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产
河水弯曲得像带子一般,远处无数的山峰交错在一起。
寒风悲啸,日色昏黄,飞蓬折断,野草枯萎,夏季一过,夜晚的寒秋凛冽犹如降霜的冬晨。
晚间的山林是十分的危险,各种走兽带着饥饿的肚子出来觅食。
鸟儿飞过也不肯落下,离群的野兽奔窜而过。
白雪在夜幕来临之前,一手拎着红李子,一手拎着木耳,披星戴月的往回赶,甚至肚子饿了没敢在山林里再吃一口饭。
她用草编了两个简单的篓,在采木耳,在采李子,花费了一些时间。空手去满载归,哪怕整个身体都承受着力量,她还是欢快的那个。
冷风赶走了困意,撑着心里的欢快。但她最开心的不是捕捉回了这么多兔子,而是山里成片的黑木耳,都可用作于食物。
木耳晾干能储存很久,能够清肺,是极好的一种菜。
这件事情事不宜迟,等到回家之后和陈三娘说一说,她还得上山一趟,把这些木耳全部晒干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可惜自己没个帮手,要不要把白云带着呢?
白雪对此还挺纠结的,毕竟陈三娘快要生产,家里得留个人才放心。
在一片冷风中终是赶到家,她进村绕开那棵大柳树,免得遇到她的人问东问西。
还好路上只远远的碰到几个人,远远也只看着她似乎拎着两捆草,急匆匆的回了家。
她家的大门也修过,不再是栅栏而是矮墙,木门儿里外都能上锁,让人觉得安全,
本以为回家要叫门,不曾想木门是开着的。
白雪不由得皱眉,进院后,隐约听见两声难听的尖锐骂声。
“你这又哭又喊的叫给谁听,我不就是接你回去看看有病的娘吗?这二老盼着你回去眼睛都望瞎了,我做儿媳的实在都看不下去,你怎么就那么铁石心肠?回头这人真的要是死了,我看你有什么面目面对爹?”
白雪对于这个声音不熟悉,但是在称呼上的特殊,让她马上判断得出,这应该是陈大的媳妇。
她急匆匆地开屋门,屋里人还在骂。
“还以为自己生头胎呢?二胎都没这么折腾人,三胎就跟母鸡下蛋一样,你这折腾着做模做样,不就是不想跟我回去吗?明说了我又能说什么?”
“你别说我娘了!你这个坏女人!”白云又急又气又无力。
白雪赶紧放下背篓和手里的东西,眼睛一扫,看到了刷过碗脏兮兮泛着油光的盆。
“小兔崽子你说谁?真是狼心狗肺养不出东西,都不懂得尊敬长辈。”陈大媳妇撇着一张有些歪的嘴,根本不顾及陈三娘的呻吟,一双眼睛贼眉鼠眼的四处打量,嘴里骂了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面对着宽敞的屋子,说不出的嫉妒。
甚至心里都在琢磨着,这里能不能有她家的钱?
她和陈大过了这么多年,掌家的到现在都不是她。别看这些年生儿育女,只要有老太太一天在,陈大挣的钱就不会给她。
但是这个人会不会留私房钱。
为什么一个寡妇能够盖得起房子?
还有陈大偷偷摸摸的来,要不是她警觉发现,可能用不了多长时间,陈三娘又会回陈家。
想到这里她就有气,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恨不得陈三娘赶紧生孩子一尸两命。
“嫂子,你别说了。”躺在炕上的三娘脸色苍白,虚弱的抬不起胳膊。
陈大媳妇儿竖起了吊梢眼:“我凭什么不说,大老远的我来看你,一碗水没喝着……”
白雪端着一盆水进来,“我请你喝。”
说着双手一扬,泼了过去。
陈大媳妇没有预料,猝不及防成了落汤鸡,浑身都是油花,身上一股子怪味。
刚要开口叫骂,就感觉头皮一阵疼,不由自主的脑袋往下低,顺着那股劲儿磕磕绊绊的往出走。
白雪使劲儿拽着她头发,凶神恶煞的说:“赶紧给我滚出去,这是白家,你一个娘家嫂子来这耀武扬威,小心下一次我泼的是开水。”
陈大媳妇儿一直在地里干农活,劲儿大,只是猝不及防让白雪占了先机,她伸手就去拽白雪的手腕,瞪着那吊梢三角眼,另一只手就要狠狠地呼白雪一巴掌。
“我就说白眼狼生的都是狼崽子,你居然敢打长辈?”陈大媳妇扬起巴掌来打白雪。
陈三娘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蹭一下从炕上爬起来,从后面一把,断断续续的说着:“不许…不许欺负…我的孩子。”
“我大老远的、作为亲戚来看你们娘俩,可是你们是怎么对我的,没水没饭还欺负,我不待了,我走还不行。”
她嘴上这样说,手上用足了劲往陈三娘的肚子上按。
白雪恨的牙根痒痒,再次一个跳跃抓住她的头发,借着自己身体的重力往下薅。
白雪这些日子吃得好,长得快,个头不住的往上穿,前些日子才做好的衣服,如今袖子已经短,体重节节攀升,小脸圆润。
这么一个重量压下来,薅下来一把头发,
“啊——”陈大媳妇疼得脑袋往后仰,硬是忍着这股疼,一脚踢出去,踹在了陈三娘的肚子上。
她这次来,就想借着女人脆弱时候把人除掉。省得自己家那个狗男人三天两头闻着鱼腥味往出跑。
陈三娘倒在地上,立马抱着肚子又大声的叫,灰土的布瞬间渗出了鲜血,到底是生过孩子还不算慌,大叫道:“云子,赶快去叫你徐嫂子。”
徐嫂子继承了她婆婆的手艺,会接生是一个稳婆。
村里边大一点的都是她婆婆接生的,而像白云那么大的,几乎都是徐嫂子接生。
所以徐家过得好,也是有着许多原因的。
陈大媳妇一听说出去找人,更加撒泼的喊着:“左邻右舍快来看看,看看哪有这么对待娘家亲戚的,冷言冷语不说,还连踢带打呀?”
她这么一喊,更加的刺激陈三娘。
陈三娘又疼又痛,又担心又心焦,好几次直翻白眼,像是要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