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凝重
我们扯得似乎有些远了。
郑峰适时地将话头拉了回来:“高建树,高建国家和高建功家的关系怎么样?”
“高建国和高建功是堂兄弟,他们两家在村子里面血缘最近,高建功她娘身体不好,建国家对他们一直都很照顾。”
“高建功的母亲有什么毛病?”
“心脏病,经常会发,有了这种病,农活基本上干不了了。家里面少了一个劳动力。公分少,抬口粮的时候,就得往外掏钱。”
卞一鸣没有听懂高建树的话:“什么叫抬口粮?”
“每年年底,生产队不是要分粮食吗?公分不是要折算成钱吗?公分多的人家,可以分到一些钱,公分不够的人家,就得拿出一些钱来。”
“建国当上生产队长以后,就安排建功她娘做一些比较轻的活,当然不是建功她娘一个人,村子里面只要身体不好的人和怀孕的人都是这样安排的。”
“他们两家在宅基地上也没有矛盾吗?”
“没有,建国家盖房子的时候,建功他爹娘主动让出一步宅基地,有一点,你们可能不知道,咱们农村,地少人多,每家的宅基地只够盖三间正屋,建国家让地给我家之后,他的的宅基地就紧巴了,在这种情况下,建功他爹娘也让了一点地给建国家。”
“这样一来,高建功家的宅基地不就紧巴了吗?”
“你们没有到建功家去过吗?建功家也盖了三间正屋,但他家的正屋比一般人家的正屋要小一些。”
如果高建树不说的话,同志们是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的。
“建国的奶奶不忍心让建功家吃亏,就把自留地让了两分给建功家,这不就扯平了吗?建国他奶奶是不会占任何人的便宜的。”
高建功说高建国的奶奶是“活菩萨”,一点也不为过。
“我做梦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行善积德的人,竟然会不得善终,老人家过世的时候,是九十岁,如果不是遇到这样的祸事,活上百岁也没有问题,你们没有看见,九十岁的人,身子骨硬朗的很,烧锅做饭,针线活,不输给六七十岁的老太太。”
郑峰一行离开高建树家的时候,时间是十点一刻。
高建树很有礼貌地将同志们送到路口。
接下来,郑峰准备去找高马氏和两外两位老太太了解情况。
四个人走到高马氏家院门口的时候。老人正蹲在柴堆旁抽麦秸,眼下正是烧中饭的时间。
“大娘,做饭呢?”
“是啊!是烧中饭的时候了。”老人抱起一些麦秸走进了院门。
郑峰跟了进去。
老人本来以为郑峰一行是路过她家的院门口,高常禄家不是在后村的西头吗?
老人看同志们已经进了院门,便停住了脚步:“你们找我有事?”
“大娘,我们想跟您谈谈。”
“找我谈谈?”
“对。”
“行,同住们请到堂屋坐。”老人将四个人往堂屋引。
“大娘,您烧您的饭,两不误。”
“这……如何使得,厨房里面乱得很,油烟味很重的。”
“没事。”
老人犹豫了一会,然后从堂屋搬来三条长板凳,放在灶膛边。
几个人坐了下来。
老人将一篮子刚洗干净的山芋倒进里面的大锅里面,用葫芦瓢从水缸里面舀了大半锅水……水漫过了山芋,最后将锅盖盖上。
老人又从碗橱里面拿出一个钵子,从一口小缸里面抓了四把玉米面,放在钵子里面。一切准备完毕之后,才坐到灶膛里面开始烧火。
一家人的中午饭就是玉米山芋稀饭。
“公安同志,你们问吧!”柴禾已经点着,火光映红了老人苍老的脸,老人的额头上丘壑纵横。
“大娘,昨天中午,您和另外两位大娘在井边的谈话,我们听见了。”
“我们谈什么了?”
“你们谈的是案子的事情。”
“我们也就是随便说说。”
“在高刘村,除了刘长海、刘茂生两家和高建国家有积怨以外,还有没有人家和高建国家有矛盾呢?”
“没有,除了您刚才提到的这两家,我想不出第三家来。”
“有没有另外的人家和高建国家有矛盾,而高家人却一点都不知道呢?”
“这要问高家人了,如果有,他们应该能想起来,在咱们农村,确实有你说的这种情况,但外人是没法知道的,外人只能看见放在桌面上的事情。”
“大娘,你们平时在一起唠嗑,有没有人提到过这件事情呢?”
大家不要小看了那些闲来无事,凑在一起聊天唠嗑的大娘和媳妇,他们的舌头可是过滤所有信息的筛子,甭管是什么样的事情,都逃不出他们的舌头。
“除了刘长海、刘茂生和建国家那档子事情,再没有其它说道了。”
“你们平时都在一起唠些啥?”
“逮着什么就唠什么。张家长李家短,都是一些陈谷子烂芝麻。没有一个准。”
“昨天中午,你们三位老人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是谁说可能有人家和高建国家有嫌隙,但高家人可能还不知道呢?”
“是高建发他娘。”
“高建发家住在什么地方?”
“建发她娘也只是随便说说,当不得真的。”
“大娘,我们可以负责任地告诉您,高建国家的两场火和狐狸大仙毫无关系,失火的时候,您也参加救火了,当时的情形有多惨,您是最清楚的,人心都是肉长的,如果我们不把这件事情整明白,那就是老天爷不开眼……老天爷不开眼,就是咱们高刘村的乡亲们不开眼,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应该把这个案子查一个水落石出。您是村子里面的老人,您也说过高建国奶奶在世的时候,对乡亲们不薄,我们不提照顾好她的后人的事情,最起码要把这件事情弄一个清清楚楚。”
“我老婆子也不是一个糊涂人,如果老姐姐家这两把火真是什么人放的,那咱村子里面的人很难过安生的日子。行!我跟你们说,建发家住在村东头第五家……和刘福贵隔着一家,门口有一棵歪脖子桑树,我索性把另一个人也告诉你们吧!”
郑峰的话起作用了。
“很好,老人家,我们谢谢您。”
“另一个人是高常才的老婆,就是刘福贵家西边一家……就是路口那一家。”
高马氏的神情突然变的凝重起来……这是一种在正能量支撑下所产生的的情绪。
“大娘,谢谢您。”
“谢啥?你们也不容易,事情过去了两年多,你大局长亲自来查这个案子,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再不配合你们的调查,那真是不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