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案
袁太守调任到本地有些年头,起初资历不够,做的是功曹史,但后来有贵妃的提拔,在上一任太太的时候调走后,他就荣升了。
一般太守就直接住在太守府里,但他是后升任的,在本地有房,于是他便带着妾住在太守府。妻子则在原本的袁府中住。
肖张连打听带问的才找到了袁府,在此之前,想过挺多很糟的情况。比如说,袁夫人矢口否和刘实的死有关系,或者被搪塞阻拦见袁夫人,万万没想到,情况比自己想的还要不留情面。
小厮一听说是什么县的推官压根不给脸面,打了个哈欠,把门一关,嘴里嘟囔着:“县令也真是的,居然打发一个推官送礼,也想进袁府的门?可笑。”
肖张万万没想到自个儿有一天领教了“宰相门前七品官”。他又敲了敲门,里面干脆就没动静。
肖大公子的容貌气度也不是无往不利的,传出去会丢人。
他不能白白的来城里一趟,再灰溜溜的退回去,于是便下了台阶,向着来来往往的人一打听,找到了太守府。
衙门布局严谨、规模宏大、气势雄伟,不愧是城里的建筑,设有府堂、经历司、照磨所和司狱司。
府堂是知府衙门中一个综合性的办事机构,内有典史若干人,来来往往的忙碌着,对于肖张这个不知哪里来的推官漠不关注。
领着他进来的身着衙役衣服的捕快道:“我们家大人很忙,你先等等吧。”
肖张一听这话就知道自个儿要坐冷板凳,说:“劳烦你帮我传个话,就说,有关于袁大小姐的事情。”
他老婆和情妇生了个孩子,他捏着鼻子养大不肯声张,总不想叫人张扬出来吧。
衙役有些不耐烦,但是一想到事关大小姐就只能捏着鼻子去通报一声。大概一刻钟后,他让肖张跟着自己走。
穿黑衣服的皂隶在衙内值堂,衙外跟随主官出巡,廓清道路,仪卫看守,处处可见。
几个快班的衙役走过,像这种快班分为“马快”、“步快”两种,主要供州县官奔走驱使,侦缉密探,平时巡夜,有事执行传唤、拘捕,他们也经常被派往乡下催征赋税,因此与百姓接触最多。肖张打眼一瞧,便看见走过的几人精神机警,手足便捷,便觉得和镇子上那小捕快差别甚大。
城镇就是城镇,府衙高级,人员也多,看管门户、仪门的门子,管米谷出入的斗级,管监狱的禁卒,协助验尸的仵作,传信的铺兵,看管银钱的库子,以及茶夫、灯夫、伙夫、轿夫、膳夫、更夫、吹手等等,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两个人越过了一扇又一扇的门,走过长廊,肖张长了眼界,心里想着,霍长歌就该也当一当太守,到时候自个儿就能一人得到鸡犬升天。
他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在心底呸了一声,谁是鸡犬呀?
“我家大人就在那呢,你可得快些说话,大人忙着呢。”捕头说。
肖张好不容易进了屋,见着了坐在上首的袁太守,立马一拱手,脸上带笑:“打扰大人了,我长话短说直接切入主题。昔日曾在袁府当职的刘实死了,他有没有什么仇敌呀?”
袁太守生得干瘦,身材有些矮小,说:“这话不好说。刘实不过一介下人,上哪会结了深仇大恨,要置人于死地。但也不能说没有,毕竟只要是人就会发生冲突。袁府的花匠喝酒之后曾对他骂骂咧咧,要杀了他;和后厨的王大娘吵了两句嘴,闹得不欢而散;同开门儿的小厮因为一些小事儿也曾发生过争吵。这些提起来都不是事儿,但也不能完全排除。”
要是一个劲儿的猜可能性,那可猜不出头。
肖张眉头一挑:“大人还这么关心府内的家丁?连这么些小事都知道。”
他心中暗暗想着,刘实是袁夫人的情夫是跑不了的事实,袁太守肯定什么都知道,毕竟这么事无巨细的关心一个男人,要么是看中他,要么是恨死他。
袁太守:“我只是记性好,我家夫人是个好絮叨的性格,每次一回家她总是要絮絮叨叨的抱怨好多。女儿不听话,下人不省心,听的多了也就记下来了。”
肖张:“既然大人和夫人的关系那样好,为何还住两个地方?”
袁太守脸色一沉,开始施压:“夫人住习惯,不愿意挪动地方,这一点我也要向你细细的明说吗?你这是在审问我?”
肖张道了一声不敢,说:“刑法规定,民告官,下告上,杖三十。属下哪敢,只是来询问案情,顺嘴问了一句而已,大人当然可以不回答。”
袁太守有些不耐烦:“你说有我女儿的事情要说?”
肖张一笑:“令千金现在在莫府过得很好,大人不必忧心。”
袁太守漠然的一挥手:“既然没什么事情,那就恕不远送,我还有事情要忙呢。”
肖张道:“我能否去袁府问一问花匠证词?”
袁太守慢条斯理:“你刚刚说完,民告官,下告上,杖三十。那刘实既不是死在我府里,如何来我府里问?”
肖张早就预料到是这个结果,也只是试探性的问一句,闻言笑了笑便拱手告辞。
他默默的前往和白雪约定好的酒家去,掀开外边的遮帘进去之后光线有些暗,白雪正在和人谈生意,已经到了尾声。
白雪见了肖张,便停止了交流,走到了他身边:“怎么低眉耷眼的?”
肖张苦笑:“本以为自己能意气风发地把案子破了,结果话都没说上三两句就被送客。我比想象中的没用。”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理想中的自我,理想中的自我可能跟现实中的自己有很远的距离,这种距离会让人茫然、挫败。但如果我们不承认此时此刻与理想的自我还有很多的距离,那就没有办法接受此时此刻的自己。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看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