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们都是一类人

  “把调包后的东西带入太空,他们想要的无非就是利用太空的环境让那些东西进行基因重组……基因重组,山林古堡,唐心怡,仁弋制药,周光羽……”
  凉婵几乎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把与之前出现过的有关案件全部从脑子里过了一遍。
  “我总觉得这其中还缺少什么,让这几件案子联不起来!”
  程风说“有人说,求而不得才是人作恶的根源,唐心怡得了癌症,所以想通过特殊的手段,还延缓她的生命,周光羽是因为他周震迁有基因病,才做违规实验,而安仁弋则是个疯子……那么这个凶手,究竟有什么诉求,她或者她的至亲……”
  荀愈接通了电话,眼睛一亮,“有线索,这附近凌晨三点有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从最近的路口行驶出去,而那辆黑商务车的车主就是董其!”
  众人一听瞬间都来了精神。
  吴灏天的速度最快,一分钟的时候,调出了所有董其的线索。
  “车牌号甘a07c7y,黑色的别克商务,董其,男,四十五岁,y国休斯顿大学基因生物学硕士研究生毕业,回国后一直在甘省,其他的信息加密,都查不到!”
  “他的家人呢?”
  “妻子于五年前离世,还有一女儿,今年十三岁,今年刚上初中!”
  程风问“他的妻子生的什么病?”
  “是血癌!”
  吴灏天也不能用的什么手段,很快把董其妻子的住院记录,和死亡证明都查出来了。
  凉婵说“如果董其就是凶手的内应,那么,抓凉殊做什么?”
  荀愈那边的速度也很快,董其的车辆信息很快定位到了。
  “信号定位到了,在甘源路的高速的出口!”
  “走!”
  ……
  警笛很快将甘源路段的告诉出口处围堵住了。
  塞外的寒风,夹带着雪沫子,呼啸的朝她脸上刮去。
  脸颊被刮的生疼。
  她忽生出些期许又胆怯的情绪来。
  凉婵握着枪,缓缓靠近,她只觉得自己的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
  她一步步缓缓的逼近,在离车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她嗅到了一股熟悉的甜腥的味道。
  她猛的上前一步,一把推开了门,凉殊安静的躺在后座椅上,身上还穿着工作服,紧闭双眼,头部的鲜血还未干涸,沾染在后座椅上,已看不出有生的迹象!
  那种又酸又痛的感觉铺天盖地的袭来。
  她想起小的时候,那个瘦弱又常常生病的哥哥,替她写作业,被爸爸责罚站墙角。
  她想起上高中的时候,凉殊大学的功课很繁忙,但也不忘记每周回家给她补课。
  她想起自己中枪之后,躺着在床上昏迷很久之后,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那张憔悴而又惊喜的脸。
  她的耳朵里是轰鸣的尖叫声,周围的风声,雪声,甚至那些警笛声,她都听不见了。
  她甚至没有勇气上前去查探。
  那些刺目的鲜红与苍白,像是一把刀子一样,扎在她的心里。
  离着车门,仅剩一步之遥,她竟然没有勇气走上去。
  身后有人猛的将她向后一拉,她一个踉跄没有站稳,猛的扶住了车门,冰凉的刺痛感从手心处传来,她猛的警醒。
  疯一样的上前,抬手按在了凉殊的脖子上,微弱的跳动传来,她几乎快要跌坐下去,“人没死,快叫救护车!”
  ……
  g省中心医院。
  凉婵坐在医院的走廊上,程风陪在她身边。
  两人无声对视。
  许久之后,她缓缓开口,“我是不是很憔悴。”
  他伸手,将她眼前的碎发抚开,“还好。”
  她嗤笑一声,讽刺而又无奈,“那就好,省得他醒来见到我像鬼一样,再吓着他……”
  抢救室外的走廊里,空荡荡的。
  很安静,只能听到外面狂风怒吼的声音。
  三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她猛的站起身来,因为长时间久坐,眼前一黑,几欲晕倒在地。
  “你们是病人家属吗?”
  “是”
  “手术还算顺利。”
  凉婵松了口气,“什么时候能醒?”
  “不一定,你也知道,人体的大脑机能最为复杂,他命大,没伤到脑干,淤血已经清了,至于什么时候能醒,还不确定!还好送来的及时,再晚一会,大脑怕是会萎缩了。”
  她长吁一声,“……能活着就好!”
  她趴在玻璃窗上,看着病房里,安安静静的人,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
  “荀愈那边有进展吗?”
  程风站在她身后,“还没有,车里只发现了凉殊的手机,还有董其的指纹和生物痕迹,并没有发现另外一个人的,她的反侦查能力很强!”
  凉婵“荀愈现在应该派人盯着董其这条线索了。”
  程风看了她一眼,“董其的女儿在昨天下午五点放学之后,再也有去过学校,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从董其家的固定电话里查到了一组特殊的号码,这个号码无法追踪定位,所以荀愈他们怀疑有人绑架了董其的女儿,让他配合完成这次任务。”
  凉婵深吸了口气,她从来没有觉得像今天这样疲惫,大脑几乎停滞了转动。
  “绑架了董其的女儿,强迫他配合凶手的工作,把那些东西放到太空舱里,正巧被我哥看到,但是凶手为什么没有像杀掉黄维东和张大宝一样……是因为董其……还是有别的原因!”
  她烦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我想不到,我想不到!!”
  程风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扣在怀里,“想不到就不要想,让我来!”
  片刻之后,凉婵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我知道有种办法可以引出那个人。”
  ……
  她穿过那了一片树林,走到了和那人约定好的地点,天还没黑,但山林路比较难走。
  董其远远的跟在她身后,鼻子冻的通红。
  她一把扯掉了脸上的口罩,没耐烦的回头给董其说,“你怎么这么墨迹,还想不想要你女儿!”
  董其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她那张年轻的超乎寻常的脸。
  “你不是个坏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她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坏人!”
  “从你没有对凉殊下死手!”
  她像是被人戳破了心事,猛的转过头去,将口罩戴上,只露出一双清秀的眼睛。
  “你不懂。”
  董其说“你们想做些什么?基因的突变具有不定向性,即使你们可成功将它放进去,也未必会培育出你们想要的东西。况且,现在模拟太空舱的环境已经很成熟了,何必要冒这么大的险!!”
  她猛的回头,双眼有些通红,“你懂什么,模拟太空的环境,终究会受重力的影响,怎么能和真正的太空相比,如果之前能成功,谁愿意冒险!别再啰嗦了,别指望警察来救你,你好好配合我们,我保证你和你女儿都会无恙的。”
  董其苦笑,“你觉得我还能回去吗?”
  她没有说话,转过头,打开了手电筒,“跟我走吧,很快就到了!”
  董其跟着她亦步亦趋的向前。
  他虽然毕业之后就留在这里,但对这些的地形不甚熟悉,他甚至不知道被带往了何处。
  至于这个女人背后的人是谁,就更不知道了。
  两人穿过了那片山林,到了一片荒郊小路上。
  一辆黑色的大众,停在了路边上,上面还盖着一些树叶子。
  走在前面的女人警惕的看了一眼周围,并没有人跟上来,方才放下心来,对着董其说,“走吧,带你去见你女儿,顺便商量一下,我们的事。”
  董其跟着她上了车,女人拿出一条黑色的眼罩来,递了过去,“抱歉董教授,这是规矩,你必须戴上!”
  董其接了过来,毫不犹豫的戴在了眼上,“不用对我抱歉,我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只听到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大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
  车子停靠在了一所独立的院落外。
  建筑风格是那种黄土高原上的风格。
  一排的门檐上挂了一排红色的灯笼。
  董其刚走到门前,忽然听到自己女儿兴奋的冲出了,“爸爸爸爸……”
  董其看着爱女毫发无损,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将女儿抱紧,“对不起婉婉,爸爸来迟了!”
  董婉婉说“爸爸你怎么才来,里面那位叔叔等你好久了。”
  “你没受伤吧?吃饭了吗?冷不冷?”
  “没受伤,吃过了,我还把这周老师留的作业全部写完了呢。”
  董其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好孩子!”
  抬手的时候,不小心勾住了董小婉的头皮,假发瞬间偏离的位置。
  董小婉赶忙拉住了假发,“爸爸,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毛手毛脚的。”
  董其看着女儿的头发,心中一痛,无语凝噎。
  其实说是被绑架,不如说是半推半就。
  那个人给出的条件……让他无法拒绝。
  董其收敛的心神,拍拍婉婉的头,“去写作业吧,爸爸去找那个朋友谈谈。”
  女儿跟着身后那个女人去了另外的房间。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径直朝着那房半开的房门走去。
  那人依旧穿的很是考究,一身燕尾服,手里拿着雪茄,像是中古世纪的骑士一样,绅士而又优雅。
  “好久不见,石先生。”
  那人转头,露出一张儒雅的脸,“是啊,一别五年,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了。”
  “怎么会,你当初既选中了,我自然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他笑了笑,吸了一口雪茄,屋内的壁炉里燃烧的很旺,暖烘烘的。
  “我的实验一直没能成功,你是我最后的希望。”
  董其说“您是基因学家,自然也知道,基因重组存在的不定向性,和突变性……”
  那人笑的森然,他手中拿着一个遥控器,轻轻的按了一下,屏幕上瞬间出现一个背对着他弹钢琴的女人。
  董其盯着那背影,忽然湿了眼眶,他几乎踉跄的跑了过去,伸手欲抚摸那墙壁上的人。
  奈何那只是影像。
  灯光一暗,墙壁上的影像消失了。
  董其怒极,死死的瞪着他“你竟然,你竟然用她的干细胞进行了克隆体实验!!”
  “是啊,可惜没能成功,只活了几个月,就死了。”
  董其嘴唇颤抖着,“只活了几个月?只活了几个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短的寿命?”
  那人眼神幽幽的,深邃而平静,“接受不了吗?呵,我已经接受了上千次的实验失败,真是虽九死其尤未悔啊。”
  他语气里竟然是令人怜惜的苍凉和落寞。
  “需要我做什么?”
  “你是我最后的希望,把那些接种了炭疽杆菌的干细胞带到太空里。”
  在听到炭疽病毒四个字的时候,董其几乎是快要尖叫出声来。
  “你疯了?炭疽杆菌是什么,那是会覆灭整个人类种族的病毒,它的传染性有多凶猛,你不知道吗?别说了最原始的那些,即使是做过减毒的,它的可怕性也远超你的想象!”
  那人将手中的雪茄狠狠的按死在了旁边的烟灰缸里。
  他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但手上的动作泄露了他的情绪。
  “在零下六十度,冰土层里,沉睡2500年的古老的病毒,会在温度升高到15摄氏度时,苏醒,它的基因有多强,你知道吗,我们需要它!”
  “它是瘟疫之源,会死很多人!”
  董其几乎是对他咆哮出声来。
  那人不急不恼,“你妻子死的那年,你开出了死亡证明,但是却没有将她送到火葬场,你家的地下室里,有一处单独隔离出来的空地,里面放着一个常年插电的液氮瓶子……”
  董其忽然觉得自己手脚发麻,浑身冰凉,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你,是吴敏行告诉你?”
  那人嗤笑一声,“怎么会需要他来告诉我呢,这种方法是我告诉他的,而那些可以装下一人的液氮瓶子,也是我统一找人定制的,只不过,他的可没你这么乖,偷偷的进行实验,最后被警察抓了,他妻子最终也难免被化为灰烬!但是你和他不一样吧,你是在你妻子还没有死的时候就把她冷冻进了液氮里,这样,算不算是谋杀!”
  董其双眼通红,声音沙哑,“不,我想让她活着,我怎么会想杀她,她那时候身体的器官已经开始衰竭,如果我不采取措施,她连最后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哟,你看,其实我们都是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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