地也就过上了好日子。”
“可这幸福的一切,就在五年前的一个晚上,突然被摧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