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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一鸣思考问题的角度就是与众不同。他思维的触角比一般人要深一些,细一些。更重要的是,卞一鸣在思考“11。7谋杀案”的同时,也在考虑另一个案子……就是邢家村的乡亲们所说的“邢家的事情”。
  “我不是都跟你们说了吗?当年找我谈话的人就是这两位公安同志。”
  “请你再想一想,那天凌晨,贡明启是什么时候离开你家的呢?”
  “天要亮没亮的时候,五点钟左右吧!”
  “你在棉纺厂具体做什么工作?”
  “挡车工。”
  “你十一月六号上的什么班?是正常白班吗?”
  在纺织厂,只要是挡车工,上的都是三班倒。
  “这……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你们容我想一想。”邢惠开眉头紧锁,眼睛在眼眶里面转了几圈。
  邢惠开在认出严小格和左子健以后神情放松了许多,面对李云帆的问题,她的神情有变得凝重起来。
  这似乎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邢惠开思考的时间似乎长了一些。
  “你想好了吗?”
  “时间太长,在我的印象中,那天,我上的好像是二班。”
  “二班?从什么时候上到什么时候呢?”
  “从下午一点上到晚上九点。”
  严小和左子健已经听出一点东西来了。邢惠开在回答李云帆问题的时候,只考虑到了他和贡明启在一起的时间,忽略了另外一个重要的时间,贡明启曾经说过,邢惠开十一月六号下午在路口等他的时间是下班之后,下班之后应该是在五点以后,五点以后,邢惠开应该在棉纺厂上班,她怎么会在粮库和邢家村交叉的路口等贡明启呢?
  如此看来,李云帆的问题确实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如果邢惠开说十一月六号上头班的话,那么。凌晨五点钟,她就不可能和贡明启在一起鬼混,贡明启和邢惠开异口同声说贡明启是凌晨五点钟离开邢家村的,因为,如果邢惠开十一月六号上的是头班……按照八小时工作制,头班的时间是早晨五点到下午一点。按照常理,邢惠开下一个班应该还是头班,至少要隔两个班……即二班和三班,凌晨五点钟,邢惠开不应该在自己的家里,二应该在单位。邢惠开更不能说是上三班,因为三班是晚上九点到第二天早晨五点。
  李云帆在三个时间上找到了关键点,一个是十一月六号下午五点钟以后,这是贡明启自己说的,另外两个时间是十一月七号凌晨三四点钟和五点,这两个时间是贡明启和邢惠开说的。
  “邢惠开,你没有说实话啊!”
  “公安同志,我说的全是实话。”
  “小严,你来说。”李云帆望着严小格道。
  “邢惠开,你听清楚了,贡明启在谈话记录里面是这么说的,十一月六号的下午五点多钟,你在粮库前面的路口等贡明启,说自己的丈夫出差去了,约他到你家去。你刚才说十一月六号你上的是二班,既然是在单位上班,你怎么会出现在粮库前面的路口呢?”
  “贡明启真是这么说的吗?”
  “王萍,你把那份谈话记录翻给她看。”
  王萍放下手中的钢笔,从档案袋里面拿出几分谈话记录,抽出其中一份。翻到其中一页,然后递给了李云帆。
  李云帆站起身,走到邢惠开跟前,将谈话记录递给邢惠开。
  邢惠开目转其睛,接过谈话记录,在上面扫了一下……“扫”只是一种形式,然后将谈话记录还给了李云帆。
  “对此,你将作何解释?”
  邢惠开望了一眼放在长条几上的丈夫的遗像,理了理头发,然后慢条斯理道:“八成是贡明启记错了时间,要么就是他没有说清楚,再就是你们理解错了,我不是当天下午跟他说那件事情的,应该是前一天,要么就是再前一天。”
  邢惠开的回答还是非常有水平的,这些台词一定是她临时准备的。李云帆和卞一鸣互相对视了一下,眼前这个女人不可小觑啊!
  “记错了?这份谈话记录的时间是十一月十二号,距离案发时间只有五天,贡明启不会健忘到如此地步,男人可能会记错一些事情,但这种事情,永远都不会记错。”
  “那我就不知道了,总之,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从不说谎。”
  李云帆用钢笔在邢惠开还给他的谈话记录上画起了波浪线。所画的内容是:“她在一家棉纺厂工作,家就住在我们粮库的附近。十一月六号的夜里,我到她家去了。其实,自从萧莉莉跟我好好过日子以后,我就跟她断了。那天,莉莉回娘家去了,正好邢惠开的男人到外地出差,六号下午,我走的比较迟,我刚走到三叉路口的时候,她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她是特地在路口等我的。”李云帆还在‘十一月六号’、‘那天’、‘六号下午’下面画了几个圆圈。
  “贡明启没有记错,我们也没有理解错,贡明启说的非常清楚。你在路口等贡明启就是在十一月六号下午……贡明启下班以后……五点多钟。我们希望你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没法解释,也许是我记错了上班的时间。”邢惠开的思维显然有些混乱。遗憾的是,根据我们刚才的分析,邢惠开无论上什么班都无法自圆其说。
  卞一鸣又开始在笔记本上写东西了。
  “到棉纺厂查一九七二年十一月的考勤记录。”李云帆看到了笔记本上的内容,他朝卞一鸣点点头,眼神之中充满了赞许。
  “邢惠开,十一月六号的夜里,你们在一起厮混的时间为什么要放在凌晨三四点钟呢?”
  男女偷情,其心情都比较急切,把时间安排在凌晨三四点钟,似乎有违常理常情。
  “公安同志,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那天上的是二班,夜里面十一点钟下班,交完班,换好衣服就是十一点半了,我家离县城又比较远,再怎么快都要一个小时;当时,贡明启不是在朋友家打麻将吗?打麻将的时间哪有准的呢?”
  “邢惠开,我们正在调查的是一起谋杀案。”李云帆朝卞一鸣看了一眼。
  卞一鸣从皮包里面拿出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面是有个长条形的纸包。
  李云帆打开纸包,里面是一根棺材钉:“邢惠开,你看看这是什么?”
  邢惠开朝桌子上扫了一眼:“这是什么?”邢惠开说话比较从容,但眼神和表情所表现出来的是紧张。邢惠开应该是明知故问,我们都知道,棺材钉和一般的铁钉都不同,现在的人没有见过,但在那个年代,一般人都知道。
  “这是一根棺材钉。”
  “棺材钉?你们不要吓我。”邢惠开脸色越来越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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