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
何殊其实知道，自己用钱买来的陪伴，总归会因为金钱殆尽而消散，他其实也知道，谈判来的感情，总归会因为目标实现而失去意义。
但或者，他就是想试着讨一讨什么东西，哪怕只是一个肯定的回答，或许何殊觉得...
也就觉得知足了。
他没有觉得自己卑劣，别人能用钱娶老婆，他用一个价值亿数的gh7换取自己的老婆，这么一计较，看样子似乎没有任何毛病。
但是他垂着眼，突然感觉心里一片空荡荡。
这个城市，面也吃了，饺子也吃了，还有一个女人愿意嫁给自己，好像一切都圆满了。
所以何殊很认真的朝着陈珺说到，“谢谢，我很开心。”
陈珺微微一愣，其实在场包括宋安在内，都知晓这只是一场谈判交易，谈判交易其实只有得失...
没有所谓的真情。
但是她看着何殊收回视线，突然感觉有些古怪与不那么舒服。
何殊的心理评估其实早就出来了，一堆砖家研究之下，确定了何殊有着严重的pdst，具体来说，何殊在反复经受刺激与严重身体创伤，以及经历躯体完整性威胁和死亡威胁以后所导致持续性精神障碍与心理障碍，简单来说，砖家认为...何殊有精神病。
（ptsd是真实存在的，感兴趣的书友可以去查查。）
而何殊说完那话语以后，他又面容平淡了下来，仿佛刚刚说的只是一场笑话一样，将地上的gh7踢向宋安，一边冷漠的说到，“你们可以走了。”
“...”宋安用手抱着gh7，颇有犹豫的看了看何殊，“你有什么打算？”
“你们不欢迎我，我当然是走了，离开北城。”何殊摆摆手，“别忘了你说的，不会派狙击手盯着我...”
“不会...”宋安沉声说到，“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还有她。”何殊转着眼，失着兴致说到，“她也走。”
“...”陈珺看了眼何殊，只觉得荒谬无比，不过她觉得自己也不想和精神病或者神经病来细谈诸多，所以她扭头看向宋安。
宋安朝着陈珺点了点头，随即，陈珺就婷婷袅袅的迈步走在宋安身边。
何殊侧着眼看着陈珺的身影，突然在思索这般女人以后会嫁给什么样的男人...
不过宋安迈步走开数远，甚至脚步急促，两人才稳健数步，就开始一阵小跑。
接着，远处的黑衣人直接围了过来，他们并没有围向何殊，而是围向抱着gh7的宋安。
“...”何殊看着宋安与陈珺跑开，他湛蓝色瞳孔瞬间一缩，身体瞬间一阵针刺感迅速传遍，所以他陡然起身看向一侧，咬着牙爆着青筋骂道，“王八蛋！”
“轰！”
这时，地下城就像打雷了一般，一阵古怪的轰隆声直接炸起，随即，一道白光就这么闪过何殊的头部。
那白光擦过何殊的头部，然后‘咻’的击中广场地面，接着地面就‘轰’的一声，炸出一片十多米的深坑。
那坑洞深不见底，却是不知有无打穿地下城的地面结构。
而何殊的身体却是无头而立，他的身体摇了摇，缺了头的部位萦绕着丝丝白烟，‘噗’的一下跪倒在地上。
那白光是北城的磁轨炮，说磁轨炮或许有些人会感觉陌生，但是如果说电磁轨道炮的话，或许知晓的人更多一些。
磁轨炮理论上可以达到亚光速的弹丸直接掠过何殊头部，直接将何殊头部泯灭成灰。
当然，它或许也对地下城城体造成不少伤害，但是相对来说，或许那城体受损尚且在可控范围之类。
这处，何殊跪倒在地，而那处，被冲击波重重推开的宋安，他的身体一个踉跄，那gh7亦是飞了出去。
而陈珺这时身体一跃，却是极为灵巧的接住掉落的gh7，然后她身体一个翻转，十分优雅的稳稳落在地面站稳。
同时，远处的黑衣人也正好围了上来，将两人护在中间。
“...”陈珺看向倒地无头的何殊，只感觉似乎有些过于简单，但是事已至此，自然一切都结束了。
“长官。”陈珺这时看向起身的宋安，宋安第一时间就回头看向何殊，眼见何殊整个头都没了，顿时也心安了下来。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或许他愿意听听何殊的心情或者态度，可惜...他不是普通人，何殊也不是普通人。
“嗯。”宋安发着一声鼻音，他拍了拍手上的低微灰尘，便叹着气说道，“让预备组过来收整尸体...”
只是他话语才说完，无头的何殊却仿佛在找自己的头一般，异常恐怖的撑着地站了起来。
他双手在血肉糜烂的地方虚扶着，而那些糜烂血肉无比快速的纠缠新生，最终，几乎只在转眼之中，一个被透明水膜包裹的头部又再生了出来。
何殊用手撤去头上的水膜，这时他的一张脸才正常的露了出来。
新生的头部有着不知名的粘稠，也有浅淡浓郁的鲜血，不过眉毛头发却是均有，甚至连眼睛都是淡淡的蓝色。
只不过，此时的何殊双眼冰冷，那一双眼睛几乎与荒野上的猎食者毫无差别...
此时，广场的宋安与陈珺均是吓得身体僵直，丝毫没有任何的动作，他们身后，一众黑衣人更是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一时间，广场上诡异安静，只有远处被爆炸吓到的食客探头探脑的似在议论。
“唔！”
何殊看着宋安与陈珺，然后他抬手一招，陈珺的身体就‘簇’的飞到他的身前，接着，何殊大手一张，就这么掐在陈珺的脖子上。
不过他的另一只手突然捂着自己面露狰狞的头，双眼充满了阵阵杀意。
“呜呜！”
陈珺只感觉自己瞬间窒息，巨力之下，她几乎翻着白眼要晕厥过去。
“何殊！”这时宋安朝着何殊大喊，“别乱来！”
宋安无比紧张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此时陈珺手里的gh7叮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宋安看了看那gh7，然后又看向何殊，嘴口瞬间脱口而出，“你刚刚不是很喜欢她的吗？不要伤害她啊...”
“...”何殊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头，他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很痛很痛，痛到视线似乎都开始扭曲，他迷离的看了眼身前满脸酱紫的陈珺，似乎眼里有着某种不知名的意味。
仅仅对视这么秒许，何殊突然松了手，接着脚步踉跄两步，摇晃着身体朝着一侧走去。
他没有多看那跌坐在地上不断咳嗽的陈珺，也没有在乎那gh7，而是就这么摇着身体，似乎喝醉了一般朝着广场的一处走去。
宋安见何殊这么走开，他赶忙大步跑到陈珺身边，眼见陈珺似乎无事，就一手抱起gh7，这时，一众黑衣人才围了上来。
“立刻去一号点接受检查。”宋安将抱着gh7大步朝着远处的车辆走去，而黑衣人扶起陈珺，几人脚步迅速，一众朝向那广场外的特殊行动车辆。
宋安所言的‘接受检查’自然不是指陈珺，而是指gh7，毕竟这个东西要是受到冲击影响，那后果可也是异常恶劣。
“长官，目标怎么办？”这时，一名黑衣人看着宋安问道。
“开启地下城天眼系统，我要知道他去哪里，做了什么，和谁在一起！”宋安快速命令着，这才大步坐进车里，“除此之外，未经我的认同，不允许给予第二次攻击！”
说着，宋安看了眼仿佛失了魂魄一般的陈珺，声音颇有暗沉的的说道，“他的再生能力...太强了...再没有弄清楚他的弱点之前，不能再随意攻击，否则就是对北城城民的不负责...”
“...”陈珺这才微微缓过神来，她揉了揉青红的脖子，然后‘咳咳咳’的咳出闷气，就抿着嘴没有言语。
那个瞬间，她从何殊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她并没有说出来。
人人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可是事实上，大多数人并不会选择透过那窗户来看一个人。
更不会因为一双眼睛，来决定自己对待他的态度。
这城市的夜色模样依旧，街头的炊烟让时间变得悠悠慢慢，在无边的夜色里，阴暗的街道路侧，何殊扶着墙踉跄走着。
他的双眼看向街道，也会闪烁着某些不知名的光芒，只是他步履愈发的踉跄，似乎身体缺力一般，走了一条路之后，就身体摇晃着跌坐在墙边。
何殊累坏了，显然那超负荷的再生方式，让他某些能量似乎转眼耗尽。
他迷离着眼坐在地上许久，在人造天空微微亮起之时，他才又扶着墙迈步沿街走去。
只是他走着走着，双眼茫然的看向一条路的十字路口，却是突然发现...
自己脑海一片空白。
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