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张娶的这个媳妇,太凶了。”
  “白雪才不凶,白雪很温柔,只是对特定人群进行打击而已。”
  沈南槿坐在小桌前,单手倒茶,另一只手正被顾二包扎着,缠上一圈一圈的绷带。他虽然单手,且衣衫不整,但看起来还是很儒雅,哪怕下眼发青,仍然看得出他的憔悴:“还不凶?她可是把知府衙门给炸了,我都没想过她玩的这么大。”
  “读书人少见多怪罢了,我随着先帝上战场的时候也用过震天雷。”顾二板着脸说。
  沈南槿苦笑一声,他的确是个读书人,作为一个实打实的文臣,他的武将技能只点亮在了骑马上,逃脱追杀这种事情几乎要了他的命。
  而之所以能用上一个几乎,是因为肖张承担了大部分的压力。
  汹涌的“湖水”朝着肖张奔去,只有零星的水“淹没到了他的脖子”。
  这不代表他很轻松,当肖张引走了所有危险,他就要做出后续的安排,保证不出错。
  其中之一就是打草惊蛇,那批崭新的货物是他让人挪过去的。
  他的本意是白雪发现以后,让小姑娘一起声张出来,从而达到打草惊蛇的目的,让知府里的人乱了阵脚,又猜不透他的目的。
  谁能想到白雪直接玩了个大的,把衙门给炸了。
  他便顺势改变了计划,派人四处宣扬,五陵知府贪污受贿,欺凌百姓,老天都看不惯,于是降下天雷。
  至于顾二出现在这儿,那是他顺手的一个安排,发现了顾二的存在,就把人捞了回来。
  顾二问出了一个很迫切的问题:“肖张还活着吗?”
  沈南槿回答:“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这布置的路太过凶险,只要一步走错,出现差池,谁也没法活命。
  顾二咬牙:“肖张到底知不知道他娘子还怀了孕,怎么敢拿他自个儿的命去冒险?!”
  沈南槿道:“只是我不知道罢了,兴许他是知道的,肖家的人从不打无把握之仗。”
  顾二闷头一言不发的缠着绷带。
  沈南瑾吃痛皱眉:“你稍微轻一点,伤口不是我的脖子,你再怎么勒我都不会死的。”
  顾二怨气满满,因为沈南槿不让自个儿去找白雪。
  沈南槿说:“白雪那个人是个理智、胆大的人精,你没去找她,她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味儿,大闹一场自然会离开,咱们这吸引危险注意力,和她分开,她反而是最安全的。”
  顾二道:“但愿如此。”
  顾二跟了白雪很长时间,自问对白雪是有了解的,他总觉得白雪不会向沈楠槿安排的那样行动,但他又不敢贸然行动,因为沈南槿说,他们已经被盯上了。
  “得在这两天内解决,马上就要到耕种时节了。”沈南槿道:“秋天种一波,赶在冬天之前收获,一切都还来得及。”
  五陵地区气候温暖,步入秋季,仍旧能感受到阵阵温暖的风吹过窗棂,炭火上的水壶咕噜噜的响着,一个劲儿的冒泡,直到烧干了也没有人将它拎起来。
  一伙人抵达了这个小院,院子里已经空了。
  五陵知府擦了擦额头,凶狠的说:“叫他们跑了。”
  白雪和云起炸的院子分别是孙娘的住所,以及前面的衙门,这可是五陵知府的两个命根子,当时就被气疯了。
  衙门晚上没人,炸了还好,孙娘的院子却是住着人的,当时房梁倒塌两个差点将孙娘直接活埋。
  五陵知府当然知道这是震天雷的功效,意识到了府邸内混进来了人,情绪紧张的不得了,正巧街道上有人散布流言,他立刻顺着流言追查过来。
  吕韦皱着眉头:“得赶紧斩草除根,沿路封锁,绝不能让沈南槿逃出五陵,不仅仅是肖大将军弟弟之死,还有那帮震天雷,一旦传出去,朝廷绝不会坐视不理。”
  他们这帮人在积攒谋反的能力,但却还没走到谋反那一步。
  商人逐利,只要没人阻止他们在当地继续当土皇帝,他们就绝不可能扭成一股绳去当真皇帝。
  吕韦问:“你家里查清楚了吗?”
  五陵知府脸色难看:“查清楚了,是孙娘最近找的那个道士有问题,我已经派人去解决了。”
  两人正在说话,一个属下匆匆赶回,单膝跪地禀报道:“大人,发现他们踪迹,逃往了虎山林方向。”
  “追!”
  ……
  祸水引东,是白雪临时想到的好办法。
  掮客那样危险,就应该拿危险来应对他。
  然而失误的点就出在了五陵知府上,五陵知府低估了掮客的危险,十二个府内护院都没打过一个掮客。这个男人身体里仿佛蕴含着无数的爆发力,招招狠辣致命。
  “抓住他,快抓住他——”
  “往前冲啊——”
  数名护院虽然这样喊着,但没一个敢往前的。
  就在刚刚的一瞬间,掮客扭断了两个人的脖子,嘎嘣一声,随手一甩,他若无其事地向前走,犹如一只积威的老虎步步前行。
  他也不急着跑,反而一步步的往内院闯。
  他要找白雪。一向都是他算计别人,哪容得被人算计。
  冯氏房间内,一股子药味,外头能听到一些打斗的声音,房门被踢破是迟早的事情。
  云起站在门口,身子止不住的瑟瑟发抖:“外头死人了,是孙娘身边的那个道士,他是来报复的吗?”
  此报复,非彼报复。
  白雪抬起眼眸:“你别害怕,待会我跟他走。”
  云起忍不住问:“你打得过他吗?”
  白雪摇了摇头,顾二在这也未必是掮客的对手。
  砰的一声,门被踢开了,碎得四分五裂,云起尖叫着跑回了床边,扑进了冯氏的怀里,冯氏十分虚弱,连手都抬不起来。
  白雪站了起来:“你来的有些慢。”
  掮客手里拿着刀,刀尖带着血,身后有几个人瑟瑟发抖的围着他,并不敢上前。他冲着白雪一笑:“你在等我?”
  “我想了想,我拙劣的演技应该骗不过你,我并不擅长骗人,所以准备和你说实话。”白雪一字一句的说:“那尸体不是肖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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