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了

  公鸡一叫天下白。青山绿柳的小村庄,散去炊烟袅袅,就处处都是忙碌的景象。大人们上地翻地整地,为春种先打下基础。孩子们就跑矮山上,打猪草的采野菜的,贪玩的还能追逐一会儿,是什么都不耽误。
  只有一户人家,愁云惨淡。
  林氏自个儿一动身上酸疼,她家屋里炕上躺着两个病号,没钱看病躺在炕上直哼哼。
  她看看丈夫,看看儿子,心里这个着急,一个晚上的功夫嘴角都起了泡,自个身上也有些暗伤,一口气儿强撑着给俩人擦伤倒水。
  李大虎和李二虎两兄弟只顾上地耕地,从来不问一下弟弟和父亲的伤,领着各自的媳妇早出晚归的不着面。显然是在暗自赌气,父母不仅帮不上忙,还净添累赘。
  正是下地的时候,一下子少了三个劳动力,今年的收成都不知什么样。
  林氏自个儿也后悔,在李三虎抱回狼崽儿的时候他俩不同意,总觉得深山里不可能有狗。但那两个小玩意儿长得太好看,养大了剥皮还能卖一点钱,就给留下了,才有了今日的祸端。
  “我这是得罪谁了呀?”她就坐在抗疫而直拍大腿,一个劲儿的哭:“我是不是交了恶运,年前杀的猪都还了债,指望着鸡开春生蛋能够填补一下家用,结果收留了白家一只病鸡,导致整窝的鸡都被传染,白费了我一年的心血白。如今发财的道一个没找到,有了事情还求借无门。”
  李老歪哼唧着骂:“我还没有死呢,你别在那哭丧。”
  李三虎不耐烦听二人争吵,瘸着一只腿,坐到了房檐下没精神的打盹。
  林氏看着大呼小叫的过去:“儿啊,你这还受着伤呢,哪能坐到这贼风口处,赶快回屋去。”
  林三虎拎着腿出来,抻得伤口都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林氏也知道他疼。这回来时有人也给他们叫了同村的大夫杨疾,给他们治疗了一下,说得赶紧吃药。
  可是三个人抓药钱就得半两银子,他们是真的拿不出,只得在家死扛。
  这样活受罪的滋味不好过,林三虎来回这么一折腾疼直喊娘。
  “娘,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还没活够呢。”
  人,不管处境如何,活在当下珍惜当下,没有谁因为穷而去死。
  林氏顾不得自己难受,呸呸呸的在地下吐了两口,道:“你不要这么说,你还年轻,会没事儿的。”
  林三虎不信,“娘,真的很疼。”
  林氏怎么会不知道,她身上被抓伤的口子也十几道呢。可林三虎身上的伤比她严重,哭闹着不由得抖了抖,明显是要病倒。
  林氏赶紧给他扶回炕上去,累得额头上都是虚汗,还没来得及擦一把,李老歪抓了抓她打线的骨头锤撇向她,她头一歪撇到身后。
  李老歪没打到气的大骂:“你个丧门星,有你这个家没好。活生生个孩子,有病都不能看,都被你把家造完了。”
  李老歪有气,身上还有伤,治不了伤下不了地,脾气越发的烦躁。
  林氏心里慌得很,随着不停的咒骂之声,蹲下身子拍着地,大喊着:“阎王爷啊,你收了我吧。”
  李老歪大骂,“外边死去,别脏了我的屋。”
  林氏再也忍受不了,哭喊着跑了出去,结果隔着两个院墙,看到了陈三娘。
  春风吹拂着陈三娘的发梢,妩媚当中似乎还带着少女的娇俏,有说有笑的和同村的两个妇人,在说着种植山药的事情。
  陈三娘把一段一段发了芽的山药给她们看,正要说着怎么种的时候,林氏的哭叫也引起她们的注意。
  几双眼睛在空中对视之后,是回屋的回屋,回家的回家。
  其实大家避着,主要是他们一家子干的那事太让人后怕。一窝丢了崽子的狼被引出来,那是凶残成性,一口要一个人的命。
  如果不是白雪和肖张去抵挡,给了大家逃跑的时间,都害怕回不来。
  上山的人经历了这么凶险的事情,回村以后一渲染说的那叫一个瘆人,再加上林氏一家几乎是连拖带拽地被送回,浑身是血,十分吓人,再都没谁敢进山。
  钱好赚,命丢了呢?
  林氏丢了魂儿似的走出院门,看着陈三娘家没有关上的门,曾经防贼一样的关着,可是现在开了一条缝。
  那条缝好像闪耀着铜钱一般,告诉着她白家有钱。
  林氏忽然生出一个念头,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这张老脸不要了。
  她立马去了白家,陈三娘见了她不爱说话。
  两个人就像是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
  林氏突然膝盖一弯,就跪在了院里。
  陈三娘被吓了一跳,第一个念头就是回身找白雪。
  白雪从屋里出来,看见林氏跪在那哭。
  “雪儿,你大发慈悲,救人救到底吧。”林氏哀求道。
  陈三娘意识到这是来借钱的,当即又挺身而出:“我家雪为了救你们一家人,已经是只身涉险,吓得好几天都没往镇子上跑,你就别再为难人了。
  林氏跪着的腿扭向了她:“三娘,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的确是招人恨,可我求借无门,你们帮帮我。你们大发慈悲,救救老歪和我家三,他们没钱看病,已经折腾的不行了,我给你们磕头了。”
  林氏说着,用头磕地,白雪家是青石铺成的地面,没一会儿额头就起了包。
  陈三娘听着撕心裂肺的哭声于心不忍,伸着手想要把她扶起来,又有诸多顾虑,怕人赖上自己。
  林氏的头发都散落,狼狈不堪,念念叨叨说着,“雪儿,婶子真的求借无门,你就帮帮我吧。”
  她给白雪磕头,又给陈三娘磕头,来来回回如同一个疯子一般。
  白雪眉头紧皱,“借多少,回头怎么还?”
  半空中想起这个声音,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
  林氏不可置信的抬头,“半两银子。”
  她颤抖着说出了数目,害怕白雪嫌多不借,马上承诺,“至于怎么还,我家不是有地么,等秋天收了粮卖了钱我就给你。”
  白雪回屋取了五百钱,递给了她:“不必等到卖粮,秋天收了粮给我送过来就行。”
  她家地少,迟早要买粮,不如借着买辆再送出去一个人情,省得林氏的出去讲究自己娘。
  陈三娘一直看着,看着不小的数目借给林氏,她担心了一下打水漂的问题:“雪儿,要立个字据,咱们去村长家。”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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