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支吾吾
“一清,你经常到藏经楼来,就是欣赏这些画吗?”
一清呆如木鸡似的站在一旁,既没有听见他说话,也没有看见他点头。敢情一清住持也知道世界上有“羞耻”二字。
“这些画,是什么时候贴在墙上的呢?”
一清只顾用衣袖擦拭脸上……尤其是眼睛上的汗,大概是额头上流下来的汗迷住了他的眼睛。早春二月,天气寒冷异常,一清住持竟然会淌汗。
“一清,你怎么不说话了?我在问你,这些画是什么时候贴上去的?”
“是我当上住持以后。”
“这里原来是做什么的呢?”
“原来是安放舍利塔的地方。”
“你说的舍利塔就是藏经楼里面的六座木塔吗?”
“是的。除了安放舍利塔,这里还有十几块石刻。”
“这些画的后面就是石刻吗?”
“是的。”
“石刻都是一些什么内容?”
“都和佛教有关。”
“我们把这些画全部揭下来。”郑峰道。
十几分钟以后,画全部揭了下来,大小一共是七十二张,这些画的内容没有一张是重复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七十二式,在揭画的过程中,同志们还发现了十几张反应封建帝王性生活的内容。这应该就是后来人所说的春宫图吧!
墙上果然镶嵌着一些石刻,李云帆数了一下,一共是十二块。
“一清,这些画是从哪里来的?”
一清再次沉默,对一清来讲,这可能是一个比较难回答的问题。
“这些画贴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很长,你千万不要糊弄我们。你在佛门呆久了,恐怕还不知道国法的份量,如果你想以身试法,尽管编故事骗我们。”
“这些画是我画的。”
这回该论到同志们诧异了。敢情一清还是一个丹青高手,他的杰作果然不同凡响,特别是十几幅春宫图,无论从构图,还是从着色上看,颇见功力。特别是:女人身体的主要线条……就是现在人们所说的三维,既流畅,又自然,充分体现了女性的特征;尤其是:女人皮肤机理的颜色和光泽度,几可乱真。
如果一清所言非虚的话,那么,一清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一个身怀绝技的丹青高手遁入空门,这里面恐怕有些名堂。
“这些春宫图应该是有所参照。”李云帆道,关于春宫图,李云帆以前听说过,也在一些杂书上见到过,“除了十几幅春宫图,其它画,你是根据什么画出来的呢?”
一清再次选择了沉默,李云帆的问题应该是触碰到了一清内心深处最为阴暗,最为丑陋的那一部分。
“一清,前面,你一直都比较配合,你在佛门呆了几十年,看问题应该比普通人深刻和透彻,既然你已经走到这一步,有些事情,已经没有必要在遮掩了。这时候,你还不能大彻大悟,那我觉得,你在佛门呆的这几十年算是白呆了。”
有些事情,人能做出来,但要是让人说出来,确实有一些难度。因为有很多事情是不能摆到桌面上来的。
一清并没有因为李云帆的几句话而“大彻大悟”。
郑峰蹲在地上,继续翻阅那些画,他挑出其中十几张小一点的,铺在地上,然后朝李云帆和卞一鸣招了招手。
大家围拢了过去。
李云帆和卞一鸣很快就明白了郑峰的意思,郑峰挑出来的十几幅画有几个共同的特点:第一,这些画中的女人都一丝不挂;第二,画中的女人都是男上位……女人全在男人的下面;第三,画中的女人或仰面向上,或北朝上,或左侧卧,或右侧卧,只要是能看到的脸,眼睛都是闭着的。因为眼睛闭着,更显出女性的娇媚。
李云帆站起身:“一清,这些画。”李云帆指着铺在地上的画,“这些画是不是你‘送过子’之后现场画出来的?”
一清点了一下头。
你画画的工具在什么地方,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些绘画的工具。
“在……在内院禅房的禅床下面。”
事实证明,一清住持将发泄兽欲和绘画有机地结合了起来。兽欲的发泄只能是一时,而有了这些画,意淫才有了永久的载体。一清虽然作为智觉寺的住持,他不可能真正做到“广种福田”,所以,更多的时间只能在这些画中得到意念和精神上的满足。
“一清,这些画,有多少是你现场画的?”
“就是这十几幅。”
“你糟蹋过多少女人?”
一清再一次沉默……他的头垂的很低。
“说话,你糟蹋过多少良家妇女?”
“有三四个。”
郑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一清,你没有跟我们说实话啊!”
“到底多少个?”李云帆厉声道。
“五六个。”
“一清,你就不要支支吾吾、遮遮掩掩了,你的画已经泄露了所有的秘密。你每糟蹋一个女人,就画一幅画,我从这些话中挑选出十一幅,画中的女人如论是胖瘦,还是身形,尤其是五官都不相同,所以,我们可以非常肯定地说,你至少糟蹋了十一个女人。”
一清的头垂的更低了。
“一清,郑局长说的对不对?”
一清抬起头来,点了一下。
“这些女人,你都认识吗?”
“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
“认识的,你说一两个来。”
“你们先前提到的三里寨的巧凤就是一个。”
“还有吗?”
“没有了。其他女人,我都不认识。”
“你为什么单单认识三里寨的巧凤呢?”
“巧风她爷爷死的时候,我到她家做过法事,所以认识。”
“这也就是说,巧凤在做姑娘的时候,你就对她垂涎欲滴了,是不是?”
“是的。”
“除了巧凤,你应该还认识其他女人。”
“除了齐烟翠,再没有其他女人了。”
“应该还有一个叫邢惠开的女人。”
“邢……姓邢的女人,不认识……我不认识她……我确实不认识。”
请注意,上面这句话,一清住持重复了三遍。
一清如果真不认识邢惠开,这就意味着他和张有贵的案子毫无关系。在李云帆看来,杀害张有贵和邢惠开的凶手极有可能是一清,最初,大家把静悟作为重点怀疑对象,现在,最初的想法恐怕得改一改了。因为,邢惠开和送子观音有关联,一清“送子”,有程序,有地点,有密道,静悟虽然是一清住持的贴身侍僧,但他不具备这样的条件,除非他也参与了一清住持的“送子”活动?这种可能性究竟有多大呢?现在还很难说。
“一清,你在选择猎物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