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客人了

  “你知道民间现在怎么说你吗?”
  “怎么说?”
  “长安乃天子脚下,远古即有,山水曲折幽深,郁郁葱葱,是个龙盘虎踞,韬晦之地。经过千年蓄集风水,风云际会。终于诞生了肖张你这样的天生将才,神勇无比,以一当百!”
  “……”肖张脸红了。他脸皮这么厚的人,居然被夸红了。他躺在床上,像是锅里面蒸熟了的大闸蟹,一双眼睛眼巴巴的望着白雪:“娘子也是这么想的吗?”
  白雪不敢置信:“外边人都把你夸出花来了,你还非得要我再夸一夸你。”
  肖张用手捂住了脸,“嗯”了一声,强词夺理道:“谁家的男人都是要娘子来夸的。”
  白雪取笑:“明天我就去问问月牙,再问一问王舒姐姐,看看他们家的男人有没有这样上赶着要夸奖的。”
  肖张赶紧岔开话题:“娘子,我想吃东西,我要吃酱汁杏鲍菇配白米饭、红烧猪蹄、肉末茄子和糯米蛋。”
  他仗着自个儿受了伤,白雪心疼的不得了,这些日子可劲儿造作,把自个儿当成孩子来养——睁开眼睛点餐,闭上眼睛要听床前故事,晚上起夜上下马桶都恨不得把白雪拴在身边。
  最做作的事,六岁孩子都不相信大人的呼呼能缓解疼痛,他非耍起了无赖,让白雪吹吹他伤口就不疼了。
  白雪能怎么办?人家是力挽狂澜的大英雄,是多少闺阁女儿的梦中情人,是身受重伤的可怜人,白雪只能当儿子养着。而且肖张这么办不是没有副作用的,副作用就是白雪至今不让他近身。
  痛苦并快乐着,这句话在肖张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我去厨房给你做,秋菊去给你熬药了,一定要喝,不许偷偷倒。”
  “我又不是小孩子。”肖张说的理直气壮。
  白雪伸手一指窗台上的花:“你不觉得这些日子四季海棠生长得太好,花都提早开了吗?一碗补药三十两银子,我要是再在花盆里闻到药味,肖二公子,你就是出去当牛做马也得把这钱给我挣回来。”
  肖张:大意了。
  他坚定的表示:“药是我的,谁都不能抢,我一定会喝的一滴不剩。”
  白雪微笑警告,转身去了厨房。肖张点的菜都不复杂,尽是些家常菜,厨房每天早上都会有菜农来送菜,送的不多,但几乎样样都有。
  她先把比较难熟的肉菜做上,让厨娘打下手,把猪蹄清洗干净,切断,准备一下葱姜蒜。
  把猪蹄儿下锅煮上,加白酒,八角,片姜,切成好几段的葱白,半头蒜,花椒,煮开后三五分钟,捞出猪蹄儿,冲洗干净,沥干水分备用。
  另一口锅已经热锅冷油,油七成熟,加糖,炒出糖色,加猪蹄大火快速翻炒,给猪蹄上色,加小麦水,水,葱、姜、蒜、酱油,切成片儿的番茄,八角、山楂干,大火煮开。开锅后,中小火慢炖,这个时候就可以先不管它了。
  白雪对着一个厨娘:“你看着点火候,再过一盏茶大火收汁。”
  老厨娘应了一声。
  白雪又去准备做其他的菜,酱汁杏鲍菇做着简单,准备一盘儿杏鲍菇,扒三个蒜瓣,用蒜杵子怼碎,洗出适量的青红辣椒,再准备一小盘儿葱花。这些准备工作厨房厨娘就会帮忙,白雪就自个儿先调了下料。
  她在古代生活了好几年,在有条件之后就给自己创作更优越的做饭条件,用大豆腌制的酱油颇受好评,琢磨着什么时候开个酱油店。
  一大勺酱油兑上熬出来的鸡油,加了半勺糖,一勺淀粉,两勺清水,最后把那些葱蒜香菜都倒了进去,搅拌均匀。
  杏鲍菇切成厚片,两面改刀花出菱形格。
  厨娘烧火,起锅热油,白雪放入杏鲍菇两面煎至金黄色后盛出,接着炒蒜,炒出蒜香,加入青红辣椒炒至断生后加入杏鲍菇,再把调好的酱汁倒入,盖上锅盖闷上两分钟。
  等着锅盖再打开,汤汁不断的冒着泡,浓稠的酱汁泛着香味,用勺子往出盛菜的时候滑嫩的杏鲍菇不断往下滑落,可以想象到入嘴以后的q弹。
  同时烧了好几个锅,厨娘们烧火的烧火,准备材料的准备材料,白雪挨个锅前走,很快就把肖张点的那些菜都做好成了出来。
  厨娘夸奖道:“二奶奶可真厉害,这一手厨艺,我们这些干了半辈子的人都比不上。”
  白雪掐指一算,算上上辈子的话,她也干了半辈子了。
  肖府用的东西还挺精细的,厨房里的厨具都是彩色如斗彩花盘,绘盛开的花卉和草虫、蝴蝶,如海棠菊蝶梅竹盘等,粉彩通体白釉泛青,色彩有的艳丽,远效果较为漂亮,近看有些俗。
  依着肖邦喜欢用大红配大绿的审美来看,什么主子出什么奴才就不奇怪了。
  换句话说,这东西贵是贵,就是欠缺那么点雅致的味道。
  饭菜摆在上头,倒也看不出什么,磁碟装进了提盒里,白雪没用旁人,自个拎回了房间。
  这一进去发现居然来了客人。
  霍长歌坐在肖张的床边儿同人说着话。
  白雪将食盒放在了桌上:“霍大哥来的正巧,赶上吃饭了。”她一扭头。吩咐秋菊再拿一套碗筷。
  霍长歌:“那我就不客气了。”
  肖张跟他一起做到了卧房外间的圆桌边,白雪拿了些酒,给霍长歌满上,给肖张倒了一杯白水。
  肖张眼泪汪汪:“我这些日子连口茶都吃不上。”
  霍长歌抿了一口酒:“那我这酒喝起来格外的香。”
  白雪在旁边一笑,往肖张的碗里夹了一筷子的香菇。
  霍家是文人世家,家规较严,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但今日有正事,且肖家没那么严,霍长歌便说道:“我方才说的事,肖弟怎么看?”
  肖张一筷子夹上了猪蹄儿,前爪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霍长歌叹息:“果然找你没用,还得直接跟白雪说。是这样的,陛下准备给大殿下赐婚,挑的是名门闺秀,按照母仪天下的标准选的。”
  肖张低头专注的咬着猪蹄,仿佛这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但耳朵支领着像是竖起来的兔子,显然他关心着动向。他甚至在想,如果白雪一不高兴掀了桌子,他一定要第一时间保住红烧猪蹄儿和香菇这两道菜。
  白雪很平静:“我丈夫是肖张,又不是莫云渊,跟我说什么?”
  很好,直呼大名,看来是很生气了。
  霍长歌:“大殿下不肯娶,已经搪塞陛下两次了,陛下已经很不悦了。殿下在这种小事上和陛下作对,没有收益,只会让陛下觉得殿下翅膀硬了不听指挥。况且娶名门闺秀,和强盛之人联姻,有益无害,趁着现在风头一切鼎盛,就应该顺水推舟的早点定下,娶妻立储缺一不可。”
  白雪从理智上知道,霍长歌说的都对,但月牙是她闺蜜啊。
  白雪这个世界上最恨的女人一定是闺蜜男友/老公的前女友,就算没见过面,都会恨意深重。这是友情决定的。
  “你想让我去劝一下月牙?这不可能。”
  “如果殿下能够许诺,他只要月牙一个人的孩子呢?”
  白雪面无表情:“那我就更不可能说什么了,成为帮凶,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女孩进入火坑吗?这是他们的事情,他们如何抉择我无权过问,作为朋友只能支持,但我绝对不会做什么。”
  肖张捧着饭碗道:“我早就说了嘛,提都不用提,肯定不行。”
  霍长歌啧了一声:“现在的小孩子主意真多。”
  白雪在心里冷笑,你搞定不了那两个人,就来说我是小朋友。
  肖张笑:“其实霍大哥也不必那么谨慎,目前这种情况,陛下除了殿下还能用谁?被迫迁移出国都太丢人了,已经到了动摇国家根基的地步,他这个皇帝立不住了,皇帝的威信扫地,二皇子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有那么个娘亲在必然断了皇位。以我所见,这妻子,殿下娶不娶都不会影响什么。”
  霍长歌:“我霍家不如从前,只能说在文人中还有些威望,能作为殿下的助力,但还不够。陛下也是因为这层考虑,才要指婚魏家姑娘,太后的娘家人总是拿得出手的,陛下也没敢打压过魏家,魏家这些年发展的不错,若不是我联合了安王魏家一同向陛下发难,未必能有这样好的效果。安王的小儿子也要求娶魏家五小姐,要是他们两个达成联合,踏脚石就成了绊脚石。”
  当时肖张选择留下来跟莫云渊同甘共苦,霍长歌则是选择同一众人转移,私底下不断接触,魏家家主和安王,最终达成一致,借由杨坤廷无能,一起向杨家发难,效果极好。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有杨家共同这个敌人才能够达成统一,一旦联合崩溃,该打压的打压,该拉拢的拉拢,都是一门学问。
  霍长歌已经提前忧心安王的问题。
  白雪听的脑仁疼,一言不发,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插手。
  肖张说:“其实,兵权最终掌握在我哥手里,只要殿下顺利登基,还不是指哪打哪,谁敢起幺蛾子?”
  霍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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