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三号现身

  “刘公安,你说的……从勤将市来的卞同志们是谁啊?”柴有珍道。
  “大妈,这位就是勤将地区公安局的卞处长。”
  “王萍,把东西拿出来让大妈看看。”卞一鸣道。
  王萍拽开皮包的拉链,先将风衣拿了出来。
  “卞同志,我家老头子的衣服怎么会在你们的手上?”柴有珍脸色突然变得非常苍白,说话的声音颤抖的很厉害,她走进院门的时候,脸色就不好看,昨天夜里,刘公安的突然造访,关家人一定预感到了什么。
  卞一鸣和王萍、曹云清互相对视片刻:三个人从柴有珍的话和眼神中得到了一个非常明确的信息:二号就是关景儒。
  “大妈,请您再看看这件衬衫。”
  王萍又从皮包里面拿出一件紫色绸缎衬衫。
  “娘,这件衬衫也是我爹的。”关鹏举惊叫道。
  大家还记得吗?二号尸体的身上有一件本装棉袄,那件棉袄是用棉布做成的,布已经腐烂的差不多了,棉袄里面的棉花也已经成了豆腐渣,这件绸缎衬衫是有丝织品,而丝织品降解和风化的速度要慢许多。
  柴有珍等不及了,她干脆越粗代庖,将皮包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我们都知道,皮包里面还有三样东西:一根黑色的牛皮裤带,一条蓝颜色的咔叽裤,一根怀表的银链子。
  柴有珍将牛皮带和蓝颜色咔叽裤抱在怀里痛哭流涕。先前坐在院子里面的老太太似乎看出了一点眉目,独自坐在门槛上抽泣哽咽。按年龄算,她可能是关景儒的老母亲。
  柴有珍的嚎啕大哭声惊动了村子里面的人,关家的院子门口一下子聚集了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有几个老太太直接走进院门,一个老太将柴有珍扶到长板凳上坐下。一个老太抚摸她的胸口,一个老太按摩她的后背。还有几个老太太将关景儒的母亲扶进了内院。
  该让关家人知道一些事情了,因为卞一鸣还要从关家人的口中寻觅另外两个人……甚至更多人的情况。
  “大妈,请您不要难过,卞处长有话跟你们说。”刘公安走到柴有珍的跟前,“关鹏举,快劝劝你娘。”
  此时院门外的嘈杂声突然安静了下来,不一会,从院门外走进好几个男女来,他们应该是关景儒的亲人。
  其中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走到丁所长的跟前:“丁所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啊!”
  “老大,你们不要着急,先劝劝你娘,这样,卞处长才好说话啊!”
  男人走到母亲的身边,俯下身子:“娘,你别只顾哭,且看公安同志怎么说。”
  还是这个男人的话管用,柴有珍用手指抹了一下眼泪,理了一下头发,停止了哭泣。
  卞一鸣便将案子的大概情况叙述了一遍。
  柴有珍没有再哭泣,反而数落起自己的丈夫来:“我跟他说了几十回,一家人守在一起,有糖水大家一起喝,有黄连大家一起尝,可他就是不听,整天在死人身上讨饭吃,损了阴德,迟早会折了阳寿,可他就是不听。”
  “在死人身上讨饭吃”就是指挖坟掘墓。
  “我们原以为死鬼早把他老娘和我们全忘了,自己在外面逍遥快活,没有想到……”柴有珍说不下去了。
  卞一鸣没有插话,不让柴有珍尽情发泄一下是不行的。等老人情绪稍微平静之后再谈不迟。
  柴有珍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家中来了客人,带来的虽然不是好消息,但让客人坐在院子里面说话,显然是不妥的。她将同志们请进堂屋,不一会,茶水就送进了堂屋。
  卞一鸣刚准备开口说话,突然从院门外匆匆忙忙走进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来,走进堂屋说的第一句话是:“二姐,景儒有消息了?”
  柴有珍站起身,将此人扶到一张椅子上坐下,同时道:“巧云,景儒出事了。”
  女人刚坐下,又站起身:“那我们家的二得子呢?”
  卞一鸣和在场的人已经听出来了,这个女人口中的“二得子”应该是三个人中的另外一个。
  “巧云,你先坐下,听公安同志慢慢说。公安同志,这是我娘家的亲戚堂弟妹李巧云,前些年。他男人一直跟我们家景儒在外面闯荡。”
  “大嫂,你男人叫什么名字?”
  李巧云已经听出一点眉目来了,早已经泪眼汪汪。
  “她男人叫柴二得……是我娘家的堂兄弟。”
  “大嫂,你男人多大年龄?”
  李巧云终于停止了哭泣,她竖起五个手指头,同时道:“按今年算,整五十岁。”
  大家还记得吗?一号的尸检年龄是四十五岁左右,五十岁减去五岁,不就是四十五岁吗。
  “我再问你,你男人的身高是多少?”
  “和三侄子鹏举差不多高。”
  卞一鸣抬起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关鹏举,他的身高在一米七零左右。一号的身高是一米六九,这和李巧云的说法是非常接近的。
  “大嫂,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男人的身上穿什么衣服?”
  “他身上有一件羊皮背心,是我亲手给他缝的。”
  一号的身上确实有一件羊皮背心。
  卞一鸣朝王萍点了点头。
  王萍从黑颜色的公文包里面拿出一卷绘图纸来,打开来……抽出一张,递给了卞一鸣。
  卞一鸣拿着模拟画像走到李巧云的跟前:“大嫂,这是我们根据受害人的头盖骨绘制的模拟画像,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男人柴二得?”
  李巧云接过模拟画像,侧着脑袋,仔细看了看。
  柴有珍和关鹏举也站起身,走了过去。
  “就是二得子。”两个女人同时道。
  “是我二得表叔。”关鹏举非常肯定地说。
  “弟妹,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们家二得子不要跟景儒多啰嗦,他干的不是什么正经营生,可你们就是不听,他在外面挖坟掘墓,我在家里寝食难安,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关林村,过去有多少人家都干这种买卖三,他们早就金盆洗手了。你倒好,还是让二得子往坑里跳。”
  “姐姐,那时候不是穷吗?他没有办法才走这条路的。我也劝过他,为这事,我还跟他闹过离婚,可二得子鬼迷心窍,他听不进去啊!人只要能吃苦,就不会饿肚子,干这种折阳寿的营生,连儿孙的脸上都无光。这几年,他不回来,我和孩子们倒是清静了许多……没有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李巧云说罢,一串眼珠滚落而下。
  “和关景儒在一起干这种营生的一共有多少人?”
  这个问题至关重要,如果只有三个人,那么,这次洛阳之行就将变得毫无意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调查工作还得回到原点,从头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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