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迎华慢慢吞吞早已经五内俱塞
掩埋好夏清莲的尸体以后,谢迎华用罩褂将夏清莲的其它衣物卷成一团埋到了一个水塘里面。水塘的深度在一米左右,谢迎华脱掉衣服,下到水塘之中,用脚将夏清莲的衣物踩进淤泥之中,上岸之后,他有用铁锹挖了一些土扔进水塘之中,他担心那些摸鱼的人会摸到夏清莲的衣物……东西在土和淤泥下面,摸鱼人就摸不到了。
谢迎华穿好衣服,划着船离开了龙尾湾,在船驶出龙尾湾的时候,他将铁锹扔到了大沙河中。
之后,他就煞有介事、气急败坏地跑到夏清荷家去找夏清莲。在走进院门之前,谢迎华擦干净了脸上的汗。
谢迎华得到的回答是:夏清莲吃过早晚饭以后就回谢家村去了。
谢迎华说自己一路走来,都没有看见夏清莲。
夏清荷便认为一定在两个人在什么地方走岔了。
九点多一点,谢迎华划着船回到了谢家村,他将郭里成的船放回原处,然后走进自己家的院门。这时候,谢木匠夫妻俩正在社场听书,谢迎华又跑到社场找父母,问他们有没有看到夏清莲,于是,谢迎华在父母和一些人的配合下上演了一出寻找夏清莲的好戏……一干人忙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谢迎华就跑到公社派出所找张云鹏报了案。
一月十七号上午,郑峰一行押着谢迎华,乘姚大海的船到龙尾湾。
漆阳平、宋建国、曹德民和杨树理也被请来了,要打捞水下几米深的铁锹,需要这几个人。
谢迎华被带上船的时候,身上多了一样东西,除了手铐以外,他的脚上增加了一副脚镣,一根铁链将手铐和脚镣连接在一起,脚镣悬在半空中,这样,谢迎华走起路来回比较方便一些。
其实,谢迎华只能一步一步地往前挪,铁链和手铐、脚镣的连接处不时发出摩擦的声音。
童子强和蒲森林一左一右走在谢迎华的旁边,谭科长走在谢迎华的后面。
谢迎华被带上船的时候,码头上已经站了很多人,栈桥上等船的人忘记了渡河,在码头上卸货上货的工人中断了手上的活计,店铺里面人都跑到河堤上来了,旅社里面的人也出来了。东来西往的船只也停在了河面上。
沙河渡口恐怕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七点半钟左右,五条船在龙尾湾汇集。
七点半,应该是村民上工的时间,在漆阳平家西边的河堤上,密密麻麻的站了很多人。上工的钟声敲了好几次,人们好像没有听见。
谢迎华将大家带到距离岸边五百米左右的地方,位置在龙尾湾的西南角,这里有大大小小的水塘五个。水塘周围,除了芦苇以外,没有其它植物。
谢迎华走到最西边一个水塘跟前,转身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道:“大概是这个水塘,东西肯定在这几个水塘下面。
杨树理和漆阳平已经穿好了皮衣皮裤,正值隆冬季节,下水必须穿皮衣皮裤。
水塘的面积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
谢迎华在地上拾起一个土疙瘩,往水面上一扔,土疙瘩落水的地方距离岸边两米左右的距离。
杨树理和漆阳平从两个方向慢慢下到水塘之中,水很快漫到他们的胸口。
水下面全是淤泥,两个人站在水中,在两平方米左右的范围内,像踩藕一样,将脚尖向淤泥深处延伸。站在岸上的人密切关注这两个人的表情。
两个人周围的水渐渐变黑了。
突然,杨树理停止了身体的扭动。
大家都将目光聚焦到杨树理的脸上。
“郑局长,我脚下好像有东西。”杨树理大声道。
说时迟,那时快,杨树理的右脚向上勾,同时将两只手放到水下,在东西浮出水面之前,伴随着一股黑水,浮上来一些片状物……应该是衣服的残片。
经历了将近两年的时间,如果是棉布的话,应该腐烂的差不多了。
杨树理弯下腰,脸几乎贴在水面上。
当杨树理直起腰的时候,手上兜着一个黑蓝相间东西。
“杨师傅,把东西扔上来。”郑峰大声道。
杨树理一个右转身,借助于身体回转的力量将手上的东西扔到岸上。
郑峰、李云帆和张云鹏走到跟前,蹲下身体,其他人也围了过去。童子强和蒲森林仍然站在谢迎华的身旁,谢迎华蹲在地上……就差瘫在地上了。
杨树理扔上来的应该是一件衣服,蓝颜色是衣服的颜色,黑色是淤泥的颜色。
郑峰用一根芦柴桩将东西慢慢拨开,衣服的形状已经能看出来了,原来是一条裤子。
李云帆朝谢迎华招了一下手。
谢迎华慢慢吞吞地走到跟前……准确地说应该是慢慢吞吞地挪到跟前,手铐到没有什么,脚镣至少有八九斤重,关键是这玩意戴在脚踝上很便宜舒服。
其他人闪到一边。
谢迎华歇着眼睛看了一眼地上的裤子。
“谢迎华,这条裤子是夏清莲的吗?”
“是的。”谢迎华低声道。
“声音大一点,被跟文字哼似的。”
“是清莲的裤子。”
“夏清莲的裤子是什么颜色?”
“是蓝颜色的……是一条蓝咔叽裤,是她结婚的时候穿的。”
裤子的质地是化纤的,所以才保存到现在。
“你回忆一下,还有哪些东西?”
谢迎华做思考状。
“你能不能快一点!”
现在的谢迎华恐怕很难快起来。
“你们容我想一想。”
此时的谢迎华早已经方寸大乱,五内俱塞。对谢迎华来讲,能支撑着站在这里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早瘫成一滩烂泥了。
“快说!我们可没有时间跟你磨蹭。”
“还有……还有一件红颜色的罩褂,一件的确良衬衫,一个胸罩,一条平角裤头,还有一双布鞋,一双布袜。”
“就这些东西吗?你想仔细了。”
“还……还有一个发卡,颜色是红的。”
在谢迎华回忆的同时,杨树理和漆阳平又捞上来一只鞋子。准确地说,是一只鞋底,是农村妇女一针一线納出来的那种布鞋底,鞋帮已经腐烂的差不多了。当郑峰用芦柴桩触碰鞋帮的时候,鞋帮和泡在水里面的草纸差不多。
郑峰手上的芦柴桩在触碰的过程中,碰到了一个硬物。
郑峰用手拨开腐烂的鞋帮的时候,下面露出一个暗红色的蝴蝶状的东西。
李云帆将暗红色蝴蝶状的东西拿起来看了看,原来是一个发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