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
徐嫂子出来送红烧肉,路过了李家,被李三虎截住,硬是要去了一块。
他嘴馋,刚想吃,家里养的狗便大叫,一个冲上来将他扑倒在地,肉在地上滚了一圈,弄得脏兮兮。
李三虎大怒,踹了春儿好几脚,想捡起来洗一洗再吃。谁知春儿冲上前去,一口叼起了肉咽了下去,然后呜呜的看着他。
他骂了两声臭狗,正要骂第三声的时候,春儿嘴里吐着白沫,一下子就倒下去了。
紧接着就是后来的事情,他搂着狗,意识到春儿是在救自己的命,悲从中来又极其惊恐,可以说是在质问徐大嫂。
徐嫂子无辜道:“怎么可能有毒?我家里人做的。”
她说完这话,顿时一慌就往家里冲,生怕家里吃的东西有毒。
白雪犹豫了下,跑回自己家,抱起了那碗红烧肉往徐家跑。
李三虎一家也起来了徐家,毕竟李三虎差点丧命。
大家一听说红烧肉有毒,生怕是徐家放错了什么东西,就跟吃毒蘑菇中毒一样,赶着去救人。
结果徐家好端端的,肉都入口也没问题。
大家质疑那狗是不是早生了病。
李三虎辩解道:“不可能,我家狗健康的很还能进山跟我一起抓兔子呢,就是吃了红烧肉才死的。”
由于此人不着调,相信的人不多。
只有二美相信李三虎的话,附和道:“那狗是我抱回来的,是我家从小养养大的狗,特别机灵,之前闹灾挣脱了家里的铁链就跑山里去,饥荒没了才回来的。”
白雪扫过徐家一家人,都挺正常,除了徐二娘,不敢抬头看人,好像有些心虚。
她去徐家鸡窝里抓了只鸡,说:“我那有一碗红烧肉,让这只鸡吃了尝尝就知道了。”
徐家老爷子不太高兴,说了一句:“好心好意送肉,怎么还闹出这样的事?”
肉多贵呢,他们家也不是随便吃的。
徐二娘像是抓住了一点,急得跳脚:“就是,白雪你什么意思?怀疑我家下毒吗?你也太过分了吧!”
白雪还没开口,围观的人就说:“这不是死了条狗吗?说清楚了,也省得你家平白担了个下毒的污名。”
白雪按着鸡,把肉塞了进去,然后将小鸡儿扔到了地上。
小鸡炸了翅膀,走了两步,然后脑袋朝地抽搐了两下,嘴边儿有白沫,直接就死了。
周围文官的人顿时炸了窝,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李三虎后怕的怪叫:“要不是我家春儿,我就死了呀!”
陈三娘吓得都站不住脑袋眩晕直往后倒,被钱氏给搀扶住,她哆哆嗦嗦的说:“那红烧肉正赶上饭点是我一家子要吃的呀。”
大家不敢置信过后通通向徐家讨说法。
徐家人也一脸懵逼,徐大哥说:“我家吃着没毒呀。”
“你家的没毒,拿给别人家的有毒,你家什么意思?”钱氏不敢置信的质问。
徐家人这是要杀人吗?
村长和宋婆子都赶了过来,村民们里里外外将徐家围住,都要一个说法。
毕竟乡里乡亲,谁能住着安心。
李三虎红了眼睛,上蹿下跳要吃人,从死亡线上逃过一遭的滋味儿可不好受:“你们得给我一个交代!”
白雪站在陈三娘的身边,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不用害怕。”
陈三娘紧紧地拽着白雪的手,从中吸取力量。
无数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徐家,村长也没法帮着开脱,只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徐大哥站出来道:“我们真不知道,就是今儿个吃肉了,炖的还挺香,就说给白家送去一些,我媳妇儿亲自端过去的。”
白雪问:“有谁碰过吗?”
徐嫂子茫然的摇头:“就只有三虎冲我要了一块,我给他拿了一块,东西我一直端着,没撒过手。”
白雪再问:“那厨房里是谁做的饭?”
“是我做的,不过……”徐嫂子想起了什么,眼睛直接盯到了徐二娘身上,不敢置信地说:“给白家的那碗红烧肉是二娘盛的。”
他们一家做好了红烧肉盛了一盘子,还有一些在锅里,饭桌上提起来白家,就提议给白家送去一些。徐二娘主动去盛菜,大家还夸她长大懂事儿。
徐婆婆心疼女儿,就让姑娘坐下吃,媳妇儿出去送。
徐二娘被点了名,顿时一个瑟瑟发抖。
徐婆婆连忙护住自己女儿:“瞎说些什么,二娘那是好心。”
宋婆子没想到火烧到二娘身上,想要开口,被村长一个眼神制止。
“平日里都不见她勤快,连个碗都不刷,今天怎么这么勤快?!”徐嫂子爆发道。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忍着小姑子,一来是婆婆护的紧,二来是脾气和善不愿与人发生冲突。可今天这事儿太蹊跷,而且太严重。
白雪冷眼旁观,基本确定是徐二娘,冷静的开口:“下毒太严重了,报官吧。”
普通百姓最忌讳和官差打交道,一听说见官,徐二娘吓得眼泪直接流了下来,缩进母亲的怀里:“娘,我不见官。”
“请官差来查一查,若是清白的,官差自然的话你清白,若你是不清白的……下毒这种罪名,就算没人死,至少也得判个二三十年。”白雪其实也不清楚,她在故意恐吓。
徐二娘被这么一下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我没想到杀人,没那么严重,动物死了,人吃了说不定不会。”
林氏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这是认了!赶紧跟我见官去,县令大老爷一定会狠狠的打你!你差点害了我儿子!”
李家一家都炸了锅,差点儿和徐大哥打起来。
徐嫂子没忍住冲过去把徐二娘拽起来啪啪啪,就是两个巴掌扇了下去,瞬间脸肿的老高。
徐婆婆气的心脏病险些犯了,捂着胸口喘着粗气。
大家议论声此起彼伏,村长一个劲儿的叹气。
只有白雪还算冷静,“你是主谋还是从犯?”
徐二娘已经傻了,呆呆的说:“我不去,那个给我东西的女人说,就是叫人坏肚子生一生病而已。”
白雪大喊了一声:“都给我安静。”
嘈杂的场间瞬间鸦雀无声,大家都盯着白雪看。
白雪神态极其冷漠:“徐二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有这么强劲的毒药。你告诉我是谁给你的?”
徐二娘还是一脸痴痴傻傻的样子,就说她没想杀人。
徐大哥反手一巴掌抽下去:“问你话呢,回答人话。”
徐二娘猛地哭出声来:“就是一个妇人,看着三四十岁,挺胖的,穿的挺好,鼻子上还有颗痣,好像是和白雪有竞争的商户。她说就是让白雪病一病,影响一下生意,都是白雪的错。人是冲着她去的。”
陈三娘突然有了力气往前冲:“放你娘的屁!你这个恶毒的东西,杀人害命还敢出来倒打一耙,你的心是污的,里面全是脏水,恶心透了!”
她冲的突然,没谁拦住,指尖狠狠地在徐二娘脸上抓了一把,瞬间有五道血淋淋的红印,徐二娘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徐婆婆心疼女儿,大哭不止:“有什么冲着我老婆子来,我给赔命——”
林氏往地上吐了一口:“你赔得起吗?你家那个赔钱货嫌弃害死我儿子,还害死了白雪一家,他们都正当年轻,你都半截入土了,你拿什么赔?!”
场面再一次乱哄哄起来又掐又打,徐大哥死命护着才没让林氏掐死徐二娘,绕是如此,身上也多了好几道血淋淋的痕迹。
徐嫂子在旁边冷眼旁观,心灰意冷,只盼着徐二娘早点让人掐死,省着再出去惹祸。
村长重重地跺脚:“够了够了,现在不是在商量解决办法吗!是报官还是私了?”
林氏停下了动作,眼珠子一转,看了白雪:“你说呢?”
徐大哥哀求道:“雪儿,我家赔钱,二娘是爹娘的老来子,人有个三长两短,俩人就不用活了。我赔钱给你。”
白雪:“我不差钱,但我欠你家人情。”
这么说事情就是有回转的余地。
陈三娘反而不同意:“雪儿,太危险了,能对你下手一次,就会下手第二次。”
徐大哥说:“我把她送出去,不让她在咱们村待了。”
这话其他村民比较同意,毕竟放着这么个定时炸弹,谁都不安心。
今天冲着白雪下手,明天冲着其他人下手怎么办?
最后的结果就是徐大哥赔了两家钱,白雪没收,只当还了人情。徐大哥许诺将徐二娘尽快嫁出去,和周铁柱的婚事一笔勾销,大家散去,家家户户晚上都在议论此事。
陈三娘躺在炕上,直揉自己胸口:“徐二娘到底发什么疯呀?雪儿,你在镇子上会不会太危险?要不然回家吧。”
“没事。”白雪琢磨着这件事,总觉得徐二娘描述的那个妇人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她本来怀疑李娘子,但一说长得胖,那就不可能是。思来想去还是没想起来,就先安抚一下娘亲:“我在镇子上反而安全,有肖张,还有顾二。你等我再多赚点钱,在镇子上买了房子就接你过去住。”
陈三娘握着女儿的手,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